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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長”站著都能暈倒,那昏倒的四個人看到陸皓山走過來,一個個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這也太丟人了,別人站一柱香,自己還沒支持到一半就暈倒,站都都不穩,還當什么糾察隊員、保護父老鄉親呢,剛被招募進來的時候,看到別人被淘汰,那時心里還有挺有自信心的,沒想到第一天就出了狀況。
陸皓山皺著眉頭,用目光掃了四人一眼,突然開腔說道:“把鞋子脫了,每人給我蹦十下。”
看到四人還楞著,跟著過來的袁三大聲地說:“沒聽到大隊長說什么嗎?都把鞋子脫了,蹦啊,耳朵聾了不成?”
人無信不立,將無威不嚴,現在袁三處處維護陸皓山,培養他的權威性,一來他現在是領陸皓山的餉,二來這也是出自兄弟之情,既然認了兄弟,自然要為他著想,再說他心里一直認為自己是要走的,現在正是要替兄弟建立他的威信。
聽到總教官說話了,那站軍姿暈倒的四人沒辦法,一個個脫下鞋子,光著腳賣力地跳了起來,他們跳的時候沒注意到,他們的大隊長一直把目光落在他們的腳板上,很快,十下就蹦完了,陸皓山指著其中一個方臉的少年說:“你去乙等處吃飯,下午繼續訓練,機會只有一次,再不努力,那就真的要被開除了。”
那個方臉少年原以為自己要被開除的,沒想到峰回路轉,大隊長還給自己一次機會,聞言連忙感謝道:“謝大隊長,謝大隊長,小的一定努力,努力。”
“快去吧。”袁三在一旁笑著說。
“是,謝謝袁教官。”方臉少年連連感謝后,這才飛跑著去乙等處吃飯,雖說只是稀粥就咸豆子,沒甲等的白米飯和大肥肉,但也比家里的野菜粥好吃多了。
“你們三個沒有通過考核,收拾包袱,限你們一刻鐘內離開,走吧。”陸皓山指著剩下的三個,面無表情地說,沒有一絲情面。
那三人神色黯然,差就是差,就是問那個同樣暈倒的方臉少年為什么可以留的話也說不出口,實際上縣令大人沒有跟自己交代的必要,聽到陸皓山的話,三人默默穿上鞋,垂頭喪氣地回臨時營房收拾東西離開,等他們離開后,陸皓山在袁三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袁三點點頭,很快離開了。
限時一刻鐘離開,那三人也不敢怠慢,收拾好行李,當校場上吃飯三百多糾察隊員的面,默默地背包袱走人。
“天啊,還真的開除出糾察隊了。”
“是啊,連粥都沒得喝,說開除就開除。”
“廢話,連站都站不穩,這種人就是浪費糧食,還要他們干什么,真不知他們是怎么進來的。”
“大隊長還真嚴啊。”
“得努力了,再不努力,就是這粥也喝不上了,再說每個月還有一兩銀子呢。”
一眾隊員私下竊竊私語,有的為這三人婉惜,有人覺得大隊長就過于嚴厲了,不過更多人在心里敲響警鐘:在這糾察隊要是不努力,隨時都有可能被淘汰,大伙舍得那糾察隊的榮譽,可是誰能拒絕那大塊的肥肉和每個月一兩白花花的銀子呢,這年頭吃口熱的都難,這待遇算非常好了,特別在場的都是十五六的小伙,更是可遇不可求。
很多人都暗暗握緊了拳頭。
榜樣的作用是無窮的,陸皓山根本就不用跟他們說多少大道理,像他們這些沒受過什么教育的人也很難明白什么大道理,對他們來說,也許一輩子都是在一個小縣城里過,你跟他說什么國家、領土、尊嚴什么的,對他們來說那都是不著邊際的東西,還不如用實實在在的好處讓他們賣力訓練,只要用行動告訴他們:干得好,有肉有銀子,干得不好,卷鋪蓋走人。
第一天就開除三人,這足夠認人吃驚地了,沒想到令眾人吃驚地還在后面,他們的大隊長、江油最受尊敬的縣官大老爺,和其它教官也捧著碗在甲等成績哪里打飯,竟然沒有開小灶,打完飯也像一眾隊員那樣坐在校場上吃飯,這種親民作為,眾人感到,原來高高在上的大隊長,一下子變得親近了很多。
跑步在前面領著,站軍姿也陪著,就是吃飯,吃的也是大鍋飯,還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都好好干吧,一眾隊員一邊想,一邊美滋滋地把碗里飯菜塞進肚子里,就是一粒米也不放過。
校場內的的隊員斗志昂揚,美滋滋地吃著碗里的飯菜,可校場內和校場外可謂悲喜兩重天,三個被開除出糾察隊的少年低著頭,彎著腰,一臉沮喪地往縣城方向走,他們不敢面對失敗,更不知怎么回去跟家人交待,家里人還等著自己拿銀子回去買糧食呢。
“咕咕”有人的肚子突然發出聲音,眾人才想起,半天沒吃東西了。
“這縣令大人真是的,一點機會也不給。”走在前面那個少年突然有些委屈地說。
跟在他后面瘦瘦的少年有些無奈地說:“誰叫我們站著也暈呢,自己不爭氣,怨不得別人,這事要是傳出去,那我們三個不是讓人笑得臉都黃了?”
后面那個有些矮胖的少年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甘地說:“練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看到那白米飯還有大肥肉,對了,還有肉包子,看到我差點把舌頭都吞了,縣官大老爺也不讓我們吃點再走,真是太可惜了。”
說話間,還咽了一下口水,明顯是一個吃貨。
走在前面的少年苦笑道:“我們連乙等都不是,粥都沒有資格喝,那些肉哪里輪得到我們。”
說完,三人一陣沉默,繼續往前面走去,沒走幾步,有人突然在背后大聲喝道:“你們三個等一等。”
這聲音有點熟悉,三人扭頭一看,楞了一下,只見袁總教官追在三人后面,一邊走一邊示意三人停下。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為什么總教官追上來了,三人心里突然有一種想法:不會是丟了什么東西,懷疑自己偷的,跑上來檢查行李吧?想歸想,三人只好停下來,反正自己什么也沒做,也不怕查。
“總教官好。”三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用教官來稱呼袁三,畢竟他也是算教過自己。
袁三走到三人面前,看了三人一眼,然后開口說道:“伸出右手,攤開。”
三人不知袁三要干什么,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右手,按袁三說的把手掌打開,就當三人以為袁總教官要懲罰自己時,突然感到手微微一沉,好像多了什么東西,睜大眼睛一看,一個個都驚呆了:手掌上放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
“這,這是什么意思,袁教官。”那個矮胖的少年有些吃驚地說。
不是要訓斥自己,不是要檢查行李什么的嗎,怎么一人給一錠銀子的?三個少年眼睛都瞪大了,以為自己是做夢。
袁三微微一笑,淡淡地說:“你們都經過初檢,進入糾察隊,我想你們都猜不到為什么站著都暈倒的原因吧?”
“什么原因?”開始走在最前面的少年一臉急切地問,老實說,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本來訓得好好的,突然就暈倒了,這太丟人了。
“是啊,我一口氣跑上幾里地也沒關系,今天真是邪門,我鄰村的二狗,打架還不如我呢,當時入糾察隊時我還說罩著他,沒想到他可以留下,我卻要離開,袁教官,這是怎么一回事。”那個有點瘦弱的少年鼓起勇氣問道。
“剛才大隊長令你們脫下鞋子蹦幾下,不是懲罰你們,而是看看你們的腳板是怎么樣的,你們看清楚一點,普通人的腳掌是彎的,走路或站立的時候,中間不沾地,而你們三個的腳掌是平的,這叫扁平足,站得久了就會供血不足、暈倒,所以說,你們三人是不適合當糾察隊,大隊長這才把你們開除出去的。”
袁三說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大隊長為了讓那些還在受訓的隊員一個警示,當場把你們三個開除,有些過意不去,所以讓我給你們每人五兩銀子,一來對家里有個交待,二來也算是對你們的一種補償。”
原來是這樣,三人一下子恍然大悟,難怪在江油愛民如子的大隊長這么嚴肅,原來是做戲給那些剩下的隊員看,讓他們感受到競爭的激烈性,對了,原本暈倒四個人,現在只開除了三個,估計是看到那個人不是扁平足,還是讓他歸隊,再給他一個機會,這不是大隊長偏心或那個家伙好運,而是那個方臉少年運氣好,他的腳不是扁平足。
剛才還腹誹大隊長呢,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對于自己的腳和別人不一樣,三人多少都了解一點,只是不明白而己,現在在聽到這番話,三人都激動得快要哭了:大隊長,不對,縣令大人對自己太好了。
“對了”袁三從懷里拿出幾個肉包子塞在三人手里,有些憐憫地說:“半天沒吃東西,餓了吧,這回縣城還有二十多里地呢,路上拿著填肚子吧。”
又是銀子又是肉包子,三人一度以為自己是做夢,當確信自己不是發夢的時候,一起跪了下來,激動地說:“謝大隊長,謝袁教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