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站在大唐的邊境線上,李寬帶著自己的身后的兄弟,沒有選擇進城,而是站在城外的高地上,看著那邊城低矮的城墻,城頭上的士兵身上的破爛鎧甲,手中的武器在陽光下閃耀著一道刺眼的光芒。
這就是大唐的邊陲,在這里駐扎著大唐數以十萬計的熱血男兒,他們將自己的青春奉獻給了這一片土地,哪怕這里不是他們的故鄉。但是這里卻很可能是他們的埋骨之地。所為青山何處不埋骨?馬革裹尸本就是他們這些人早就做好準備的事情,只是看閻王爺收不收自己而已。戰場上的掙扎不為別的,只為了身后的故土,為了在那一片生他養他的土地上,那些個倚著門扉眺望的人們。心中有著無盡的眷念,這就是他們一路堅持下來的最大的奧秘。
“將軍好詩才,好一個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末將久聞將軍有著過人文采,一直未曾見識,這一次能聽的這樣一首豪情萬丈的詩句,已是足慰平生!”劉威聽得李寬隨口吟出的詩句,不由贊嘆道。他和這個時代大多數的將領一樣,都是大字不識一斗,詩詞歌賦在他們的眼里那是了不得的本事,不是誰都像程咬金那樣能扒得下臉來,將一首‘哎呀我的媽’當成絕世好詩吟誦不倦。
“什么詩才,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李寬自己倒是不覺得抄什么詩詞之內的很爽,只不過有感而發。自從他‘小時候’抄那么幾首詩詞被李泰那個胖小子纏得不能脫身之后,他就淡了這個心思。這一次從吐谷渾回來,身后跟著他一路殺進草原的一千三百條漢子,只剩下一半多一點,現在只有接近八百人跟著回來了,其余的全都是在這茫茫高原上留下了最寶貴的生命。戰場至古以來就是吞噬生命的大墳場。不管是誰,只要是在這沙場上走,那么誰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
“走吧,進城了!”李寬帶著士兵騎上戰馬向著那小城而去,這一次他們沒有在遇到阻攔,那些曾經架設路障阻礙他們進草原的大唐邊軍此時正在迎接他們。因為就在他們進入草原之后不久,上面傳來了他們這些人阻擋過的那些人其實并不是什么馬賊而是朝廷派出的秘密部隊的消息。這讓無數的邊軍的校尉直罵娘。這不是坑人么?那些人是大唐的英雄,怎么能背上這樣的惡名被追趕著離去?所以這一次在城頭眺望的士兵見到遠處的人馬臨近,看清楚那些人正是之前出關的那一隊人馬的時候,立即上了。于是這些邊軍的基層將領開始了他們的最直接的迎接儀式。至于如何認出來這一支隊伍是先前那一支的,卻是因為那黑馬銀槍的小將了!
李寬見到城門處涌出來的那些士兵,以及城頭上傳出來的震天徹底的戰鼓聲響,心中說不興奮與榮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是板著臉帶著戰狼騎迎了上去。
“末將周闖,見過將軍!還請將軍入城!”一個身穿明光鎧的大漢從城門里走出,身上帶著濃濃的煞氣,粗壯的身材以及那一條在臉上橫著斜飛向上的傷疤。讓他顯得猙獰。哪怕現在他臉上帶著熱烈的笑,但是常年征戰整戈待旦的日子讓他身上的煞氣浸到骨子里了,如何化解的了?
“周將軍。這是作甚?我等不過是做了每一個大唐男兒都應該做的事情,豈能當得起將軍如此大禮?”李寬連忙下馬,上前抱拳回禮。
“不管如何,將軍你是做到了某家一直想做但是卻一直做不到的事情,這樣的英雄好漢豈能當不起?現金天色已晚,將軍且隨末將一起前往城中休息。讓末將一盡地主之宜!如何?”周闖說著就在前方引路。一路向著城中走去,其余的戰狼騎的士兵見到主將都隨著人將走了。也只好跟上。好在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就在這蘭州城留宿一夜。明日再啟程吧,在吐谷渾這摸爬滾打差不多兩三個月的時間,一直都是在追著人跑與被人追著跑,哪里有時間徹底休息,正好補一補覺。
蘭州城城門大開,迎進了遠道歸來的大唐邊軍心目中的英雄,不管這一行出征的人取得了多大的成果,但是他們敢去草原上走一遭那么就是大唐男兒心中的楷模。
在李寬他們還在城內吃吃喝喝的時候,周闖麾下的士兵已經騎上戰馬將這一消息傳遞了出去,出征一千三,回歸八百。這樣的勁爆消息,當然迅速的出現在了周闖上方頂頭上司,山南道行軍大總管柴紹的案頭。這些年這位在大唐開國之初就一直堅定不移的支持著李二的大唐第一駙馬一直堅守在這里,從武德年間,一直到貞觀六年。這一駐扎下來就是足足十余年。柴紹是誰?是李寬的老姑李秀寧的丈夫,當初傾盡家財資助李家起事,之后就是一路的從龍之功,此人也是能文能武,智勇雙全的人物。而且還是甚有擔當之輩,所以在這里鎮壓吐谷渾的重擔被他擔了下來。甚至除了當年李二登基稱帝的時候回了一趟長安城之外,這些年就一直是鎮守在這里,逢年過節都是李秀寧帶著柴令武來這里闔家團聚。
當然這位李寬的便宜姑父之所以這樣拼,恐怕更多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夫人,平陽公主李秀寧了。取了這樣的一個妻子,也是身為男人的悲哀,只因太過出色的女子都會讓男人感到一種無言的壓力,男人在骨子里都是有著大男子主義的,哪怕表現的在有風度,可是一直以來都被自己夫人壓上一頭,怎么還豁達的起來?
所以柴紹一直都想要做出成就來,證明自己絲毫不比自己的夫人李秀寧差。他這是在和李靖學習,因為李靖這位大唐軍神的夫人也是一代奇女子,只是因為李靖此人真的是光芒閃耀,所以沒有被他的夫人掩蓋住,反而顯得相得益彰,成就一段佳話,可是柴紹雖然文武雙全,堪稱是一代儒將,能稱得上是一個杰出的人才了。誰叫他那么倒霉,娶了李秀寧這樣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夫人,娘子軍的威名震徹整個大唐三軍,讓他覺得有些丟份,于是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永鎮吐谷渾。
見到下面的周闖上報來的情況,知曉了領頭的將領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柴紹就思量開了,想了許久沒有想到到底是誰如此少年天才,最后不得不找來前來傳訊的士兵,詢問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個讓他大吃一驚的消息:這個少年將軍居然是自己夫人最喜歡的內侄——楚王李寬。
“來人,將這一封紅翎急報一八百里加急傳至長安!”柴紹宣來親兵,交給他一風帶著朱紅火漆的信件,然后吩咐道。
士兵躬身應諾之后就迅速的轉身離去,然后柴紹也是疾步離開了自己的府邸,向著邊陲之地的蘭州而來。
就在大唐因為李寬歸來顯得格外的熱鬧的時候,高原上吐谷渾的噩夢開始了,一場堪稱是災難的疾病在這個國度里開始瘋狂的蔓延,最開始出現的地方不是別處,正式吐谷渾的國都——鄯善城。在這里出現了大量的生病的人群,令人感到驚異的是,最開始發病的居然是生病最少的部族勇士,這些身體強健的勇士們,開始集體的出現寒戰、高熱、乏力、頭痛、四肢及腰背部酸痛,等癥狀,甚至有些人因為高燒而出現驚厥,昏迷的癥狀。
這些士兵出現了這樣的癥狀,可是急壞了吐谷渾的高層,因為這種從未被他們認知過的疾病在瘋狂地傳染,不僅僅在軍中,甚至城中的吐谷渾高層也出現了這樣的癥狀,他們勇猛的王族繼承人遵王就不幸的被診斷出來相同的病癥。這讓這個高原上的民族感到了深深的恐慌,他們認為這是雪山圣湖之神的懲罰,他們被神靈拋棄了。于是一時間苯教的信仰開始興盛,人們紛紛將自己家中的糧食,皮毛,牲畜等等燒給偉大的神靈,祈求得到寬恕。
可是這一切除了讓他們不僅僅要面對疾病給要面對饑荒之外,沒有絲毫的效果。而且那種讓他們感到無盡的畏懼的病魔開始肆無忌憚的向著整個吐谷渾的境內蔓延起來,最開始發病的那些部族勇士身上出現了一塊塊的紅斑,奇癢難耐,讓這些勇猛的戰士都不住的伸手去撓,抓得渾身鮮血淋淋。
死亡開始出現,紅斑變成丘疹,然后出現水泡一樣的疹子,伴發著各種各樣的奇怪的疾病,珍格格吐谷渾變成了人間鬼蜮,只見無數的人身上,臉上帶著血淋淋的水泡,他們像是行尸走肉一樣的游蕩者,也不再放牧牛羊,不再去勞作,因為他們全都開始絕望,隨著死亡的人越來越多,死法各不相同,甚至有人因為這疾病雙耳失聰,雙目失明。有人狂性大發。整個吐谷渾亂了起來。
吐谷渾的軍隊是最先發病的,而且在最開始的時候,因為同伴生病,很多人都去看望,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整個吐谷渾能打仗的青壯大多發病了,然后整個軍隊都失去了戰斗力,然后整個王國就徹底的變成了死亡的國度,人心喪亂,整個吐谷渾開始變成了世間所有的丑惡的聚集點,殺人放火,墻間搶劫,所有的你想象得到的罪行都能在這里找到。
伏允坐在遵王的床頭,看著已經死去的兒子,他心中徹底的失去了希冀,因為他知道整個吐谷渾已經完了。可是他最搞不懂的是,到死是因為什么吐谷渾就這么稀里糊涂的一敗涂地,徹底的亡族滅種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