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沒,今天秦王殿下就回來了,大家快去看看啊!”張三這樣對趙四說。
“那還等什么?我早就想去領略一下玄甲軍的風采了。”王五麻子這樣回答道。
喜歡看熱鬧,是中國人的天性,這一點不論是后市那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還是淳樸的大唐,都是一樣的。就如現在哪怕戰火還沒從這一片大地上消失,他們還沒有從戰后的廢墟上建立起自己的家園。但是一聽說秦王回京的消息,這些老百姓還是來夾道歡迎,其實說白了就是來看熱鬧。
長孫帶著一幫子婦孺小孩,站在明德門正前面,焦急地等待著那出征的歸人,這時候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妃,只是一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尋常女子。臉上焦急的神色與旁邊不遠的村婦一般無二,在這個打仗就是靠人拼殺的年代,征戰沙場就意味著把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啥時候這條小命不再是自己的了都由老天爺說了算,無數的婦女在家里日盼夜盼,希望那凱旋的贊歌下,有那一個魂牽夢繞的身影,希望心中那個人能在沙場上平安歸來,為他斟上一杯祝捷的黃酒,輕問一聲:君可安康?
這是這些婦人最深切的愿望,也是她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沒有男人在家,她們把整個家的擔子扛在肩上。只為等到良人歸來的那一天,讓那含著淚的雙眼,笑出世間最燦爛的笑容。
李承乾和李恪這兩個小家伙,各自端坐于馬背上,小小的明光鎧,鹿皮靴子。兩人的馬鞍上都掛著長弓,還有一只小馬槊。玄色的披風在寒風中翻卷,兩人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又不服氣地各自轉過頭去。這兩個小正太已經隱隱約約的可以感受到某些事情了,所以這一次兩人都選擇了做出一些事情好在父王面前表現一番。只是似乎有點心有靈犀了,因為李二常年領兵在外,所以小正太心中父王就是那身上鎧,掌中槍。一點寒芒先到,而后槍出如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這明德門前等候的人群一點點的焦慮起來。難道消息有誤?不會的,要知道古人最是守時,說定的午時之前,就不會拖到午時之后。所以哪怕是路上耽擱,也會有信使傳來文書。
李寬打了個飽嗝,從廚房里心滿意足的出來!今天李二回來了,所以廚房里多了不少好東西,至少李寬以前兩個月從來沒有吃過的烤全羊,不對不是烤全羊,而是要做什么‘渾羊歿忽’這道菜對于現在的大唐來說都是奢侈品。李寬只是在一邊看就看得直咽口水,用油腌著的肥羊,放在銀質的盤子里。王府的廚子,不對現在這個年代叫做庖丁,說這還只是半成品,還要等到三天后王府宴會才開始烤。
李寬剛走出廚房門,就被一個小尾巴吊住了:“哈哈……二哥,麗質就知道二哥去偷吃了!那些是給父王準備的。麗質要去告狀喲!”一個小蘿莉從后面抓住了李寬的袖口。大唐時期傳統服飾雖然因為與胡服交融了不再像是魏晉時期那般大袖飄飄,但是袖口還是很寬大的,一走起來在身體兩邊甩來甩去。李寬這樣的孩子的衣服袖口也是肥肥的。剛好成了李麗質這小丫頭下手的地方,抓住這里李寬就跑不了了!
“麗質,你怎么下床了?病好了沒?燒退了沒?”李寬被抓住的一瞬間就知道是誰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轉過身把手在李麗質的額頭上輕輕的試了試:“嗯,不燙了!”
“嘻嘻,麗質早就好了!二哥好笨!”小蘿莉臉上一副嫌棄的模樣。
“那么,我們現在就去迎接父王吧!”李寬對這個小丫頭沒啥抵抗力,只能轉移話題。
“嗯!麗質要父王回來第一個就看到呢!”小蘿莉點著小腦袋,期待的看著李寬,大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好好好,二哥想辦法讓父王最先看到我們可愛的小公主!”李寬有點頭疼。
“二哥,麗質不是公主,麗質是郡主啦!”小蘿莉很是認真的糾正著李寬的錯誤。
“是的!可愛的麗質小郡主!這下好了吧!”李寬拉過李麗質的小手,牽著她走出王府,這是入冬以來小丫頭第一次走出秦王府的大門。
坐上馬車,兩人向著明德門的方向而去。沿途行人紛紛的給馬車讓路,要知道在這個混亂初定民生凋敝的年代,馬車也是一個奢侈品。能夠用馬車代步的都不是普通的人家,甚至很多功勛家族都不能用駿馬拉車呢,只能用牛車。
馬屁在這個年代最大的用途就是軍馬,而長安業已安定,所以除了周邊的十六衛的軍營,其余地方很少見到馬匹。更別說什么紈绔子弟在街上縱馬狂奔了,初唐時期還沒那么多紈绔子弟。山東士族還在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雖說已經有不少人在大堂出仕,但是家業還是在老家那一邊。關隴世家多是武將出生,現在整個中原大地還沒安定下來,所以這些勛貴們還在四處討伐所謂的不臣。忙著鎮壓各地的叛亂,以及鎮守邊防,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胡人。
現在的長安多數都是匠戶,還有莊戶。朝廷官員也多以文官為主,所以在街上策馬奔騰的事情還沒有發生過,不過李寬知曉再過上幾年,長安小一輩的勛貴子弟成長起來之后,將會出現馬踏長安的事情。為首的將會是自己平陽公主的兒子柴令武,還有麗質未來的夫婿那個長孫沖也有份。當然也少不了混世魔王家的幾個小崽子,程處默,程處亮,程處弼這三兄弟。
長安說起來很大,但是卻是按照兵城來修筑的,修的四四方方,道路也是直來直去,所以馬車從安上門出來,一直走直線走到底再拐了個彎,就到了明德門。
李寬經過一路的思考,總算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李二一到城門口就看到李麗質的辦法。
兩個小蘿卜下了馬車,走到城墻根處,這里有一個可以登上城墻的石梯,李寬帶著小蘿莉李麗質直接就往上走,沒走兩步就被一個兵士攔了下來:“這里是城防重地,不得入內,想要迎接秦王,還請到城門口去。”
“這位軍士,我乃是秦王次子李寬,這是我的令牌。”李寬伸手入懷,從里邊掏出了一塊銅牌,這是長孫為了方便他管理手上的事情專門為他打造的。這樣的令牌在之前只有大世子李承乾擁有,因為李承乾不過一歲就被李淵封為恒山王,所以才有了身份令牌。至于后面的幾位兄弟則沒有這個待遇。說起來這位所謂的大哥其實也就比李寬大那么幾個月。
軍士仔細的檢查了令牌,而且看著眼前這兩個小孩:“二世子,你到這里來做什么?這里不是小孩子來的地方,還是下去和長孫王妃一起吧!”說著把令牌交還給李寬,然后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我和我妹妹想要父王回來就能看到我們,而且我們兩身體也不好,不能和下面的那些人擠。麻煩你想統領校尉稟報通傳一聲,萬望行個方便。”李寬一拱手,向這位認真的軍士解釋道。
“那就請二世子在此稍等,卑職這就前去稟報。”軍士讓旁邊的袍澤幫自己頂了下崗,向著城墻上而去。
不一會兒,就走了下來,向李寬說道:“我們校尉同意了世子的請求,世子請跟我來。”
李寬拉著李麗質跟著這位兵士上了城墻,城墻很寬,足夠并排行駛三五輛馬車。一路行來,李寬看著無數的兵卒在城墻上巡邏,身上穿著鎧甲,手中扶著櫻槍,沒有絲毫懈怠。軍紀嚴明,士兵精神狀態平靜,肅殺。一看就知是百戰老兵,這些都是在刀山血海中打過滾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人命。這也是大唐最后的依仗,要是這些人都保不住這座城池的話,那么大唐也就再也不在了。
軍士將兩人帶到了城門正上方的地方,這里一個身著雁翎凱的武將早就等在那里了。見到兩人過來,連忙上前:“原來是二世子和小郡主啊!末將常何,現擔任這明德門守將。”
李寬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個應該就是那三年后鎮守玄武門的那位。也就是因為這位才使得李二在哪場斗爭中勝出,沒有那一道“東宮、齊府精兵二千不得入”的命令,可能歷史就要改寫了。而且從現在這位守將對自己兄妹的態度來看,這位應該已經和自己那父王達成了某種默契了。
可是這樣也想不通啊!這位就在這上半年還和李建成一起討伐劉黑闥,自己那便宜父王是什么時候把他拉入陣營的?難道其中還有什么別的原因?
不管李寬如何猜想,這位常何守將還是很熱情的帶著李寬和李麗質來到了城墻邊上,站在這里可以看得更遠,而且在那遙遠的官道上,一片煙塵四起,正在向著長安這邊滾滾而來,那應該就是這一次的主角李二的隊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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