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表妹,陸然直接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家,向著記憶里小妹的家里行去。
陸然的表妹叫做李蔓蔓,是陸然的舅舅的女兒。
說起來,要不是小妹從小實在是乖巧,讓陸然一家都十分喜歡,說不定陸然家與舅舅家的關系早就斷了。
陸然那個舅舅,實在不是什么本分人。
陸然的外公外婆都是比較封建傳統的人,重男輕女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而陸然的舅舅又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從小就被寵上了天,長大后不但不學無術,還迷上了賭博,每天都要來上幾把。
華國不同于陸然前世的地球,在這個國家里,賭博這種事情,只要是雙方自愿,那就是合法的,華國賭場的數量也不在少數。雖然國家也并不提倡這種事情,但不得不說,這大大方便了陸然舅舅這樣的人。
陸然的母親做為長姐,在外公外婆去世后,是說也說過,罵也罵過,但都對他沒有效果。要不是舍不得李蔓蔓這個侄女,陸然他們家早就與他舅舅家斷絕來往了。
陸然的舅媽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女人,從來都不會反抗自己的丈夫,每次都只能含淚把自己掙來的血汗錢交給丈夫出去賭。
陸然的舅舅沒有正經工作,全家的生計都壓在舅母這個普通女工的身上,家里還有一個嗜賭成性的人。
這些年,要不是陸然和其他一些親戚們的接濟,表妹早就因為家里的情況輟學了。即使是在大家的幫助下能繼續自己的學業,表妹卻還是只能在課余時間里去打工來賺取自己的學費。
陸然一直都很心疼自己這個乖巧的表妹,但他也知道,自己家的情況也并不富裕,實在是幫不了太多。
走過兩條不長的街道,陸然很快來到了表妹家的門外,看著這比自己家小了很多的房子,陸然正想敲門時,卻聽到房內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
“臭婆娘,趕快給老子讓開,找揍是不是!”一道兇神惡煞的聲音傳來,陸然立刻聽出這是自己舅舅的聲音。
陸然站在門外不由皺眉。他知道自己舅舅不是個東西,但打老婆這樣的事情也太過分了。
想到這里,心中擔心舅媽的陸然就準備直接推門進去,但誰知……
“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你個沒良心的,蔓蔓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么就忍心要害她一輩子!”
屋內,女人帶著哭腔的吶喊是如此的無助,而隨后傳來的哭聲就更讓陸然感到心酸。
是什么讓一向懦弱的舅媽敢于如此頂撞舅舅?陸然不由有些疑惑。
“媽,你別說了,別說了!”
一道悅耳的女聲傳去,卻帶著令人心悸的悲傷和絕望。
“哼,她要不是我女兒,我還懶得管她呢!嫁到王家多好啊,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啥都不用愁了,這可是咱們家蔓蔓的福分!”屋內的男人又一次開口說道,語氣一樣的兇悍。
“我的蔓蔓不要這種福分,你要是一定要答應王家的婚事,咱們今天就離婚,蔓蔓不需要你這樣的父親。”女人說話的聲音顫抖,卻莫名的透出一絲堅強。
隨著女人這句話的出口,屋內安靜了一瞬,那個兇悍的男子也沒有再說話,似乎也因為這句話而愣神。
但是,沒過一會兒,一道怒吼聲便突然的響起。
“你想都別想!媽的,你個臭婆娘,敢和老子提離婚,你看老子不打死你!”隨著罵罵咧咧的聲音傳出,陸然只聽到屋內有棍棒的聲音,隨后便是女人的哭喊。
這情形,陸然根本不用腦子就知道屋內發生了什么。一時間,他怒火上涌,不由一腳揣開了房門,直接就大喊了一聲:“住手!”
陸然這一聲出口,屋內才突然安靜了下來,三個人就這么愣愣的看著闖進來的陸然。
而看清楚屋內的情形后,陸然不由更加的火大。
只見一名看上去就不算忠厚的中年男子,手中拿著個粗重的搟面杖,正追著一名中年婦女打,旁邊還站著一名滿臉淚水的妙齡少女。
“哥!”看到陸然的身影,少女又是驚喜又是難過,不由得便低喃了一聲。
聽著這聲呼喚,陸然募得覺得自己的心軟了兩份。
然而,陸然卻沒有回應自己表妹的呼喚,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名滿臉兇悍的中年男子身前。
“舅舅,現在國家法律健全,這打媳婦兒可是犯法的,要坐牢的。”陸然緩聲開口說著。他知道,對于自己這個舅舅,不把事情講得嚴重些,他是不會長記性的。
果然,一聽到“坐牢”倆字,中年男子明顯的變了臉色,然而,他卻不愿再陸然這個晚輩面前露怯。
“哼,然子,你可別蒙你舅,我教訓下自家媳婦,能犯啥法?”
聽了男子強自鎮定的話,陸然微笑了一下,雖然心中氣急,
但卻仍是轉換了話題。
“舅舅,我剛才在門外怎么好像聽到你在說蔓蔓的婚事呢?蔓蔓今年才20,可還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陸然這么說道。
“啥法定結婚年齡,這嫁人的事兒國家也管?”聽了陸然的話,男子一臉的不信。
知道自己的舅舅是個法盲,陸然也沒說什么,只是簡單給他解釋了一下什么叫法定結婚年齡。
李蔓蔓在旁邊聽著自己一向崇拜的表哥的話,心里不由升騰起了一絲希望。
她父親為了王家的彩禮,想要把她嫁給王家的二兒子的事情簡直是傷透了她的心。
她今年剛考上大學,現在結婚無疑是毀了她一生的前途,而且就說那人選,雖然王家是江城的大戶,但是城里凡是有點頭面的,誰不知道王家的二兒子幾年前出了車禍,傷了命根子,早已不能人道,而他本人也因為這件事變得性情十分暴虐,動輒便會對人非打即罵,她怎么能嫁給這樣的人?
“那也沒關系,大不了先訂婚,拖個幾年再嫁過去,王家肯定不會介意的。”
這邊李蔓蔓剛感覺有了些希望,那邊就聽到了自己的父親說了這么一句話,瞬間又把她打入了谷底。
“爸!你到底是不是我爸,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李蔓蔓已經有些崩潰了,她泣不成聲的喊出了這么一句,轉頭便趴在桌子上痛苦起來。
看到小妹如此痛苦的樣子,陸然有些心疼,但隨即又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舅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的表情。
其實,陸然心里一直是有些疑惑的。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舅舅雖說人是不怎么樣,但對李蔓蔓這個唯一的女兒還是不差的,這次怎么就會執意要把女兒推入虎坑呢?
“舅,到底是怎么了,王家怎么就會看上了蔓蔓,咱們與他們家也沒什么聯系吧。”
陸然這話剛一出口,便發現自己舅舅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不由在心底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是不是欠了王家賭債。”陸然直接便開口問道。
江城是一個小小的城市,托自己這個舅舅的福,陸然對于江城唯一的一家賭場還是比較了解的。
那里是王家的產業,也是陸然舅舅常去光顧的地方。
被自己的晚輩質問這樣的事情,哪怕陸然的舅舅再怎么混蛋,此時也不由有些赧然。
看著他這副樣子,陸然那還會不明白?今天這出事,又是因為賭博而引起的了。
“欠了多少?”陸然淡淡地說道。無論怎樣,他也不能讓蔓蔓落入那樣的境地。
“十……十萬!”陸然舅舅小聲的說。
“十萬!你……你……你怎么不去死!”聽著這個數字,一旁從陸然進來后就沒有再說一句話的中年婦女突然大喊了一聲,隨即便沖上來對著陸然的舅舅又打又罵。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讓我和蔓蔓怎么活啊!老天,我怎么會嫁給你!”
許是知道自己理虧,陸然的舅舅聽著自己老婆的哭訴倒是難得的沒有發火,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
“舅媽,你冷靜點。”陸然拉過了自己面前的中年婦女,然后看著自己的舅舅說道:“這十萬我替你還了,你去回絕了王家的婚事。”
“然子!”
“哥!”
聽了陸然這話,無論是中年婦女,還是一直在俯身哭泣的蔓蔓都不由抬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