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蒼蠅尾巴←→下載:
一片不大,卻濃郁至極的黑,出現在去路上,天空仿佛變了顏色。
謝神策嘴角微微抽搐,說道:“看來我們手上的圖,八成是真的了。”
老管家深吸了口氣,微微點頭,說道:“慕容城,后面肯定是慕容端。少爺,你得做好準備。”
謝神策默然。,他當然知道慕容城背后就是慕容端,而且慕容城既然既然已經出現在這里了,慕容端必然就在不遠處。
只是,慕容端是怎么知道這個必經之路的呢?
謝神策來不及多想,賀若缺已經拍馬上前了。
笨蛋......就不知道一箭射死他?
謝神策看了看賀若缺解下的箭袋,里面還有兩支箭,估計依照慕容城的直覺和身手,也射不死他。
賀若缺勒住戰馬,高聲喊道:“慕容城,可敢與我一戰?”
那邊慕容城冷然一笑,回應道:“是我的手下敗將?”
賀若缺舉起大槍,遙遙一指。
慕容城雙手握住錘柄,提在身側。
謝神策聽著雙方的說話,皺了皺眉頭。
看似正常無比的對話,讓謝神策起了疑心。
隔著這么遠,慕容城又看不清賀若缺的面容,況且慕容城又不見得認得或者說記得賀若缺,怎么會直接說出“我的手下敗將”這樣的話?
即便是慕容端預料到了一些事情,那也是關于自己的是一些事情,不可能是賀若缺的啊!
謝神策伸手,示意魚鳧騎的幾名將領悄悄的彎弓搭箭。
必要的冷箭,是很關鍵的。在生死面前,面子什么的實在是無足輕重。只要能射死慕容城,去特么的榮譽,詩書還能由一個死人來編纂?
當然,謝神策在心底,對于射死慕容城這件事,并不抱有多大希望。
在謝神策思考的時間,慕容城已經單騎出營。
這是一名偉岸的男子。
謝神策在心里想到。
挺拔的身軀,甚至比謝神威還要稍高一些,極富爆炸力的身軀,一雙鐵錘,讓謝神策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心馳神往的朱仙鎮,那個身披白甲的小將軍,在萬軍之中往來馳騁。
只是可惜,慕容城是黑的,而且是鮮卑人。
在謝神策心中,那位獨立抗金并且被皇帝的金牌干死的男人自然當得起偶像,在這個時空中也有一個男人,被十三道金牌召回之后死去,于是謝神策有了寄托。而愛屋及烏,謝神策喜歡用雙錘的男人,即便他與偶像沒有血緣關系。
燕國慕容皇室的男人,自然不會是謝神策的朋友,也根本不可能成為謝神策的朋友,于是謝神策只好羨而遠之,然后覺得應該把他殺死。
慕容城這種人,如果不是朋友,那是一定要殺死的。這個道理,對于所有的、謝神策以為是很牛的人,都是適用的,比如張說,比如司馬檀。
賀若缺與慕容城大戰.......并沒有發生,說到底,還是賀若缺過于英雄主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被水淹受到了啟發,慕容城對于個人的單打獨斗,認識上發生了改變。
于是慕容城出列幾步,說了幾句,黑浮都撲來。
理所當然的,百余名魚鳧騎與謝家鐵衛迎面而上。
第一回合,雙方試探性進攻,半斤八兩,然后就是搏命,魚鳧騎占上風,數次之后,魚鳧騎與謝家鐵衛漸露疲態,再大敗。
謝神策與幾名鐵衛護著,或者說看守著米魚在一旁觀戰,坐視己方大敗。
“黑浮都果然名不虛傳。”
謝神策贊嘆道。
即便是正面應對過黑浮都,而且打退過他們的進攻,更豈讓他們損失慘重,但是今天之前,謝神策都沒有與馬上的黑浮都較量過。哪怕是晉州城下,謝神策也沒有親自上陣。
今天不同,謝神策依舊沒有親自上陣,但是感受到了黑浮都舍我其誰的雄霸之氣。
若是大白魚精銳,或是奚人王帳狼騎,或是上了規模的校刀手可以一搏,其他無望。
這就是天下第一勇士,燕國大太子慕容城的底氣。
五百黑浮都,打敗了百余西北游騎兵中赫赫有名的魚鳧騎。而且這游騎兵中還有單兵能力極為出色的謝家鐵衛。
謝神策說道:“這黑浮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慕容城有這樣的嫡系,實在是羨煞旁人——其實若不是自己執意要辭職,那支黑甲衛,也應該是這等風采——而對于他的敵人來說,黑浮都,實在是噩夢般的存在。我記得,有一個老不正經的,一直念叨著,我大晉的陌刀,從未與燕國的黑浮都,正面較量過。”
米魚當然明白,謝神策所說的那個老不正經是誰。而那個老不正經的遺憾,就是因為那個十幾年如一日,除了那一年讓燕國入境之外無一污點的北方軍大將軍司馬弼。
是他一直示弱,或者說藏拙,或者說沒魄力,沒能讓大晉陌刀與黑浮都一較高下。
魚鳧騎敗了,雖然并不明顯,但人數優勢之下未能取得半點優勢就是失敗——依然讓人明白了。到底誰才是大晉第一強軍。
至于說陌刀軍天下第一強軍的威名,只是缺少真正的考驗。
真的只是這樣么?謝神策不知道,賀若缺不知道,慕容城更不知道。
“我不想輸,不想輸給那個女人......”
米魚有些奇怪的看著謝神策,不是很明白謝神策這句話的意思。那個女人是誰?
魚鳧騎一名我參戰的士兵吹響了號角,于是最后一個即將潰散的回合之后,八十余人集合,開始反方向逃亡。
黑浮都在身后緊追不舍。
無論是奪取藏寶圖還是加殲滅西北游騎兵,對于慕容城來說其實都差不多。
反正都是勝利,而且對于一個軍人來說,后者的即視感可能還更大一點。
魚鳧騎便撤退邊放冷箭。
慕容城打落幾支冷箭,一馬當先。
賀若缺墊底。
一直三棱箭射出,被慕容城險而又險的躲過,慕容城身后的一名黑浮都被強大的勁道生生從馬上慣下去,被馬蹄踩成肉餅。
半個時辰之后,謝神策甩掉了慕容城。
“這下子,距離藏寶地又遠了一些。”
謝神策說道:“或許......我們不應該朝著藏寶地進發,而應該是反向方?我的意思是,隨便哪個方向?慕容城可能并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走,只是借著這個檔口,讓我們自己露出破綻?”
老管家點了點頭,然而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并不是一個能夠一錘定音的人,于是看向了賀若缺。
“我不知道。”賀若家的很干脆的撇清了他與這件事的關系。
在剛剛的戰斗中,賀若缺不落下風,奈何魚鳧騎連連作戰,已經顯露疲態,與黑浮都這等精銳,還是坐等入甕的對手,便一而三再而竭了。戰敗乃是情理之中。
至于說一定不如,則是有些夸張了。別的不說,魚鳧騎在撤退的時候絲毫不亂,還能夠甩掉——雖然是暫時的——黑浮都,就說明了情況。
賀若缺撇清了關系,于是謝神策只好將視線移到了米魚身上。
“......你怎么看。”
米魚并沒有急著回答,醞釀了一會兒說道:“沒什么看法。”
謝神策失望的搖頭,然后說道:“慕容城肯定會追上來的,此地也不宜久留,選一個方向,撤退吧。”
沒有人回答,謝神策更加失望,于是不說話,變得安靜。
過了一會兒,賀若缺在謝神策打開的地圖上隨意的指了個點,說道:“這兒吧。”
謝神策看了看,說道:“隨便點的?”
賀若缺沒說話,謝神策說道:“這個好啊,看似地形隱蔽,實則是樹木成蔭,木克金,依照大楚皇朝那種什么都講究風水的習俗,這個地方最是不可能埋金,而換在現在的思維,雖然會有質疑,但最起碼淺嘗輒止,稍加試探就會放棄。”
謝神策分析的有些道理,于是老管家與魚鳧騎統領都表示同意,米魚也沒反對。
既然如此,那就行動了。謝神策雷厲風行——事實也不允許他拖沓,不到百騎,稍加補給,便是風馳電掣。
無論狂風暴雨還是洋洋暖日,亦或是黑云壓城,草原本身給人的感覺是不會變的,都是浩大,都是一望無垠。
一座微微凸起的山坡上,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女子,身后是黑壓壓一片黑甲,黑甲之上裹著黑布。
兩百黑浮都,比起慕容城的五十,要震懾人心的多。
“我為了你......可是付出了很多啊......”
戴著銀色面具的慕容端輕聲細語,哪怕是她身邊不再著是女裝,已然一身裹身繡甲的侍女,也沒能聽清。
侍女只是聽清了一個他。至于是他還是它,指的又是誰,侍女心中,一時間思緒萬千,外人不得而知。
“包圍圈已經做過,敵人也已經落入圈套。出發。”
慕容端平靜的說著,隨后手一揮,身后兩百名黑浮都緩緩起步,戰馬仿佛踏著鼓點,齊整整的向前走去。
侍女催動斬馬,臉色有些蒼白,說道:“主人,真的不在意哦他的死活么?”
慕容端“嗯”了一聲,侍女渾身顫抖。
她知道她說錯了,但是如阿鹿桓的侍女一樣,她也覺得,那個男人,確實是很配自家主人啊,哪怕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慕容端沒有責罰侍女,只是很冷靜的說道:“我要活捉他,讓他知道,他在晉國可以興風作浪,他可以打敗我那個不成熟的侄兒,但是我面前,他就是一只只能搖尾乞憐的......狗。”
那一刻,侍女覺得自家主人,眼前這個女人,是天地間最高大的一座山。
任爾東南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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