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張正與張錯駐馬在前,他們能夠聽見廖奏章過分到不能算是過分——簡直就是挑釁的請求,于是最先起哄@頂@點@小@說,x.
廖奏章不是他們的直屬上司,但這位三十出頭的西北軍名將,卻是帶領他們打過數次漂亮的戰役,于是他們佩服廖奏章
他們佩服廖奏章,卻對謝神策冷嘲熱諷,于是理所當然的等著謝神策出丑
“我敢說,他會借故推掉”
“說不定也許是借坡下驢呢?”
“你去牽頭驢么?要真是......那可就好看了,侮辱長輩在先,被人打到臉上了卻不敢還回去,今天過后西北還有他的立錐之地么?”
“答應了可是難看”
“我倒情愿這位數次立下大功的小侯爺,能夠干脆的應戰,就算是輸了,被廖將軍踩在腳下,踩進泥里也好總能讓他認清現實我西北軍不是小魚小蝦,他要橫著充螃蟹,也得有八爪子兩鰲不是?”
“這么說,他要是敢應戰,我就佩服他一點點了......”
兄弟兩毫不顧忌的笑談,自然是傳到了周圍人的耳中西北軍軍紀威嚴,平常檢閱斷然不敢隨意說話,但此時他們剛剛經歷過演練,需要休整,于是這段時間倒也沒有人“煞風景”的禁止說話
前排的都尉們也說了起來,大多是對謝神策悲觀的論調有人搬出了謝神策之前的例子說事,然而論證之下,對于人數在一千以內的小規模沖突,謝神策要打贏廖奏章,可能性不說不存在,但幾乎可以忽略
姜若需沒有說話,同時他身邊的一名都尉也沒有加入到其他五個人的討論之中
名叫典承疇的都尉身材十分高大,騎在馬上雙腿垂直幾能觸地所幸有甲子號的西北大馬供其乘騎,不然兩百多斤的體重加上三四十來斤的盔甲武器,一般的戰馬根本難以負荷
場下的呼聲越來越高,上面還是沒有傳來謝神策應戰的消息,姜若需微微側臉,對著典承疇說道:“承疇,你以為,小侯爺有幾分勝算?”
典承疇不假思索的說道:“最多三分”
他不與其他人說話,其他人也不與他說話,而他又單是應了姜若需,可見得眾人之間涇渭分明
尿不到一個壺里自然說不到一塊兒
“某不是說小侯爺對上廖將軍就一定會輸只是千人以內的戰役,廖將軍無一敗績這一點,與他那個相貌跟戰力顛倒過來的侄子廖長歌不一樣,廖將軍厲害,是真的能打”
“如是野戰,以五百對五百,小侯爺不一定會輸,但如今在大校場,小侯爺必敗無疑”
姜若需嘆了口氣,說道:“連你都認為小侯爺必敗了啊......”
典承疇摸了摸腦袋,看似人畜無害的笑道:“某是跟隨小侯爺與世子打過葫蘆腹山之戰,但那個時候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伍長莫說當時小侯爺不知道我,就是世子眼中都不一定有我我離他們太遠,對小侯爺,真不熟那場戰役的指揮,也是后來才多少有些了解”
“老實說,我并不認為拼死一戰是對的尤其是那一戰作為誘餌的騎兵死傷無數,我至今已為小侯爺當初不惜一戰是錯誤的”
“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那一戰是我打的最酣暢淋漓的一戰騎兵大回環奔馳,充當步兵的誘餌,我打了這么多年仗,還是平生僅有七千段部精騎啊......一戰盡沒自我西北建軍以來,可有如此輝煌的戰果?所以我憤怒小侯爺當初為什么一定要打,卻佩服他打的漂亮當年袍澤泉下有知,那一戰有如此豐碩的戰果,估計在下面也是笑著的”
“小侯爺智計百出,我毫不懷疑在野戰之中他與廖將軍有一戰之力,甚至勝出也不足為奇,但眼前,卻絕非小侯爺所長了換成是世子,估計就在五五分,小侯爺......不行”
姜若需輕聲說道:“這哪里用得著你說呢?只是你不知道,當初與世子喝酒,喝到興頭,世子說,如果將他換成小侯爺,一定想不到火牛陣,想不到大水淹,想不到燒浮橋,他不如小侯爺我知道大水淹是大敗慕容城,燒浮橋是三百甲破白魚,就是不知道火牛陣是什么”
“想來可能也是小侯爺的杰作,只是沒有披露于世罷了我不驚奇小侯爺的智慧,只是驚訝于世子說他不如小侯爺我知道世子有話沒說出來,但不知道他沒說的是什么能讓酒后吐真言的世子還不肯說的,恐怕真的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東西”
“那會是什么呢?”典承疇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想來,世子既然敢那樣說,那就表明,小侯爺名副其實至少,世子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那么有信心過”
姜若需目光堅定的看著檢閱臺說道:“所以我也對小侯爺有信心”
典承疇順著姜若需的眼光看去,檢閱臺上出現了驚呼,他瞇著眼睛喃喃道:“瘋了瘋了......”
姜若需笑道:“果然答應了”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小侯爺會不答應”
謝神策答應了,他應戰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大校場
于是三千臨親衛呼喊
“吼吼吼”
“吼吼吼”
張正與張錯愕然,對視再環視,均發現了同袍眼中的震驚
“還真答應了”
“別是打腫臉充胖子哦”
“但是別說,他即便是打腫臉充胖子,我也開始有點喜歡他了”
“呵,像個爺們兒不過西北的爺們兒,可不會被人踩在腳下”
“等他打贏了在喜歡,此間為時過早......”
姜起看著兩人說道:“非是兒戲,當真立下軍令狀?”
謝神策與廖奏章同時點頭,姜起無言,看著兩人按了手印,說道:“選人”
廖奏章道:“小侯爺先選”
謝神策點點頭,說道:“軍”
姜起微微詫異,心道還真是不客氣,知道軍剛打贏士氣正旺,正好一鼓作氣
廖奏章冷笑道:“那本將就白、軍了”
謝神策道:“慢著”
廖奏章怒道:“讓你軍是看你年幼,莫要得寸進尺”
兀顏華與張博堯也怒道:“哼哼,這個時候叫停,莫不是想反悔?”
“難不成想換人?”
姜起皺眉道:“此時要求換人,便不行了”
謝神策笑道:“誰說我要換人了?”
幾人詫異
“白、軍與軍互換......”
“混賬還說不是換人?”
“互換......披風我掌換過披風之后的軍”
“額......”
廖奏章愕然,姜起大手一揮,說道:“此舉不違規,準了”
決定之后,謝神策向廖奏章抱了一拳,然后下去換衣甲
張家兄弟皺著眉頭說道:“這個小侯爺搞什么名堂,居然要讓我等互換披風?”
“誰知道呢?本來還嚇一跳,以為要歸他指揮了,這下好了,成了白、軍,倒不用遭受胯下之辱了”
“那倒是......”
姜若需興奮的說道:“我就知道小侯爺會選軍承疇,我們兩個不換我要在廖將軍一邊”
典承疇皺眉說道:“你不是認為小侯爺必勝......”
“那不一樣,我就想知道,他要怎么取勝我不換,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姜若需的一個人情可不輕,典承疇略一思索,便點頭了
中原王朝從來沒有單純的騎兵作戰,基本上都是多兵種配合,即便是歷史上少數幾次的騎兵千里奔襲,如霍去病擊匈奴,張寇之定天山等,也不過是趁虛而入、聲東擊西,少了主力的配合,人數過五千的騎兵作戰就幾乎不存在
謝神策也是第一次接觸純粹的騎戰,不同于廖奏章這種小規模騎戰常客,他幾乎沒有一次是純粹依靠單一兵種取勝的,所以這對于給踏雪驊騮整理韁繩的謝神策來說,只一個不曉得挑戰
“老伙計,老伙計......今天就看你的了......”
專門從陽州城送過來的踏雪驊騮發出一聲輕嘶,拱了拱謝神策,謝神策摟住他的脖子拍了拍,提槍上馬
五百人與五百人已經就位,謝神策縱馬奔馳,踏雪驊騮仰天長嘶
沒有人喝彩,幾乎所有人眼中都是嘲諷
金甲袍,胯下神駒,生怕不夠搶眼,不能成為眾矢之的
越是花哨的將軍死得越快,越是不起眼的小卒,越能活得長久這幾乎是戰場上的規則
廖奏章穿著普通的鎧甲,騎著與三千臨親衛一樣的上等乙字戰馬,看著那道耀眼的金光往來奔馳冷笑不止
蠢貨......
謝神策的戰前動員很簡單,除了將四名都尉典承疇、賈良、獨孤病、趙信等四名都尉之一的獨孤病拉到一邊,說了幾句讓獨孤病極不自然的話,便只將手中去了槍頭的長槍微微低垂
“剛剛被踩進爛泥的孬種們......殺”
被謝神策侮辱的五百人,面皆赤紅,爆發出震天的吼聲
“殺”
五百人幾乎是同時啟動胯下戰馬,平端長槍,沖了出去
廖奏章在猜拳中贏了謝神策,于是守戰旗與他而言,只要撐過半個時辰不被搶走,就是勝利
廖奏章看著洶涌而來的五百騎,嘴角冷笑
只是守成便足夠了么......本將要將你踩進大校場的泥土里,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如蒼鷹翅膀劃過天際,五百條色披風雁翅形展開,橫推了過去
如此莽撞的全軍壓上,在地域空間有限的大校場,根本不可能做過多的輾轉騰挪,騎兵失去機動,無異于取死兀顏華等人在城頭上冷笑不止
姜起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檢閱臺的木欄桿,背后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ps:大爺的白、軍怎么是圍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