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奚人亂二
第二百八十九章奚人亂二
這八千鐵騎中,最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一支人數在兩千上下的奚人王帳狼騎。,:。△,
這是奚人的‘精’銳。
奚人騎兵在中原各國眼中就已經是絕對的‘精’銳了,那么‘精’銳之中的‘精’銳,會是什么樣子?
張說第一次見到大規模的占布什爾族軍隊。
粘罕勃律的親兵隊在數百人上下,這只是親兵,不是部落的軍隊。張說能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一些王帳狼騎的影子,也隱約能估計出王帳狼騎的戰力,進而與大白魚騎兵做對比,得出的結論是:大白魚騎兵在面對王帳狼騎的時候,是沒有絕對優勢的。
而此時瞧見了真實的王帳狼騎,張說突然發現,自己錯了。
除非是白顏還未‘交’給白良‘玉’的那一支大白魚親衛,否則誰在王帳狼騎面前,都沒有任何優勢。就算是那一支大白魚親衛,也只能做到勢均力敵而已,且同樣沒有優勢。
透過軍容軍威能在一定程度上看出一支軍隊的整體素養與大概戰力,張說于軍事并不內行,但一貫的‘洞’察力與智慧告訴他,這支王帳狼騎要是出現在戰場上,必然會是任何敵人的噩夢。
而以往的事跡顯示,也確實如此。
所幸的是......這個噩夢,很快就不會是秦國的了。
祭天大典上,粘罕勃律在鑌鐵甲外面罩上了一件黑絲金線織就的長袍,頭纏黑帶,身后跟著大王子與二王子,再后面是二十二祭祀——被殺掉的祭祀已經由其副手補充上來了——之后是二十三名執刀手。
這二十三名執刀手由扎罕什帶領,**上身,手持短刃,臉上與身上紋著油彩,頭戴狼頭冠,打扮成原始天神的模樣‘侍’立在階下。
這是奚人傳統的祭祀活動,盛大,且血腥。
因為,有人殉。
這二十三名執刀手,就是切割活人的......儈子手。
人殉的來源,就是各場戰役中俘虜的敵國士兵,以及觸犯了奚人法律的罪民。
雖然奚人只有文字,沒有典籍。
而所謂的法律,只不過是婁靖涵依據傳統慣例編篡的條令——還是用漢語說明的。
自然,今年祭天大典的人殉中,沒有秦人。實際上,粘罕勃律得知張說來的目的之后,第一時間就密令將人殉中的兩名秦人釋放,并且驅逐到邊境去了。
在粘罕勃律的帶頭下,奚人二十二部落的祭祀們同時大聲朗誦原始的祭文,伴隨著蒼涼的號角與悲壯的鼓點,聚集在高大祭臺下面的數千奚人戰士,也情不自禁的放聲呼喊。
其實奚人的祭文,就是一首歌。一首古老的歌。
之后便是獻牲。
奚人所獻的牲,有太牢豬牛羊以及......活人。
張說看到寸縷不著的男人‘女’人被押上來之后,便驚呆了。
而當他看到二十三名執刀手將鋒利的刀子刺進活人的身體,血水并著內臟涌出的時候,聽著活人凄厲的慘叫,更是毫不猶豫的吐了。
吐的干脆,且干凈。
等到慘叫聲停止,張說已經直不起腰了。
胃像是被人用刮刀刮過一樣,生疼生疼,而且嘴里有著苦澀與腥甜。
猛然間,張說看到粘罕勃律以及二十二名祭祀,每人捧著一個酒杯,舉杯向天,大聲呼喊著,然后一口飲下。
張說看到了從粘罕勃律嘴角流出的猩紅的液體,知道那是從活人心臟取出的“心血”,再次臉‘色’一白,然后彎腰干嘔。
再抬起頭的時候,張說仿佛看到了粘罕勃律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滿嘴的猩紅,張說再一次低頭干嘔。
整個獻牲,是屠殺,也是張說嘔吐的過程。
而在這個過程中,伴隨著的是奚人戰士如狼一般的怪叫,以及鼓聲和號角。
張說已經站不起來了,現場沒有椅子,祭祀期間又不能坐到地上——那被認為是對長生天與天山神的不敬。而張說作為秦國的使者明顯不可能跪拜,于是只能依靠著兩名‘侍’衛的攙扶勉強站穩。
這群野蠻人......張說看著幾近瘋狂的奚人祭祀,只是覺得愚昧與落后。
將進傍晚,帶著面具、扮成鬼神的奚人巫師們圍著巨大的篝火跳著原始的舞蹈,有巫師將自己全身都涂滿祭祀獻牲時的鮮血,極為恐怖。
吸取了下午的教訓,張說沒有出現在晚上的祭祀活動中。
在當晚,奚人大首領粘罕勃律與二十二部頭人商討部族大計,期間爆發了沖突。
像是醞釀已久一般,原本團結的各部落突然破碎,當場就有數十人死亡。
黑夜中有人急速行動,不斷有戰馬的低鳴響起,馬蹄聲就像前些天冰雹打在戰鼓上面一樣,讓人覺得它不會停下來。
奚人大首領粘罕勃律勃然大怒,他根本沒有想到,一向如同羊羔一般聽話的二十二部頭人會有一大半反對他與秦人結盟的策略。
突然出現的反對、言語間的不和迅速變成了爭吵,爭吵隨后被一個不經意的揮拳變成了打斗,之后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械斗。衛兵被殺三十余,二十二部頭人死了兩個,傷了八個。
很多事情,一旦見了血,就很難評定對錯。而一旦出了人命,就更難收場。粘罕勃律當場斬殺了數名頭人的親兵,也不能稍作阻擋,反而讓現場的氣氛更加瘋狂暴躁。
近乎是一場火拼,奚人上層之間決裂了。
就是這樣的突然,奚人內‘亂’了。
這種變故,就像是羅織湖冬天的冰層破碎一般。即便是‘春’天,羅織湖上還是有著厚厚的冰層,只待氣溫上升到一個臨界點,冰層就會產生裂縫,然后“咔嚓”一聲,整個湖面的冰都碎了。
不是不會,只是時候未到。
粘罕勃律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但他知道一定是有問題的。
二十二部的頭人,不會有十四個一致反對他,而且聲音那么統一、強硬有力。十四個部落反對他,有幾個甚至是他的——曾經的——堅定支持者,他居然沒有發現,這些人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背叛了自己。
加上他占布什爾部,奚人二十三部,已經變成了兩個陣營,十四對九。
這件事絕對不可能善了,粘罕勃律知道,唯有通過戰爭才能結束。
即便是有和平解決的方法,粘罕勃律也不會采用。
是粘罕勃律唯一的發泄怒火的方式。奚人的憤怒一向如此發泄。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人在幕后推動,只要打垮了十四部的人,一切都還在他粘罕勃律的掌握之中。
于是在當晚,粘罕勃律便聚起三千鐵騎,朝著十四部的營地橫推了過去。
似乎是在有準備一般,十四部的軍營空無一人,有的只是成排的拒馬樁。隨后是從四面八方‘射’過來的箭矢。
當晚一場大戰,粘罕勃律竟大敗虧輸,不顧本族百姓,率領兩千王帳狼騎與一千余各部落戰士向著部落逃去。
之所以是逃,是因為黑夜中分不清方向,形勢極其‘混’‘亂’。粘罕勃律聽從‘侍’衛長扎罕什的建議,先與諸部落拉開距離,只要‘抽’身,形勢便能明朗,屆時憑借強大的兵力優勢,必然能一舉擊潰叛賊。
然而其后粘罕勃律發現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侍’衛長的策略行不通。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他們的行蹤都像是被鎖定了一般,根本逃不過十四部落的掌控。
十四部落從一開始的四千余人,到短短幾天之后的七千多人,一直死死地咬在他們后邊,粘罕勃律根本擺脫不了他們。
而在這幾天的逃亡中,粘罕勃律也不敢回自己的部落。
以他的心機和謀略,自然也能猜到,他的老家此時已經被一鍋端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占布什爾部此行前來羅織湖畔的一共有八千余人,留在本部落的還有萬余人,那萬余人只有一千騎兵可用,自然擋不住十四部的合擊。
人多力量大在這個時候發出最為有力的吶喊,集合十四部的力量,動員的總兵力可達一萬兩千余人!除去追擊粘罕勃律的七千‘精’銳,還有四千騎兵可用,這些騎兵在達幕遮大會的時候,就開始發動了對其余九部尤其是占布什爾族的進攻。
既然粘罕勃律知道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叛‘亂’——是的,站在他的角度而言,十四部是徹徹底底的叛徒——那么自然他就也能想到,這些叛徒肯定不會留下任何能讓自己翻身的機會。
三千余人缺少糧食,戰馬又得不到補充,即便是王帳狼騎也承受不了十四部無休止的‘騷’擾糾纏,難有還手之力。
粘罕勃律‘欲’要先發制人,加上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所以在那一夜并沒有做撤退的準備。而后自然的,在戰敗疾退之后,粘罕勃律陷入了補給困難的境地。不光是沒有糧食,粘罕勃律最為倚重的婁靖涵也沒能帶出來。
雖然路上掃‘蕩’了兩個牧群得到了一點點的補充,但杯水車薪而已。
一路上的‘交’戰,粘罕勃律的大兒子斷去一臂,二兒子戰死。
人困馬乏,粘罕勃律處于絕對的劣勢,這樣下去,恐怕離敗亡真的不遠了。
而在祁連山腳下,粘罕勃律最終還是被十四部的人追上了。
既然逃不掉又被追上了,真正的決戰也就到來了。
(ps:晚上還有一章,大概......老規矩十一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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