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人生啊,哲學啊什么的
謝神策最終沒能將謝神威早已有了一個女兒的消息發回晉都。
當時謝神策差點就擼袖子跟賀若缺干了起來。
“你難道能讓她一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嗎？你居然說出了隨便找個人當她父親的話，賀若缺，你這個畜生！”
“他要是一天不去認錯，我就一天不讓他知道他還有個女兒！”
“你這樣做不是對不起我哥，你是對不起她們母女！你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我不認為能比人本身重要多少。”
“你......”
“你擼袖子干什么？要打架嗎？別說你受了傷，就算是......”
“沒什么，我只是有些熱。對了，長得好不好看？像不像我？”
“為什么要像你？”
“侄女不都像舅舅的么？”
“你只是叔叔，我才是舅舅。”
“額......”
賀若缺的堅持讓謝神策要給謝神威通風報信的想法不了了之。
下午的時候，司馬弼差人來請，謝神策拒絕了。之后倒是辛嵐來了。
謝神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辛嵐來了，還帶著他的兒子。
就是那個自稱“小爺”的文士袍男子。
謝神策在第二次見到文士袍的時候，就已經大致的猜出了他的身份。之前他氣焰囂張的對謝神策拉拉扯扯，為謝神策帶路的司馬弼親兵沒有出聲勸告，加上后來的一幫羅圈腿兵痞為他出頭，以及關于北方軍的一些情報。不難猜出那文士袍就是北方軍騎軍大將軍辛嵐的兒子。
人稱“病太歲”的辛啟武。
呃，星期五？不是魯濱孫在荒島上收的野人么？
謝神策沒想到辛嵐會親自帶著兒子上門道歉。
“提督大人，犬子魯莽，不知提督大人身份，呵呵，還望提督大人見諒。”
辛嵐坐下之后也不寒暄，直接說明了來意。
謝神策呵呵笑道：“無妨無妨的，其實本提督出手也是重了一點，那個，令公子無礙吧？”
辛嵐有些尷尬的笑了，說道：“提督大人還是留情了的，只是那錯骨手，實在是堪稱一絕，僅此一技，提督大人便堪稱高手了。”
“在辛將軍面前就不說什么高手之類的話了，誰不知道北方軍除了司馬大將軍，馬戰就屬辛將軍為最了？辛將軍這話實在是捧殺謝某了。”
“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辛嵐在客氣了幾聲之后，便厲聲喝道：“逆子！還不來過來與提督大人道歉！”
辛啟武不是很樂意，但是迫于父親的威勢，磨磨蹭蹭的挪到了謝神策的面前拱手說道：“提督大人，小、額爺，不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謝神策樂了，還有這么道歉的？
“沒事兒沒事兒，既然你很誠懇的道歉了，那么本提督就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原諒你了。”
辛啟武一聽謝神策這么說，連忙蹦起來說道：“老爹！你看，我就說他會原諒我的吧？我就說只要你來，他一定會不計前嫌的，我說對了吧？這回你可欠我不少銀子了，哈哈哈哈！”
在辛啟武得意的大笑中，謝神策與辛嵐兩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的精彩。
瑪德，兩個家伙居然拿本大人來打賭，從昨晚辛啟武對一萬兩銀子的反應來看，這個賭注肯定是不小的......
“令公子......實在是風趣，本提督......沒聽懂他在說什么。哈哈，哈哈。”
辛嵐順勢接口說道：“提督大人說得對！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小兒的腦子，其實是有些問題的，哈哈，不說這個了，提督大人只當沒聽見就好啊。”
謝神策又干笑了兩聲。
他腦子確實有問題，只是他老子......也有些問題吧。
在兩人的尬尷掩飾的笑聲中，謝神策送走了辛嵐父子。
“這兩個人，不簡單啊。”
賀若缺出現在了謝神策背后。
“哪里不簡單了？”
“你看那個傻子，就很大智若愚啊。”
謝神策奇怪的瞥了一眼賀若缺說道：“你都說是傻子了，那還有什么大智若愚。”
賀若缺緊了緊眉頭說道：“不知道。就是感覺而已，你昨晚不就是被他糾纏了一會么？我覺得其中有玄機。”
謝神策輕笑道：“什么玄機？是不是覺得那個女子是蜂房或者是魚池子的人？然后辛啟武配合她拖住我，她再去安排刺殺？賀若缺，你腦子有問題吧？總以為誰都要害你？”
“那你別動不動受傷啊？別動不動就有人要殺你啊？”
謝神策嘴角溫柔一笑：“你是在關心我？”
“我關心你去死。”
謝神策突然打了個冷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于是連忙轉移話題。
“話說你最近脾氣大了許多啊，是不是面對慕容城有些緊張了？”
“我見過他。”
“交過手嗎？”
“沒有，只是遠遠的看到過一次，是賀若部與燕國打仗的時候，那時候他就已經很厲害了。我估計，現在的我，真的不一定能打得過他。”
謝神策與賀若缺走到了房內，說道：“給我說說他。”
賀若缺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緩緩的說了出來。
“慕容城是庶出。他母親身份并不高貴，所以他的童年，過得并不怎么樣，很早的時候就被送上了戰場。嗯，大概是十三歲。”
“在鮮卑人中，十三歲上戰場其實不是一件新鮮事，很常見的。但放在慕容部，也就是燕國中，尤其是燕國貴族中，就是相當的稀奇了。鮮卑人高過馬背的，就可以上戰場，這是傳統，但是燕國不缺人，尤其是相對于鮮卑人來說，燕國人其實是很多的。所以貴族子弟，一般上戰場，都不會是上前線，尤其是不會成為游哨。”
“而慕容城，上來是就是一名游哨。”
“在鮮卑人中，血統，一向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你卑微的時候，哪怕血統再高貴，你都被人看不起。當你高大的時候，哪怕你血統在低下，你都會受人尊敬。慕容城在一開始的時候，很弱小。燕國貴族看不起他，背地里說他是野種。他的兄弟姐妹們當面嘲笑他，他和他母親，那時候在燕國皇宮里過的很辛苦。”
“后來，慕容城被他的姐姐丟到了邊疆，沒能死掉，于是成為了萬人敵，漸漸的成為了燕國南軍的領袖人物，最后節制幽州、范陽十萬鐵騎，權傾朝野。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跑去恭維他，就連他的兄弟姐妹，那個因為厭惡他將他丟到邊疆的姐姐，也跑來奉承他。都說他是燕皇的兒子，最尊貴的大太子。”
“然后這些人，都被他干凈利落的殺死了。他的那個姐姐，被他扔進了軍營，被輪、奸致死，一家人被殺死。他的那些弟弟，都被他在妹妹們的面前剁成了肉醬，然后做成了肉餅，是生的，還帶著血，逼著那些女孩子吃了下去，直到撐死。”
“但是這個人帶兵十分有一套，據說很像漢朝時候的冒頓單于，令行禁止。加上他個人十分勇武，能力敵百人，所以他的部下對他十分的忠誠。”
“這就是我知道的慕容城了。”
謝神策聽賀若缺說完，連連感嘆：“真是虎人一個啊。不光能打，還變態。人肉餅，是想做紂王嗎？模仿冒頓單于，是想殺父繼位嗎？還真是......瘋子。”
賀若缺對謝神策的評價并不怎么贊同。
“在鮮卑人中，向親族復仇并不是一件有違道德的事。那是勇士的作為，是強大的代表。即便慕容部漢化的最深，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改變不了的。就比如慕容城小時候被欺負，后來對兄弟姐妹極盡侮辱以致虐殺，燕皇可有舉動？燕皇對此沒有做任何舉動，沒有說說任何話。這就是態度了。你所說的變態，在很多鮮卑人眼中，就是強大的象征。至于你口中的殺父繼位，只能更加襯托他的強大而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么是燕皇被殺，要么是他被殺，沒什么的。”
謝神策搖了搖頭：“只有內心弱小的人，才會用殺戮來麻痹自己，才會用那種變態的手段來表現自己強大。變態就是變態，不能因為他小時候和軍中的經歷就說是情有可原。慕容城是很慘啦，年幼的時候被人雞、奸，后來從軍了也喜歡男男，聽說他現在還豢養著孌童數百人。而殺兄之類的，則是真正的冷血，即便是你們眼中骯臟邪惡的漢人，對這種事情也是能避免就避免的。變態且冷血，是不應該被原諒的，你們還以此為榮。你們一直自夸的長生天的子民，卻比漢人更殘忍，更熱衷與此類事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連賀若部的幾任組長，也都是殺兄殺父上位的。而這些說到底，還是讀書少的原因。不過你能說出剛才的那番話，說明你和他們還是有區別的。”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本身就是草原上長大的人，我不認為那是錯的，即便我身上有漢人的血。都是為了生存，你不殺人家，人家就殺你。而如果人家要殺你，你就是讀再多書沒有有什么用？難道用孔孟之道來抵擋彎刀嗎？還有，‘男男’是什么意思？”
“額......就是變態什么的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讀書，終究還是對人有好處的一件事，開卷有益嘛。即便是壞人領悟到了壞的精髓，那在他的世界里，那就是一件好事。人讀書讀得越多，知道的就越多，知道越多的人，反而覺得自己知道的越少。而讀過一些書的人，就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做人就有了底線......心中有了敬畏，大概，也就能成為一個好人了吧。”
賀若缺撓了撓頭，說道：“不是很明白。讀書怎么會有那么大的作用？要是按你說的，漢人豈不是個個都是好人？然而到現在，我也沒見到幾個好的漢人。”
“不是這樣理解的，總之，跟你說這些很費勁。漢人讀書識字的也不多好吧。更何況，不是讀過書就能知會圣賢意的。還有......喂喂，我不就是好人嗎？”
賀若缺無聊的說道：“好好好，說不過你，你是好人，行了吧？”
謝神策被噎住了，一時無話可說。
被男人說是好人，雖然沒有那什么，但也總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