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權臣第五百五十六章 流血的清晨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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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流血的清晨


更新時間:2015年11月26日  作者:蒼蠅尾巴  分類: 歷史軍事穿越歷史 | 蒼蠅尾巴 | 亂世權臣 

大半個月時間,足夠一封簡短的信從西北到晉都,又或者從河北道到晉都了。當第一封軍情從千萬里之外傳回晉都之后,源源不斷的雪花片就將兵部的收納淹沒了。而后一名掌固一名主事告假,隨后兵部侍郎大人也告了假。

晉帝自收到第一封軍情之后,神色就一直不好,皇后娘娘其時恰好經過,結果發什么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外人不得而知。當時在場的太監宮女,之后在皇宮之中再也找不到。

晉帝收到的第一封軍情,不是早早便發出的西北軍的報告,而是來自于稍微發的遲一些的滄州。

數名隱藏了十年的緹騎被殺,其后更是牽連出上百名的可疑者,這些人,皆盡被秘密殺死,有嗅覺靈敏的,也被司馬家的秘密力量,在第一時間撲殺。其中許多緹騎甚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人從割了喉嚨、刺穿了心臟。

無疑有人出賣了他們,只是這些人到死都不會知道,背后捅刀子的是誰。期間唯一能夠讓他們死的略有價值的事情,就是司馬弼造反的軍情被送出去了。

晉帝收到軍情的第二天早晨,上朝前,蔡公公將幾個小竹筒交到晉帝手中,然后惶恐的退下。

晉帝拆開那些個竹筒,依次看了,放入袖中,然后上朝。

“上朝......”

司晨太監的聲音從含元殿中傳出,經久不衰。晉帝走上皇座,帝冕上懸掛的珍珠在他眼前晃蕩,他看了一眼含元殿大殿的門,然后笑道:“前朝的渥武帝,好用酷吏,動輒株連大臣,有官員上朝之前,與妻兒抱頭痛哭,待到下朝了,回到家中團聚,以為又活一日。呵呵,眾卿說說,我朝今日,與那大楚朝有何異處”

此言一出,本就以“好言”著稱的大晉朝堂頓時熱鬧起來。皇帝陛下喜歡說一些前朝趣聞,然后讓人討論了,再引出今天朝會的主題,這并不罕見。此種略帶輕松的朝會開場,頗受歡迎,就是一些喜歡于細微處見真知的古板道學家,時間久了,也會樂在其中。

酷吏,這是一個關鍵詞,于是有人開始說吏治。不出意外,今天早朝的主題,就是這個了。畢竟此時西北雖有小患,但總體來說不過纖芥之疾,那幫野蠻人遲早要灰溜溜的滾回去,倒是不用擔心。大晉國力蒸蒸日上,此時早已從前幾年的窮兵黷武中恢復元氣,算得上大治,稱得上宇內靖平,陛下此時想起吏治,倒也合理。

有人開頭,就有人附和,同時也有人提出不同的觀點,但總體來說,繞不開一個點......皇帝英明嘛。

晉帝笑著看著下面,等到好半天,一些人吵過了癮,含元殿恢復了平靜,晉帝笑道:“諸位卿家以為,前朝那些大臣,站在那樣一個朝堂上,在說話的時候,是怎樣的情況?”

終究是皇帝,不會說出嚇尿了這樣的話。

然而下面的大臣,就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了,一時間大殿之中笑聲四起。

“那還用說,定然是兩股戰戰了。”

“......嚇癱倒了......”

“就是嚇尿了,也一定不少見......”

“.......當堂拖下去的也不是沒有,前朝史書就有過兩例......”

晉帝笑了笑,于是大家都安靜。

“前朝用酷吏,所以吏治清平,徇私舞弊之流,在歷來都排得到前列。”

果然,是說吏治的。

“所以前朝,每有大患,很少是因為內部出了問題,更多的還是,外敵的入侵......”

嗯......味道變了?

“本朝恩威并施,內以天子立法度,外以緹騎司聽天下,由是頗有成效。朕有時會想,對于吏治這一面,是頗有成就的,就是與祖宗說話,也稱得上有心得。”

唔......明白了,今天有人要倒霉......

“然而朕今天發現,朕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貪官污吏固然少了,然而國綱不振,內邪滋生,居然已經到了顛覆我大晉萬里河山的地步!”

大殿上,頓時一片驚呼.......這是、是有人造反了么......

“有人......造朕的反了......”

大殿上落針可聞。

“著,御史中丞李連,工部候補員外郎時映現,軍器監丞柳旺.......拿下,明日處斬,若有反抗,立即以金瓜擊死......”

晉帝一口氣念了十幾個名字,隨后便有金甲力士下手抓人,有人沒有反應過來,帶到力士近身的時候,大聲呼叫冤枉,不知所犯何罪,然而只是略微一掙脫,便被力士抽出腰間的金瓜,往腦袋上一敲,頓時紅的白的就出來了,濺了旁邊人一身一臉。于是又引發尖叫混亂。

“陛下冤枉啊......”

“臣之心天日可見!”

“.......只是受了蠱惑.....”

“臣悔不該當初,陛下開恩......”

晉帝眼神冷酷,看著大殿上有人不斷倒下,有人跪在地上哀求,有人已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但只是來得及喊兩下,便被人撲倒,死死按住,不讓出聲,隨后便是鮮血從脖子下面噴涌而出。

大殿上的,跪在殿外的,處處有人被抓。晉帝只念了十幾個人,還有一批人,被御林軍掌握,當即就抓,稍有不從,便是刀劍相向。

哭喊聲不絕于耳,很多大臣甚至只是跪下遲了一些,便受到了御林軍的拳腳,經過一段時間的高۰潮之后,該被拖下去的人,就都被拖下去了。鮮血與暴力,讓剩下的絕大部分人,戰戰兢兢,不敢再出聲。

兩柱香后,晉帝望著已經處處鮮血腦漿的大殿,還有外面一灘灘的鮮紅,站了起來,所有人都已經跪了下去,像戶部尚書陳華,他的膝蓋就跪在一灘帶血的白色之中,大腿抖動得厲害。林靈思臉色蒼白,強忍著恐懼,似乎下一刻便會吐出來。今天意料之外,拖著病體上朝被賜座的錢伯安,端坐在椅子上,眼睛微微閉起,那已經干瘦的身體,似乎穩若泰山。

“他們造反.....造朕的反。所以朕要殺死他們。錢老大人,朕做的可有錯?您老大人掌著御史臺,可是明事理的,您評評理?不過剛才可有御史臺的人被帶下去了......”

錢伯安睜開渾濁的眼睛,拿手絹擦了擦嘴,不大又渾濁的聲音在含元殿響起:“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好!”晉帝啪啪鼓掌,大聲說道:“錢老大人果然直臣,不愧諍臣,朕本以為,你會說什么要朕先查在定,勸朕這其中或許有什么偏差,你沒說,朕很高興。”

晉帝走下來,看著跪在血泊中的群臣,說道:“朕的江山,朕的天下,朕的子民,就都是朕的,朕不允許有例外。”

“凡是要朕的天下的人,朕都不會手軟。或許有人已經忘了,二十三年前......朕是如何站在這里的。”

“朕的長劍并未生銹,哪里來的宵小,敢撩撥朕?朕的盔甲尚且明亮,有誰敢執刀斧與朕說話?朕的心......還依然跳動,天下,就是朕的。”

晉帝說著,慢慢走回皇座,這些話本不應該在這里說,下面的人都不敢抬頭,晉帝這樣說,像是在自言自語。

在皇座前,晉帝一手后背,淡淡的說道:“司馬弼降燕了。”

大殿中再次寂靜,隨后有人牙齒打顫,聲音在大殿中清晰可聞。再不久,有人哭出來了。

下面沒有人敢回答晉帝的話。晉帝覺得頗有些寂寞。

嘆了口氣,晉帝說道:“拓跋鮮卑宇文鮮卑二部,已經打進關外道了。”

“燕國十萬鐵騎南下,兵鋒直逼河北道。”

“南宋洞庭湖水師集結......”

一條條的,一件件的,沖擊著晉國官員的心。

晉帝微微閉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隨后睜眼,臉上有了怒氣。

你以為你死了,天下大亂,朕就沒有辦法了?朕......有的。

威侯府中,今日稱病不出的謝裳在府中,看著院中的紅楓,手中捻著一片似火一般的楓葉,輕聲說道:“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收到第二封軍情了。”

站在謝裳身邊的男子沉迷不語。

過了許多時,謝裳搖著頭笑了笑,似是有些無奈。

“他還是那般性情,一旦認準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站在謝裳身邊的男子并無什么特殊的氣質,普普通通,面相更是一般的不能再一般,眉間微微糾結。

此人正是周錦棉。

“侍郎大人,因為你的一個小小舉動,只是延遲了西北軍的軍情上呈的時間,朝會上就死了那么多人,您還笑的出來?”

晨風微起,又有楓葉落下,紅如火,赤似血。

這個清晨在流血。

謝裳看了周錦棉一眼,說道:“所以文書官大人,你今天早上,親自來了啊。”

周錦棉表示不理解,說道:“你明知道這樣做,你謝家和陛下最后的香火也就用完了,陛下必然要殺死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百年的鄰居,十年的親戚,只有幾年的君臣情誼,哪經得住幾代人的揮霍?陛下已經很厚道了。我謝裳又怎會奢求些什么?”

謝裳轉身,面對面看著周錦棉,說道:“你看,趙宏泰不是告假很久了么?他不是早就回老家修養了么?這時候恐怕還在逃亡吧。或許,他已經被緹騎抓住了,畢竟鳳之帶出來的,呵呵,太過無孔不入,趙宏泰沐冠之猴,哪能騙得過你們。”

謝裳在說道謝神策的時候,淡淡的笑了兩聲,似是很驕傲。

“既然如此,我為什么要走?晉都是我的家,我謝家在這棟宅子,已經住了一百多年,靈堂里祖宗牌位就幾百張,我就是要走,能走到哪里去?”

“所以秘書長大人,如果你要抓人殺人,就動手吧。”

“其實,當時刺殺我的人,不是你,我很高興。”

有緹騎要上前,鐵甲發出嘩嘩的聲音,周錦棉抬手止住。

謝神威在院子外,靠著院門喘著粗氣。他手中的斬馬已經染血,他的肩頭中了一箭,箭桿被他折斷,身邊躺了一圈的尸體。他的對面,是黑壓壓一片持著弩、弓與鴛鴦長短刀的緹騎。

在威侯府,有不下兩百人,府外,還有三百黑甲重騎,人人黑衣鴛鴦服。

周錦棉嘴唇微動,看著似乎已經完全算到一切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

這個男人,平靜的怕人......在周錦棉看來,謝裳就像一個漩渦,深不見底,將整個大晉國,都吸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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