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帝王章九十二 昔曾浴血為手足 而今天下皆同袍 (2)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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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十二 昔曾浴血為手足 而今天下皆同袍 (2)


更新時間:2016年09月20日  作者:我是蓬蒿人  分類: 歷史軍事穿越歷史 | 我是蓬蒿人 | 十國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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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孫芳傳案,李從璟認為已經審訊的差不多,朝中已經揪出張春來、孫興這樣的重臣,只等太原相關案犯押解進京,就可以進入尾聲,但汴州異動,卻讓李從璟發現,只怕這件案子比想象中還要復雜,所以案件審理工作,又重新開始了挖掘過程。

牽扯出來的官員以張春來、孫興為首是不假,如今張春來、孫興守口如瓶亦是事實,但這并不意味著其它官員分量就無足輕重,也不意味著在李從璟重新花大力氣后,不會有新的收獲。

當李從璟拿著最新案宗去找李嗣源的時候,卻發現一向凡事按部就班、不惹人不惹事的尚書左丞相劉謀,正在神情頗為激動的向李嗣源訴說什么。

李從璟進來之后,劉謀就熄了火,說了一番不痛不癢的話之后,就告退而去。

李從璟不免好奇詢問其故。

李嗣源揉著眉心道:“孫芳傳案,本已快要結案,如今又重新開始探查,且有比先前力度更大的架勢,朝中有許多大臣,都來朕面前告狀。”

“告狀?”李從璟一笑置之,告狀當然是告他的狀,“劉公如何說?”

“還能如何說?”李嗣源略顯煩躁,“無非是說你鬧的動靜太大,有大興誅連的意思,有些過火了。如今新-▽長-▽風-▽文-▽學,ww︾w.cfw@x.n▽et政即將進入下一階段,正是用人的時候,更該匯聚眾臣之力,為新政大局出力,而不是在這時候大興牢獄,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疑,徒惹朝政不穩。言語中更是指摘你行事風格過于激進,怕是被那些急于求成、立功心切的酷吏蠱惑了心思,不再如先前那般穩重了。”

說到最后,李嗣源隱約有了怒氣,“不只是劉公,還有不少重臣,例如宣徽使王紀實,邢國公朱守殷等,都是如此意見,照這個態勢看,‘人心惶惶人人自疑’的下一步是甚么?當然是三省六部各司各寺官員無心政務,朝廷定下的事情辦不好,朝廷要解決的事情遲遲拿不出對策,朝廷的政令不再通暢,朝廷的辦事效率越來越差,最終朝堂亂成一團他們這是想做甚么,想造反不成?!”

李嗣源重重一拍御案,顯然怒氣已盛。

這雖然不是造反,卻是以臣挾君。天下本就不是君王一人的,權柄是由君王與官僚集團共掌,以臣挾君也不是甚么新鮮事連以臣弒君、以臣換君的事都有,何況以臣挾君,只為讓君王改變某項國策?

官員群起不配合,君王的命令自然只能是一紙空談。

李嗣源憤怒,正是因為感受到了這種威脅與挑戰。

真論起來,君王與臣子爭權,中央與地方爭權,一直貫穿了中國歷史。當然最后的結果,是君王權力擴大,中央權力擴大。秦漢時期的君權,與明清時候的君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別的姑且不言,只說秦漢時君王朝堂對坐議政,到后來臣子要站著朝議,從刑不上大夫,到君王可以杖責臣子,都是體現。

李從璟沉吟片刻,“若是心中無愧,此時大可不必自疑。此番整頓吏治,本就是懲辦一批、中立一批、重用一批,大興誅連更是無從談起。如今此事還只是開頭,一些朝臣就有這樣大的反應,往后的路只怕會越來越難走。”

尚書左丞相、宣徽使、邢國公以及他們身后的勢力,包括戶部尚書、刑部侍郎,還有些暫未出頭的官員,可想而知這股力量有多大。

“反應大,只能說明枉法官員多!”李嗣源擺擺手,“你不用顧慮這些,只管放手去做就是,古有孝公用商鞅,更何況你還是秦王、是太子!那些心懷叵測的臣子,想要群起而挾君?朕可不是軟柿子,不會任由他們拿捏!”

他冷笑一聲,“有人說,整頓吏治,說到底,無非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本就是新舊兩個勢力的角逐,我攆你走,我替你之位,你要反抗,我便鎮壓。這話有理,卻不都對。整頓吏治,固然是提拔一批人,替換一批人,但新的秩序,新的規則,新的律法,就是在以新換舊的過程中確立起來的!整頓吏治的目的,不在撤換一些人,而是在建立良好、清明的秩序與規則。朝中某些官員,無論是重臣還是小官,之前貪污受賄不說,怕的是視貪贓枉法為常事,冠于‘暗規則’之名,將其看成是理所應當之舉。這些人,注定無法為新政所容,必須撤換掉。他們要反抗,朕就鎮壓,就剝奪他們反抗的資格!”

李從璟笑了笑,李嗣源的決心,他自然是相信的,再大的壓力,他都頂得住,不會向某些力量妥協而這,恰恰是推行新政、整頓吏治最根本的東西。

歷史上的改革,失敗的,大半是君王、主事者沒頂住壓力,半途而廢;成功的,多是排除萬難能堅守初心的。

其實,若不是李嗣源過于著急,要在三五年之內肅清天下氣象,推行新政、整頓吏治、給帝國換血,可循序而為,本不必有這樣大的阻力。但既然李嗣源決心已定,李從璟也不能多說甚么,畢竟這是為良政,而不是為弊政。

至于其間的艱難苦楚,自己這個做兒子的承受一些又何妨?

所謂大刀闊斧的改革,成功固然能收獲莫大益處,卻也勢必付出相應的代價。

眼下的孫芳傳案必須要辦好,該挖出來的人一個也不能姑息,蛀蟲這個存在就該及早切除,讓它們多存在一日都是莫大危害。

李從璟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張一樓。

準確的說,不是“碰到”,對方站在走廊中,明顯是在等李從璟。

見對方像是有很多話要說,李從璟便與他邊走邊談,向僻靜人少的地方行去。

言談半響,雖然不都是些不痛不癢的事,但相比張一樓的這個陣勢,李從璟仍是覺得未入主題,便問張一樓,“今日你廊中相候,必有要事,想必不會只是這些泛泛之談,有甚么話直說就是,你我在幽州便已共事,不必這般遮遮掩掩。”

張一樓停住腳步,稍事猶豫,忽然拜倒在地,“下官有罪,今日特來坦白。”

李從璟笑了笑,“直說收了多少賄賂?你在吏部為官,想必錢囊必定鼓得很,若是數額巨大,看在你主動坦白的份上,孤可不對你用刑。”

張一樓面朝黃土,“數年以來,共計五十有三緡。”

“五十三緡?”李從璟這回是真的在笑,“如今你也是吏部考功郎中,不大不小的五品官,天下州縣官吏課考,特別是有功或者希望有功的官員,哪個不來巴結你一二。數年間才得錢五十三緡,你也好意思說你有罪?你是想讓天下官員都不吃飯,兩袖清風?”

張一樓伏地不動,“身在官署,不想被當作異類,就不能一個銅錢都不拿,一樓本心為良官,如今卻中飽私囊,實在有愧于陛下有愧于殿下,更有愧于在邊境苦戰的將士,有愧于父老鄉親!”

“這話倒是不假。”李從璟點點頭,“不過水至清則無魚,孤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之輩,今日你既能坦白過錯,孤也不治你的罪,稍后將錢財交上來即可,只要以后好生為官,比甚么都強。”

“謝殿下!”張一樓再拜,卻是仍不起身,“一樓還有話說。”

“一次說完。”李從璟道。

張一樓俯首稱是,停頓了片刻,語調鏗鏘,“下官要揭發吏部左侍郎何中葵、郎中周觀清,在往年數次課考中,收受賄賂錢財巨萬,隨意篡改十數名官員課考結果,并且幫助數名官員掩蓋推行新政不力之情況!”

說罷,掏出一本小冊,雙手舉著遞給李從璟。

李從璟沒有去接小冊,看向張一樓的目光也變得冰冷,片刻后才道:“告訴孤王,為甚么。”

整頓吏治,懲治不法貪官污吏,的確是李從璟手中要事,也是帝國大業,但就像很多人所說,也有一些人看準這個時機,投身到整頓吏治的事情中來,急功近利不擇手段,以求謀得功勞與晉身之機。李從璟對前者固然深惡痛絕,但對后者也絕無好感,因為只要稍有機會,后者便會成為前者。

而張一樓今日所作所為,怎么看都像是為謀己身不惜以同僚為進身之階的行為,況且他還不無痛苦的先坦白自己的“罪責”,簡直演得一出好戲。

比起張一樓揭發的官員,其本身的行為更讓李從璟失望,甚至是憤怒。

張一樓雙手高舉小冊,頭卻還保持伏地而拜的姿勢,望著地面,“下官聽聞,天下積弊已深已久,整頓吏治,雖是利國利民之舉,但猶如逆水行舟,不免樹敵于天下官員,而今殿下查辦貪腐,已是備受諸公詰難,每一步都阻力重重,雖夙興夜寐,卻還不能盡知官員之好壞”

李從璟無意聽他長篇大論,“說重點!”

“是!”張一樓應了一聲,他雙手高舉,雙臂已因發酸而顫抖,他忽而抬起頭來,卻已是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下官就想告訴殿下,整頓吏治,固然天下皆仇敵,但未嘗不是天下皆同袍!”

李從璟愣住

剎那間,他好似聽見了金戈鐵馬之聲。

沙場步步啼血,尸橫遍野。敵賊來勢洶洶,鋪天蓋地無窮無盡。身旁的同袍挺身力戰,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又一個接一個從血泊中站起來。他們滿身創傷,卻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嘶吼著與他一同血戰不退

李從璟望著跪在身前,淚流滿面的張一樓,好似回到那苦寒荒涼的邊地,正面對慷慨悲歌的幽燕勇士。

無數個熱血兒郎,數萬雙刺破黑暗的雙眼。

他們披甲執銳,奔赴沙場,用血肉之軀,重建大唐邊疆長城。

他們用行動告訴賊寇,我們是敵人;他們用生命告訴左右,我們是同袍。

為家,為國,我們曾并肩作戰,同生共死。

昔日如此,今亦如是。

男兒兩行淚,一行為知己,一行為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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