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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化師/
“大宋勝了！”
這個消息傳回襄陽城的時候，武敦儒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聽著這消息，也不知怎的，他的心中卻是傳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他似乎能夠感覺到，有著什么東西，即將迅速的遠離自己而去了。
走出屋子，武敦儒頓時看到郭破虜的身形靜靜的矗立在自己面前。
對于這個很有可能并非是郭靖親身兒子的少年，武敦儒向來沒有什么太大的好感，當然，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什么惡感。
畢竟郭破虜的存在感真的很低，低的，就算是他站在你面前，你也會下意識的將其忽略。
但此時的郭破虜卻是顯得特別的顯眼。
他依舊是靜靜的站在這院子之中，一動不動，全然如同那個絲毫沒有半點存在感的少年一般。
可他的身上，卻是有著一種決然之氣對外流露而出，那種宛若破繭一般的狀態，使得那平平無奇的身體之中，有著武敦儒不能忽視的強大氣魄流露而出。
武敦儒知道，這個少年終于變了。
變得更加的鋒利，變得更加的強大，變得，更加像是當初的郭靖！
不知怎地，武敦儒的心中對于郭破虜突然間有了些許好感，他走上前去，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找我有事么？”
“我想出去走走。”郭破虜開口道。
武敦儒心中微微感覺到些許疑惑。“出去？現在么？”
“就是現在！”郭破虜點了點頭，同時伸出手來，將兩個油紙包交給了武敦儒。“這是大姐交給我的，因為二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暫且就交給武大哥你保管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出去了？”
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一點。
作為在這襄陽城之中存在感最低的人，郭破虜什么時候離開都不是什么問題。
可現在，他卻是用著這么一副宛若是看破一切的姿態打算離開，這，又是為什么？
或者說。這孩子，到底明白了什么東西？
“武大哥……”或許是看到了武敦儒目光之中的困惑。“先前大姐和我們說了一席話，我并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這才對我們說了這些。可我能夠從中感受到一種無奈……”
“無奈？”
“嗯，一種置身于枷鎖和囚籠之中，無法掙脫的無奈！”郭破虜捏起了拳頭，“我并不知曉，那種無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明白，這個世界，或許并非是我想象的這般簡單。”
“你我都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對于那種枷鎖。我們無法掙脫，也是無力掙脫。可是，我并不想要就這么屈服在這般困境之下。我想要在這種情況之下找到一條出路，找到一個，可以讓我獲得真正大自在的出路！”
聽著郭破虜那擲地有聲的話語，武敦儒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
“但這很難，甚至，幾乎無法實現！”
“或許我實現不了。甚至在我之后的數十年時間，也是無人實現得了。但是，我卻并不能因為如此，便是放棄了這般想法。”郭破虜笑道，“事情總歸是需要有人去做的，而我，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去做那個先驅者了！”
說著，他對著武敦儒一拱手，“這襄陽城之中的事情，希望武大哥多有擔待，今日一別尚且不知道何時方能再見，只希望，有生之日，我還能夠有幸站在武大哥你的面前吧！”
揮揮手，郭破虜轉身便走。
那灑脫的模樣，忽然間讓武敦儒心中生出了一絲羨慕之意。
旋即，他抬頭望天，“郭芙，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郭芙將腰間長劍交出，緩步踏入面前的大帳之中。
在她的面前，乃是皇帝緩步而入，自然是無須交出那隨身的兵器，反正也沒人相信他那劍法能夠傷人便是了。
不如大帳之中，首先引入眼簾的，便是小龍女那冰冷的雙眸，以及那靜靜的站在她身旁，正在緩緩的給她添酒的公孫綠萼。
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只讓人覺得，那是一座巍峨的山峰之旁伴隨著一株細柳一般，有著一種懸殊極大的奇異景象。
皇帝的臉上依舊帶著那職業性的笑容，走上前去，雙手向前一拱，“恭喜老師此戰大勝！”
小龍女點了點頭，“皇上多禮了，坐吧……”
這語氣之中絲毫沒有半點是面對皇帝的模樣，淡定到了極致的話語，仿佛是在說，這皇帝不過是一片浮云一般，不值得她抬眼多看一眼。
可她這般模樣，不單單是在這大帳之中，絲毫沒有任何一個人感覺到奇怪，甚至便是皇帝本人，也是一臉淡然的笑著走上前去，就這小龍女的右手邊坐下。
“你是郭芙？”小龍女看著郭芙，頗為好奇的問道。
“是！”郭芙點了點頭，沉聲道。
小龍女頗為贊賞的說道，“不錯，相比起十六年前，現在的你可是精神許多。”
郭芙身子一震，那藏在銀甲之下的身軀，竟是忽然間有著一種濕潤的感覺出現，赫然是一片冷汗從身上冒了出來！
“多謝當年尊下對我的指導。”郭芙道。
小龍女這也不在多言，示意郭芙坐下，又是靜靜的閉上了眼睛，默默的飲酒。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這大宋龍旗軍之中的將領差不多都是湊齊了，小龍女這才開口道，“今日一戰，乃是我大宋軍與蒙古軍的第一次大戰，也是我大宋軍所面臨的第一場超級大戰。此戰順利成功，乃是我大宋之幸。因此，今夜大家小小慶祝一番。只要不耽誤明日的戰事，便盡情的玩好了。”
此言一出，這大帳之中頓時便是一陣歡興鼓舞的架勢。
旋即，在這大帳之中便是出現了一副神奇的景象。
但見這大帳之中近乎清一色的女子，紛紛伸手提起桌上的烤雞牛蹄，一邊迅速的給自己面前的大海碗之中倒滿了酒，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亦樂乎。
反倒是那皇帝陛下顯得頗為斯文。小口小口的吃著面前的東西，垂眉低眼的，不像是一個皇帝，反倒像是一個沒見過多少大場面的孩子一般。
“大人。不知明日的戰事如何安排？”
吃著喝著，自然也便有人提到了這個問題。
小龍女冷著臉搖了搖頭，“今天不談這些事情，明日見機行事就好了。”
眾人當即點頭，卻有人轉頭看向了郭芙，“不知這一位乃是？”
“郭芙。”郭芙冷冷說道。
“噢……原來是那什么騎兵營的郭芙呀！”
很是不屑的聲音當即傳出，聽得郭芙身子一震，那手指稍稍一用力，差點將手中的酒杯。給捏碎了。
但這群女將卻是絲毫沒有在意郭芙的臉色，緊接著便是說道，“既然郭將軍在此。何不給我們舞劍助興？”
“不要為難了她。”小龍女冷冷說道。
女將哈哈大笑，臉色之中絲毫沒有半點在意的意思。
郭芙沉著一張臉，緩緩站起身來，躬身要了一把長劍，當真就這么舞起劍來！
眾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神色，倒是小龍女的臉上。忽然間有了一點贊賞的神色。
可郭芙卻是全然不在意這些目光，她就這么慢悠悠的舞劍。那銀色的盔甲之下，身形變動，演化出一個個曼妙的舞姿，輕鳴之聲不斷響徹，隱約間，竟是叫人感覺到，一股陰柔之中夾帶著的，強烈陽剛之氣！
那一把銀劍，忽的猛然向前一刺，眨眼間，一道銀光驟然閃現，無數劍光灑落，剎那間，在這大帳之間已是驟然演化出了一片無盡之劍雨，蕭瑟灑落，頓時幻化出一片寒風撲面，將這大帳之中的一切燈火，盡數撲滅！
旋即，那長劍向前驟然一刺，便在這寒光之中，猛地撲向小龍女！
長劍入體的聲音，讓郭芙的眸子瞬間瞪大起來，她不敢置信的握著手中的劍柄，感受著那一點點進入自己鼻腔之中的血腥氣味，腦海之中，唯有一句話在閃爍不停。
“這不可能！”
滋滋！
火光閃爍，大帳之中再一次的一片通明，皇帝錯愕的神色出現在郭芙的眼前，一抹嫣紅從他的胸前綻放，宛若凄厲美艷的花朵一般，散發出誘人的色彩。
無數刀劍出鞘，幾乎是剎那之間，郭芙的身子已是被無數殺意籠罩起來！
“放開她。”小龍女淡淡的說道。
“可是大人……”
“沒有可是，我說放開她！”小龍女道，“還有，你們暫時給我離開一下，我有話和她說！”
眾將士也是清楚小龍女的實力，當下收起兵器，迅速的離開了大帳之中。
公孫綠萼摘下了皇帝身上的長劍，提著那依然溫熱的身體，緩步離開。
“你做的很好。”小龍女道。
“你在開什么玩笑，我可是打算殺了你！”郭芙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她強撐著力氣，道。
“知曉自己身上的枷鎖，并且打算打開這一身的枷鎖，這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實力了，而現在的你，毫無疑問的擁有著這些東西。”小龍女說道，“若是當初的你，即便是有著這份心，也不可能真正的為之出手。可現在的你卻可以毫不猶豫的對我出劍，豈不是正代表了，這些年你的成長……”
“不，我根本就沒有成長！若是我真的成長了起來，我怎么可能毫不猶豫的殺你！”
聽著郭芙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小龍女一點點的摘下了她的銀色頭盔，她將那張刀疤縱橫的臉湊上前去，輕輕的吻著郭芙臉上的淚珠。
“那么，就讓我來教授你，這成長的最后一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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