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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娥——阿珠回來了——安全著呢!你找根粗繩子——來幫忙——讓阿蘭到村里叫一聲大哥——趕緊來——”!陳大川的雙手握成喇叭狀,對著山下呼喊。
其實家里不一定能找得到繩子,還得自己多想想辦法。
先用細樹藤拴了四頭小野豬,再拿爛樹葉子遮蓋住大野豬的傷口和多半個身子,防止附近的野獸聞到血腥的味道。
陳大川拽了小野豬往山下走,一邊招呼小黃:“蛇大仙再辛苦辛苦,把小女送回家里去吧,已經做好了飯,就等你們呢!”
出于對神靈的忌憚,他不敢支使小黃同學再幫著把大野豬運回家里去……
小黃搖頭擺尾的跟在男主人身后,天色更黑了,誰也沒發現,那兩頭大野豬已經原地消失。
聽聲音距離很近,其實走起來還真有一段路,黑暗里又磕磕絆絆的,小野豬還不聽話,陳大川來到家門口時,王氏跟阿蘭一前一后的跑回來,一個去村子里借繩子,一個去喊大伯幫忙……
繩子倒是借來了,陳家大伯卻沒有影子。
阿蘭帶著哭腔兒匯報:“奶奶把我罵出來的,說是陳家沒咱這一戶,誰死在山里頭也跟陳家沒一文錢的關系,大伯想出門來著,奶奶不讓……”。
“大川,出了啥事兒?人夠用不?”一聲粗拉拉的腔調兒,從黑暗里奔過來……
是二大爺,帶著自家兩個鐵塔般的兒子,聽得王氏這個時辰借繩子,還慌慌張張的說上山啥的,急忙叫了兒子們前來幫忙。
兩相對比,陳大川再次重重的在自己胸口擂了一拳,大踏步迎上去:“有我們四個,足夠了……”。
感謝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為,在這個眾叛親離的時節,二大爺的情誼太重,重的無法言表。
說著話,大家聚在了一起,二大爺是個急性子,火上房似的安排:“是哪個娃跑到山里去了沒回來?蛇大仙跟著沒有?”
一個冰冰涼的蛇頭,很友好的攀上了二大爺的肩膀,阿珠歡快的鳥語又開始唱了:“啊啊——啊啊啊——”。
就算是二大爺的兩個兒子已經在飯桌上聽了老爹宣講的黃金蟒的故事,此刻,也忍不住大驚失色,連連后退了幾步。
二大爺也心虛的不行,大腿瑟瑟顫抖著,還得強裝鎮定:“大仙——在家——啊——”。
陳大川撓著腦袋,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這——那——不是——蛇大仙在山上——殺了——不是——滅了——也不是——”。
大家伙兒都被這些“是——不是”給繞迷糊了,偏偏最知情的小阿珠,又不具備講述能力。
好在,腳底下拴著的四只小野豬已經很不耐煩,分成兩組奔向地上黑咕隆咚的兩個龐然大物……
陳大川的火把,順著小野豬的方向一照。
“娘哎——”!
“老天爺啊——”!
“祖宗——”!
……叫什么的都有,全被嚇著了。
沒錯,陳大川還在煩惱怎么把野豬運回家的時候,兩頭死的透透的野豬,已經安安穩穩的躺在了腳下不遠處……
這得給跪一個。
“多謝蛇大仙體貼!多謝蛇大仙賜福——”,陳大川腦門子毫不吝惜的叩地,嘣嘣的響。
小黃牛氣起來,晃晃大腦袋,直立著前半個身子,慢悠悠的帶著小主人往院子里面行去,留下一個華麗麗的背影,讓眾人仰視。
它走了,二大爺一家子就輕松多了。
“大川,你是想用繩子把這大畜生搬回院子里宰了,對不對?”
“哦——不是——是——二大爺,山子,奎子,正是想——殺豬哩——三天后,席面上正用——”。陳大川終于想通了整件事兒,把工作重點轉移回來。
也確實,野豬尸體擱置的時間越長,越是不好下手。
都是過日子的人家,兩頭大野豬全部殺了吃肉,也忒敗家。
二大爺瞪起了眼睛,比劃著大野豬的大小:“大川你聽二大爺的,咱爺兒們先想法子把豬賣掉,剩下的肉再自家擺席面,這日子剛剛過起來,可不興這么禍害……”。
那要是想出售的話,這么大塊頭兒的野豬,就得往遠處送,耽擱時間長了,也賣不上價兒。
王氏先把小野豬死拉活拽進了院兒里,對付著喂了點吃的,才算暫時止住了“哼哼”的亂叫聲。
四個爺兒們頭頂著頭思謀了一下,干脆,也甭費往院子里拉的勁兒了,直接從二大爺家里拉一輛板車,再借一輛,那野豬運上車,再往鎮子上送……
“還借啥板車?你爹家里就有,正好夠用。”二大爺挺豪爽的,卻不料陳大川擺手擺的很大風吹似的。
“不用——不能——不跟家里借!”
還要再去老宅兒挨一頓沒臉的罵嗎?陳大川早就沒了勇氣,在山上時脫口喊出讓閨女去叫大哥幫忙,也只是出于習慣罷了。
人家都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他陳大川沒那個福氣,反而不如一個鄰居更熱心腸些。
二大爺對此也不知道該勸些啥,嘆口氣,交待山子奎子進村拉車借車,再跟媳婦說一聲今夜里都不會去睡了,然后自己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煙袋。
阿蘭送出來了熱水,給相對無言的兩個大老爺兒們。
火把的光芒越發的弱了,月亮倒是亮堂了起來,兩個人不放心大野豬,堅持守在外面。
不知道兩個人又商量了些什么,當阿珠在晨光中醒來,大野豬和爹都不見蹤影,據說,是連夜拉著車子趕去鎮子了,還擔心鎮子里的賣價太低,四個人分成了兩組,大川和二大爺,奔赴的是距離陳家莊八十多里地的縣城……
王氏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往院子外面瞭望一番。
到后來,也不矯情了,挽起袖子做起了男人的活計,在后院想給小豬仔搭個豬窩兒,免得野豬仔四下里亂竄,也免得自己思來想去。
“娘,爹干啥非得拉出去賣肉?兩天后咱家擺宴席不得用肉嗎?”阿蘭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一邊幫著母親清理場地,一邊提出疑惑。
王氏苦笑:“傻丫頭,野豬肉賣的價高,最起碼能頂兩頭同樣大小的家豬的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