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胡同里有一處茶寮,名字叫做“富貴茶坊”,別看名字這么大氣氣派,其實就是一間供鎮上民工歇腳的地兒。每每太陽西斜的時候,鎮上走貨的趕腳夫還是尋常用體力活的苦力也好,都習慣三五成群扎堆,就聚攏在這鎮上各個胡同的茶寮里,吃一杯茶葉末子泡的茶水,條件好一些的,再叫一碟子茴香豆。你實在想要充大爺,還可以叫上一盤子豬頭肉。
像“富貴茶坊”這樣,坐落在各個巷子里的茶寮,整個鳳凰鎮好幾十處。當然,像這種藏在巷子里胡同里的茶寮,檔次肯定是不會太高的,來這里吃茶閑聊的都是一些民夫。
像那些喜歡在**明媚的日子里,穿著價值不菲的絲綢做成的袍子,手里拎著鳥籠,后頭還有兩只兇惡的大黑狗跟著的各種“二代”紈绔們,一般是不會上這種掩藏在巷子胡同里的茶社吃茶的。
“鳳凰道”上有名的“賢聚德”,就是專門為這些有錢的老爺們準備的。人家那個茶社提供的茶水,最差的也得五十文錢一壺,就這個,人都不樂意喝。
哦哦,扯遠了,咱們說的是“富貴茶坊”。
今日這個茶寮,和往日沒什么不同。只是茶寮最角落的地方,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湊到了一起。
一男一女,那女的顯然有些緊張,時不時扭頭四周張望,神情慌張,似乎怕被人看到。
那男的,就顯得鎮定多了。
“大妹子,你要是害怕被人看到,就把布簾子拉上。這里的伙計很懂規矩,不叫他們,他們是不會闖進來的。”
那女的聽了這個話,面上露出十分猶豫的神情,看了看布簾子,又看了看對面那男的,最后一咬牙,“嘿”了一聲,說道:“盧郎中,我婦道人家,怕被別人說閑話。但既然是您盧郎中說的話,小婦人肯定信您。”說完,“刷拉”一下,就將那道隔絕外界的簾子拉上了。
“盧郎中,您說吧,您找小婦人來是有啥子事?”
這男的真是盧郎中本人無疑,盧郎中笑了下,“老夫能有什么事情,就是有樁大買賣和大妹子做。大妹子放心,這絕對是一個賺錢的買賣。”
那女的疑神疑鬼,小心翼翼地問:“啥大買賣啊?”也值當你一個藥鋪的大掌柜來給我一個下野村姑說道?
“呵呵呵,”盧郎中對她笑得和藹,見她還坐立不安的緊張,就指著那板凳,和藹地對她說道:“大妹子,你太拘謹了,坐下說,坐下說。”
等到她坐下來了,小心翼翼地看向盧郎中,問道:“盧郎中,您有啥事兒,盡管吩咐,也別說啥和我做一樁大買賣了,您一個郎中,能和我一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婦道人家做啥子大買賣啊?”
“呵呵,你別怕,大妹子。”盧郎中笑呵呵地看向她,雙目炯炯,笑意盈盈的,“大妹子啊,其實今天老夫讓徒兒約見大妹子,是真的有一樁大買賣要與大妹子做。這個大買賣吧,還非得大妹子才行。”
盧郎中越說越神秘的樣子,那女的好奇心重,就多嘴問了句:“盧郎中你說的大買賣到底是啥子東西啊?”
“來來來,”盧郎中神秘兮兮向她招招手,那女的猶豫了一秒,也就一秒時間,就把脖子伸長,向盧郎中那方向靠近了些。盧郎中也把頭往前靠了靠,當然,這兩人還是注意分寸的,誰也沒有過分的靠近。男女之間的禮教問題,他倆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盧郎中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幾句話……
啪嗒!
“哎喲……”
那女的豁然嚇得倒退,自己又被后面的板凳絆住,眼看身子要摔倒,順手拉了一把桌子,這下好了,非但沒穩住自己的身子,桌子上的茶具遭了秧,身后的板凳也是摔得哐當響。
又因為慣性,額頭直接撞在了桌子腿上,疼的她哎喲喂的直嚷嚷。
這么大的動靜,那外面的伙計想要聽不見,除非是個聾子。
好在伙計干這伺候人的行當也干了好幾年了,一直謹守規矩,客人不讓進,就是里面殺人放火,那也不能進。
“客觀,需要小的幫忙不?”
盧郎中原先是要先問一問她好不好的,忽聞包廂外的伙計問,立馬正色喊了一句:“沒事,就是摔了一跤,人沒事,勞煩小二哥關心了。小二哥自去忙別的去吧。”
伙計也不勉強,“哎”了一聲,甩了布巾子,客套了一句:“客觀有事兒就叫小的一聲,小的立馬來伺候著。”
那女的看到布簾子下的那雙腳離去了,這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咳咳……大妹子,你沒摔壞吧?能站起來嗎?”盧郎中有些尷尬。那女的見伙計的走了,剛松下的一口氣,一聽盧郎中的聲音,頓時又猛地吸了一口涼氣,嚇得雙手胡亂揮舞,嘴里顛三倒四地嚷嚷道:“這不能不能……不行,肯定不行……這可是犯法的事兒,我,我,我肯定不能干,你,你,你找別人去吧,我,我,小婦人就當沒有聽到。家,家里娃兒還等著吃飯,我這就得趕回去了……”
說著爬起來,急匆匆地轉身就要走,盧郎中猛地沉臉喝道:“吳鳳英!”
那女的聽到這三個字,血色“唰”的一下子就從臉上褪盡,面白如鬼的臉色,慘兮兮地看向盧郎中,哀求道:“盧郎中,這事兒,我這個婦道人家可真不敢干,您大人大量,就把小婦人當個屁一樣放掉吧。今日小婦人沒來過茶寮,也沒見過您,小婦人啥都沒聽到。”
“呵呵,”盧郎中臉拉的老長,眼中譏誚,冷笑一聲,覷向張大媳婦兒吳鳳茵,“晚了,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同樣的,大妹子聽到的話,就是天上的雨水融進了井水里,就是相思豆混在了紅豆里,你還能把雨水從井水里分出來?還是把相思豆從紅豆里挑出來?呵呵。聽到就是聽到,除非吧……大妹子愿意成為傻子,不然老夫怎么能夠信你會保守秘密?”
張大媳婦兒吳鳳英一聽盧郎中的話,先前還覺得他“呵呵”笑著,態度十分和藹,神情也慈和,這會兒同樣兩個“呵呵”,怎么就冰涼到了骨髓里去了?
“吳鳳英,老夫可是看你十分厭惡那個秦娘子啊……既然你都這么恨她了,不如就和老夫合作吧。放心吧,事成之后,少不得你的好處的。”
聽聞這話,張大媳婦兒眼神開始變得有些閃爍。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最怕,生老病死和別離。人的一生,到底要離別多少親友。今日見到外婆瘦成那個模樣,連強心針都已經打不進去了,醫院更是說的明白。我有些恐懼,難道,又要別離了嗎?
世界這么亂,軟弱給誰看。碼字吧,碼字就可以不胡思亂想。忙一點好,忙一點好啊。
今日第一更,大約一個小時,會有第二更。今晚,不睡。我害怕。
(紫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