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蓉想原來,兒子他們幾個在城里自顧不暇,哪里還顧得上自己這邊三個哦!要不是老頭子時不時回來一趟送些東西,那幾年她們三個還真不好說混不混得過去了。
哎,也是怪自己只會跟著大家做工,什么種菜養豬一律都做得不好。
特別是前幾年,除了上工,只有靠自己養豬種菜才能多一口吃的。可自己又不屬壯勞力,最多拿了個六分。而付永瑜則只能算學生,最多拿了個四分,到了分糧的時候,哪里又能分得多少。
可憐小孫女三歲就跟著自己受苦,直到現在也沒吃過什么好東西。
想到這里,李舒蓉猛然想起今天她跟郝隊長說了付永瑜已經滿了十六歲,不能再是四個工分了。郝隊長有些拿喬,李舒蓉說了好些好話才算是同意了。
當李舒蓉說下個月開始付永瑜就可以拿五個工分了,家里剩下的兩個都高興地歡呼雀躍起來。
正說得熱鬧,就聽到付春華肚子傳出“咕咕”的聲音,屋里三人靜了一會兒以后都笑了起來。
本來每天的午飯都是由付春華蒸些紅薯出來,等李舒蓉和付永瑜兩個回來再抓把白米熬得稀稀的,又將蒸好的紅薯切塊放到稀粥里,這樣還能糨糊一點。
就的菜都是冬天腌的雪里蕻和榨菜什么的,所以餓起來也快。
晚飯倒是好辦,就是中午多做了一些,用一個瓷盆裝好,放在水缸里鎮著呢,到了晚上要做飯的時候放到鍋里熱一熱就能吃。
付春華本來是想從空間里拿些東西出來,讓奶奶和姑姑兩個吃一頓好的。
可想起自己剛回來,拿出這些東西別嚇著她們了,自己到時說不出東西的來源,更會讓善良的奶奶傷心。
所以這事剛剛涌上心頭,她自己又給強壓下去了,歡歡喜喜地跟著奶奶和姑姑吃了一頓養生粗糧飯。
不說這邊吃晚飯,再說說隔壁婆媳倆領著付春強回了屋里,剛坐下鄒金枝就憤憤不平地說起今天的事情來。
屋里付家金和付永廣兩個都等著,這隔壁只有婦孺,他們兩個也不好明目張膽地欺上門去。
他們家里幾個倒不用上工,付家金和鄒金枝兩個有六十多了,也沒法上工了。
而付永廣是這十里八鄉唯一的裁縫,所以光是給附近人做衣服就行了。
王濃梅因為和隊長關系好,上工也經常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可工分給的是八分,比李舒蓉還要多兩分。
王濃梅手腳麻利、又有些本事,種的菜也好,養的豬也好都是村里最肥的。
她也很會來事,只要是干部都跟她關系不錯。一家子又會拍郝隊長的馬屁,如果公社或是縣里來人,郝隊長都是帶到他家的,因為王濃梅做飯的手藝也是這村里公認最好的。
所以他們家在村里那都是橫著走的,這會子在這里吃了這么大個虧,哪里會高興。
鄒金枝坐在椅子上罵罵咧咧個不停,還是王濃梅拽了拽她的袖子:“媽,您就別罵了,春強兒還在呢。”
付家金家里本來就是一切都聽王濃梅的,平時就是她的主意最多,所以付家金和付永廣兩個也都不說話,齊齊看向陰沉著臉的王濃梅。
鄒金枝有些訕訕地閉了嘴,王濃梅則笑著蹲下來對著還在呆怔中的付春強說道:“春強兒,去菜地那邊給媽摘幾根香蔥,晚上媽給你香蔥煎蛋好不好?”
付春強高興地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王濃梅送了付春強出了門,這才掩上大門回身說道:“媽,你以后注意點,在春強兒面前別亂說話。不然以后他跟隔壁親近了,你愿意啊?”
鄒金枝騰地一下站起來:“那怎么行,我們養他這么大,他跟隔壁親近,我們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費了。”
王濃梅白了她一眼:“這不就對了,咱不能讓春強兒覺得我們欺負隔壁,而是得讓他認為隔壁對不住我們,也對不住他。這樣的話,以后就算是隔壁再對他好,他心里也只有我們。”
付家金點點頭:“兒媳婦說得對,老婆子你就是太沖動,咱們不光要留住春強兒的人,更要留住春強兒的心。以后你注意點,多跟兒媳婦學學,別沒事就會瞎咋呼。”
鄒金枝也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了,她是直來直去的慣了,像兒媳婦那樣她學不來。
只是兒媳婦說得也對,自己一家子別瞧著現在不錯,可再過二十年,自己老兩口一沒了,兒子兒媳婦歲數一大,說不得就得全靠著春強兒,不耍點心眼子只怕將來會吃虧。
鄒金枝一貫佩服兒媳婦比自己法子多,經常能不動聲色就讓別人吃虧,這會子也跟付家金和付永廣一般眼巴巴地看著王濃梅,看她有什么高招了。
王濃梅呵呵冷笑了兩聲:“今天我正好聽到那老賤人跟郝隊長說要給付永瑜長工分,傻乎乎的只會說好話,都不明白郝隊長那是要她送禮。等我晚上去一趟郝隊長家里,給他媳婦送點東西,一定不能讓她長工分。哼哼,氣都能氣死她們了吧!”
屋里的人都覺得這個主意好,既沒撕破臉面,又讓隔壁得了教訓,這一會就是鄒金枝都點頭稱是,
付永廣想起自己家在鳳頭村可是有很多代了。傳到他爸爸付家金那一代,兄弟三個,外加兩個女兒。
大伯一家那是連個話都說不利落的,三叔付家奕卻是個唯唯諾諾的人,整個就是自家老爹的跟屁蟲。只有排行老二的自家爹能說會道,很是得祖父祖母的疼愛。
明明老爸在爺爺那里比三叔要受寵得多,就是分家的時候,他家的房子也好田也好都比三叔家好,一直家里條件也是幾家中最好的。
三叔卻不知怎么的一門心思要學廚房里的手藝,還丟下三嬸和三堂弟出山找師傅去了,這一走就是十多年不見人影。
十多年后突然回來,還不敢讓大家知道,偷偷地求了三嬸原諒。要不是三嬸又懷了小堂妹,估摸著還不會這么快讓大家知道。
這三叔不但學了一門做飯的好手藝,還在外面的大城市里找了一個很厲害的單位上班,據說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少。
為什么沒回來,卻是因為三叔跟師傅的獨生女兒好上了,還在外面又結了婚,只是成婚十年也沒有留下什么骨血,那師妹就沒了。
三叔這下才記起這鄉下的老婆孩子,想著自己歲數也不小了,也就收了心思,一心想取得三嬸的諒解和她過下半輩子。
可他又怕三嬸會將他趕走,所以第一次回來的時候是偷偷摸摸進的村,確實沒人知道。直到三嬸原諒了他,他才現身讓村里人都知道他回來了。
沒想到的是,兒子都要娶媳婦的三嬸居然隔了這么多年老蚌懷珠,又生了一個堂妹出來。
三叔更加高興,每次回來都會帶許多村里人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一下子讓隔壁一家子在村子里成了人人羨慕的對象。
這些事讓自家老爹的心里很是失落,可他是個會轉彎的人,原來三叔沒在,他可沒少欺負三嬸,如今三叔回來,他面上雖是對三嬸好了許多,可私底下下絆子的事可沒少做。
三叔雖是在外闖蕩了這么多年,可還是很重兄弟之情的,對原來一直敬重的二哥還是像原來一樣言聽計從。
所以他們家很是順利地過繼了春強兒,所以三叔每次回來都會跟三嬸大鬧一場,還會將本來準備好給三嬸的東西拿出一半給他們,就是大伯那邊也只給一兩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