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安若瀾信守承諾,當天晚上給衛刑做起了擦澡工。
衛刑舒舒服服泡在熱水里,享受著佳人的服務,感覺一天的疲倦都消散了。
相比他的舒服閑適,安若瀾就苦不堪言了,要知道她兩輩子都沒有服侍過人,更別提擦澡這活計了,根本就是挑戰她的極限,偏偏衛刑還故意戲弄她,一會說輕了,一會說重了,指揮她擦這抹那的,氣得她恨不得直接把搓澡巾扔他臉上。
熱氣蒸騰,安若瀾被蒸出一身汗來,用挽著的袖子擦了把汗,她實在是受不了了,道:“夠了吧?平時也沒看你洗這么久。”
見她滿頭大汗,累得氣喘吁吁,衛刑不禁有些心疼,道:“好了,不用擦了。”
轉眼又見她一臉不滿,撅著個小嘴,心里頓時又起了捉弄的心思,笑道:“看你累得不輕,這水還熱著,不如你也進來泡泡,這次換我替你擦背如何?”
一聽這話,安若瀾臉上一紅,立時炸了,一把將帕子甩他臉上,怒道:“好你個衛刑,花花心思越來越多了是不是?還想戲弄我,今晚別回房了你!”
一扭頭,氣呼呼沖出了凈房。
衛刑怔怔拿下臉上的帕子,腦子不夠用了。
回到房里,安若瀾讓百靈拿了熱帕子擦臉,見身上的衣裳濕了大半,又吩咐下人抬浴桶來,她要在房里沐浴。
百靈不解問道:“少夫人怎么不去凈房?”
聞言,安若瀾冷哼:“某人泡著不想出來,就讓他慢慢泡吧。”
百靈滿頭霧水,剛想再問,被八元拉住了。八元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多嘴,百靈只得把疑惑壓下了。
衛刑慢騰騰從凈房出來時,安若瀾已經在房里沐浴,八元在房門前候著。
聽聞安若瀾在沐浴,衛刑轉頭就要離開,想等她沐浴完再回來。
“姑爺。”八元突然叫住他。上前來將一封信塞進他手里。道:“四爺差人送信來了,只是奴婢一會要去前頭辦些事,沒辦法交給小姐。姑爺幫奴婢交給小姐吧。”
衛刑一怔,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握著信感激道:“多謝八元姑娘了。”
暗暗松了口氣,他還擔心一會若瀾不理他呢。眼下有了義父的信,他就放心了。
八元笑了笑。道了聲告退就往前面去了。
衛刑就等在了庭院里。
一會房門打開,粗使婆子把浴桶抬了出來,衛刑厚著臉皮竄了進去。
安若瀾聽到下人喚少爺請安的聲音,想趕人已經來不及。只能直接無視他,坐到梳妝臺前做護理。
衛刑磨磨蹭蹭湊過去,撓了撓額角小聲討好道:“我來幫你擦?”
安若瀾學他中午那樣子。半點反應也不給。
不過她錯估了男人的厚臉皮程度,饒是衛刑這樣的老實人。臉皮厚起來那也是無人能比的。
得不到回應,衛刑就當她默認,直接搶過百靈手中的雪花手霜,挖出一點在手心抹開,然后抓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順著肌理涂抹開。
安若瀾先是一驚,隨即是好笑又好氣,抬腳往他腰側踢,沉著臉道:“誰讓你自作主張了?”這樣說著,手卻沒有抽回來。
衛刑知道她的性子,見她沒有抽回手,就知道她只是嘴上厲害,于是就蹲在她身前動也不動,不避也不閃,任她踢打,手中的動作更是半刻不停,只道:“沒人讓我這樣做,我自己想做。”
安若瀾氣不起來了,但還是擰著,不肯理他。
擦完了胳膊,衛刑又拿起腳霜,將她的腳放到膝上,像是對待珍寶般,無比細致小心地替她抹上腳霜,均勻地涂抹開,還順帶替她推拿按摩了腿上跟腳底的穴位。
熱熱的掌心將冰涼的脂膏烘暖,抹在身上更易吸收,配合著力道適當的按摩,安若瀾舒服得幾乎要睡著。
看到一向粗手粗腳的他如此溫柔細致,她不禁鼻子發酸,終是不忍心,一把拉起他,嗔怪道:“行了,快起來吧,若是讓人知道你蹲在地上為妻子擦腳按摩,看你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出去行走。”
衛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我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難道對妻子好還要怕別人嘲笑嗎?”
這話說的安若瀾心里又甜又暖的,就連百靈也驚呼道:“姑爺是奴婢見過的最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了!”
都說一笑泯恩仇,這夫妻倆鬧矛盾也是一樣的,一方笑了,事兒也就解了。
衛刑性子也是倔的,他執意要服侍安若瀾擦完所有的護理膏脂,安若瀾拗不過他,只好又羞又喜地接受他的服務。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甜蜜到能膩死人。
四喜可比百靈牙尖嘴利多了,見狀偷笑道:“姑爺這哪里是受懲罰,說是享福還差不多!”
這下可把夫妻倆都鬧了個大紅臉。
衛刑清咳一聲沒說話,心里卻是很贊同四喜的觀點,想著以后還要多受罰幾次。
甜甜蜜蜜一番,衛刑將安若瀾送到床上,準備熄燈休息。
安若瀾也不記得不許他回房的話了,因著沐浴后一直沒見著八元,便問了句:“怎么不見八元?”
經她一問,衛刑才想起懷里的信,忙拿了出來交給她,道:“八元說有些事要處理,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是義父的信。”安若瀾一眼就認出了信封上的字跡。
接過信拆開一看,她笑道:“義父總算是得空了,你瞧瞧何時沐休,我們好過去給義父請安。”
算了算日子,衛刑道:“恐怕還要好些日子,不過我可以請同僚交換一下當職的時間,明兒我去問問,盡量換到義父有空的這幾天。”
安若瀾想想也是。這才剛過了婚假,確實不好請假,換班是最好的法子。
點點頭,她道:“若是方便就好,實在不行我一人去也無妨。”
“不行。”衛刑卻沉下臉,堅定搖頭,“我陪你去。”
安若瀾笑了。頷首:“好。我們一起去。”
衛刑這才緩和了臉色。
又閑聊幾句,衛刑將燈熄了,兩人歇下。
換班的事很順利。得空后,衛刑立即帶著安若瀾去了千尋居。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來,到了湖邊的客棧,兩人直接乘船去了湖心的小島。
因著來時沒有提前通知一聲。客棧掌柜只好急忙給島上送了信,稟告主子少東家跟姑爺來了。要快點準備。
若是平時,安若瀾來了也就來了,不過這是她成親后第一次過來,大家都把這當做是回門。是以特別注重一些。
于是夫妻倆在島上登岸后,就見一大群仆人候在碼頭,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鑼打鼓的。整得熱鬧非凡。
兩人直接懵了,是被一干仆人簇擁著推進了門。
直到見到易先生。安若瀾才回過神,問:“先生,義父這是要做什么?”
就算是回門,也沒有必要敲鑼打鼓吧?
易先生也是滿臉無奈,攤手道:“誰知道他哪根筋又不對了?”
安若瀾噎了噎,轉了一圈沒看到鐘四爺,不由問道:“義父呢?”
“哦,他啊,”易先生不以為意地應了聲,道:“他中毒了,在房里躺著呢。”
中毒?安若瀾跟衛刑心底一跳,都想起了白衣人,心道不會這么巧吧?
兩人暗暗交換一個眼神。
衛刑將為易先生的禮物當面交給易先生,一板一眼道:“小小心意,還望先生笑納。”
易先生挑了挑眉,收下了。
安若瀾在旁道:“先生,衛刑他嘴巴不靈活,您別見怪。”
其實也不怪衛刑態度僵硬,實在是之前在島上跟著項夜訓練,他們一群人沒少吃這位白面先生的虧。而現在他成了妻子的娘家人,他更是多了幾分敬畏。
易先生笑了笑,道:“行了,還用得著你替他說好話?快去看你義父吧,這段日子他可沒少念叨你。”
安若瀾也想念義父,聞言連連點頭,拉著衛刑往鐘四爺的屋子跑。
其實她著急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鐘四爺中毒這件事。
到了正院門前,安若瀾也沒讓人通報,直接拉著衛刑就沖了進去。
彼時鐘四爺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曬太陽,見兩人橫沖直撞地進來,當即抱著肚子嗚呼哀哉:“夭壽啦,一個兩個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們把我的院子當做免費的觀光景點么?考慮過我的感受么?!”
安若瀾見他面色慘白,說話有氣無力,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一時心里只剩下了緊張,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面前,著急問道:“義父你怎么樣?你不要嚇我啊,好好的怎么中毒了呢?”
說著竟是要哭了。
若說剛才她還有心思猜測義父就是白衣人,現在她只剩下擔心了。
見她如此,鐘四爺感動地吸了吸鼻子,拍著她的頭道:“義父沒有白疼你,以后義父不在了,賀記就靠你跟孟三打理了。”
聞言,安若瀾哪里還忍得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拉著他的手臂道:“義父你不要死,你不要離開寶妹……”
她只當鐘四爺就是那個白衣人,服了毒藥命在旦夕。
衛刑與她想到了一塊,他也看到了那日斗篷男子的慘狀,不由心口一震,忙上前將她摟進懷里安慰,繃著臉問道:“義父,您中的是什么毒?難道無藥可解嗎?”
鐘四爺淡淡望了眼他嚴肅無比的連,搖頭嘆道:“無藥可解。”
霎時,安若瀾哭得更厲害了,趴在衛刑懷里顫抖不已,衛刑也是一臉沉痛。
悲傷之際,低沉渾厚的聲音突然響起:“不過拉了幾天肚子而已,你干嘛嚇唬他們兩個?”
正傷心的夫妻倆當下一怔,抬頭看去,只見項夜一臉無奈地端著托盤進了門來。
到底什么情況?
項夜一出現,剛才還要死不活的鐘四爺一下蹦了起來,指著他怒吼:“好啊,你還敢來!要不是你逼我吃你煮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會食物中毒?!”
項夜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大不了我以后都不煮了。”
他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想為他下廚做幾道菜,沒想到他吃了后會上吐下瀉。
“你那些黑暗料理早就該徹底封印了!”鐘四爺跳腳大叫,叫完又虛弱地躺回藤椅上,朝安若瀾伸出手:“寶妹,你是我的小蘋果,義父想你的菜想的心都碎了!”
“啪!”手伸到半路被猛地拍開,安若瀾臉上看不清表情,冷聲道:“鬼才懶得管你!”說罷快步跑出了院子,衛刑趕緊跟了上去。
“寶妹……”鐘四爺伸長了手,風中凌亂。
“看你,把人惹急了吧,讓你逗她。”項夜無奈搖頭,把托盤放在藤椅旁的小幾上,道:“快喝了吧,我特意幫你熬的粥,你現在腸胃受損,只能吃點清淡的。”
鐘四爺掃了眼碗里黑漆漆一團的粥,又看了眼他關懷的臉,直接把脖子往他面前一伸,決絕道:“你直接殺了我吧!”
“……”項夜默了。
一直跑到湖邊的草地上,安若瀾才停了下來,她喘著氣撿起一塊石頭,發泄似的扔進湖里,嘴里抱怨道:“臭義父,白費我的擔心,再也不理你了!”
一塊不夠解氣,又撿了幾塊扔進湖里,她心里才舒坦了些。
衛刑一直跟在她身后,因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默默守在一邊,直到她氣消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拉起她的手,道:“走吧,義父還等你給他做吃的呢。”
“誰要理他。”安若瀾哼了哼鼻子,反握住他的手道:“你都不生氣么?剛才他那樣戲弄我們。”
衛刑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雖然義父夸張了點,但我看出他真的病的不輕,拉肚子嚴重的話,確實也能傷人性命。”
“你還幫他說話啊。”安若瀾撅起嘴,神色卻是比方才緩和許多。
“我不是幫義父說話,我只是實話實說。”衛刑認真道。
安若瀾眨眨眼,勉為其難道:“好吧,既然你幫義父說話,我就原諒他吧,不過他以后要是還敢戲弄我,我絕對給他好看!不過我今天是絕對不會幫他做飯的!”
衛刑看出她是口是心非,拉住她一邊往回走,一邊笑道:“其實現在就可以給義父好看。義父拉了幾天肚子,肯定不能吃油膩香辣的東西,你去給義父做飯,做什么當然是由你決定。”
安若瀾雙眼一亮,狡黠笑道:“不錯哦,你鬼點子也不少嘛!”其實她知道,他是在繞著彎勸她。
衛刑但笑不語,雖然意在勸和,但害她難過的人,他又怎能輕易放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