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小說旗
時值初冬,盛京城周邊的山林草地大多呈現一片蕭條之姿,并不適合賞景游玩,安若瀾思來想去,似乎除了千尋居后的那一片湖泊,這季節確實沒有什么可取之處。
她便建議去千尋居附近游玩,順帶去看望義父。
這下衛刑變得不太情愿了,道:“鐘四先生不喜歡我,我去了他怕是會不高興。”
其實他是害怕鐘四爺從中作梗,破壞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相處機會,而且他難得與她獨處,實在不想有人來打擾。
安若瀾沒想到他還有這些花花腸子,只以為他是真的害怕鐘四爺,便好言勸道:“不用擔心,有我在呢,義父不會為難你的。”
衛刑抿著唇角憋了好半天,最終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只能咬著牙搖頭道:“老夫人說你在房里待久了,讓我帶你四處走走,若是我們去了千尋居,你又要坐著不動了,我就沒有完成老夫人的交代。”
扯個借口,他也鬧得滿頭大汗。
“……”安若瀾沉默地凝眉望著他,好一會才斜著眼,涼涼道:“原來你不是想跟我出來游玩,只是想完成祖母的囑咐。”
衛刑一驚,當即手忙腳亂地解釋:“不是不是!”
可除了否認,他又說不出別的話來,頓時又是急得滿頭大汗,而因為緊張著急,他沒有發現安若瀾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百靈也是愛玩鬧的性子,見自家主子起了戲弄之心,當即配合起來,故作不忿地冷哼道:“衛少爺你太過分了,怎么能說這樣的話。我家小姐可是滿懷期待的,你完全就是在浪費她一片情意!”
聞言,衛刑神經繃得更緊了。著急到極點,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抿著唇角,石像般一動不動。
百靈還想再刺激他一下,安若瀾使眼神阻止了。她知道他就是這樣老實正直的性子。不想也舍不得逗得太過了。
抬手覆上他無意識緊握成拳的手,柔聲道:“你說不是,那你說個不是的理由出來啊。解釋就要解釋清楚,不然只會讓人更生氣,覺著你只是在狡辯。”
手上溫軟的觸感讓衛刑一個激靈,他低頭看向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象牙白與小麥色相互映襯,讓他心里涌起一股無名的悸動。
反手握住她柔弱無骨。白皙細滑的五指,他垂頭悶聲道:“我只是想跟你單獨相處。”語氣里帶著幾分委屈,像是被拋棄的可憐小狗般。
百靈忍不住掩嘴偷笑。
安若瀾忍著沒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松,而后坐到他身邊,頭靠在他肩上。道:“那你說去哪吧,我聽你的。”一副柔順之姿。
兩人挨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體溫,衛刑不禁紅了臉,卻是控制不住地蹭了蹭她的頭。
心里莫名輕松起來,他微一遲疑,手在半空中僵了僵,最后還是環住了她的身子。
兩人靜靜靠在一起。
百靈掩嘴笑了笑,挑起車簾出了外面坐著。
最后還是去了千尋居所在的青石湖,只不過去的不是千尋居客棧所在的那一邊湖岸,而是另一邊。
馬車在湖邊停下,衛刑扶著安若瀾下車,道:“我們先在這邊玩,等遲點再去千尋居看望鐘先生。”
百靈打趣道:“衛少爺,你這聲鐘先生叫得實在別扭,不如改口跟著小姐叫義父吧。”
衛刑雙眼一亮,期冀地望向安若瀾。
他當然是希望改口!
若是有尾巴,安若瀾相信他的尾巴一定使勁搖晃起來了。
抿唇一笑,她道:“你要是現在就改口,以后就沒有改口紅包了。”
“我不要紅包。”衛刑很認真地回答。
安若瀾揚眉,道:“那你別看著我,我可不敢保證你現在改口義父會不會揍你。”
“那、那還是成親后再改口吧。”衛刑眼底閃過低落。
聽到成親兩個字,輪到安若瀾臉紅了,低叱了一句,她道:“百靈跟你開玩笑的呢,哪有剛定親就改口的?”
誰知衛刑反駁道:“我們在東北就有訂了婚后,就直接把姑娘家帶回家住的,也會改口叫岳父岳母。”
“……”安若瀾跟百靈驚奇地對視一眼,她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衛刑又道:“不過現在是在盛京,當然要按這邊的習俗,也要遵從長輩的意見。”
安若瀾點點頭,好奇道:“那你跟我說說東北的事吧,我聽說那里都是綿延不斷的大山,山里都是天才地寶,在大山里隨手就能撿到大山參跟大朵大朵的靈芝,這些都是真的嗎?”
難得見她天真活潑的一面,衛刑心里暖暖軟軟的,拉住她的手,一邊沿著湖岸往前走,一邊給她說東北大山里的見聞。
“衛家之所以做藥材生意,就是因為長在東北大山里,那里挖掘采集藥材很方便,加上當地很多村民都懂得分辨藥材,不怕沒有貨源。不過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只是相比起其他地方,東北的山珍更多一些。”
安若瀾受教地點頭,“你也采過蘑菇挖過草藥么?”
“草藥挖過,沒有采過蘑菇,那是姑娘家才做的事情。”衛刑搖頭。
安若瀾眼珠一轉,道:“我還聽說,在東北會有人家會把男孩子當女孩子養,說是好養活,我還以為你小時候采過蘑菇呢。”
言下之意,以為他小時候是當女孩子養的。
衛刑是實誠,但不蠢,一下就聽出她話里的調侃之意了,不由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就算不是在東北,也有把男孩當女孩養的,我們那邊還有因為家里沒有女孩子,把男孩子小時候當女孩子養的。”
被識破。安若瀾俏皮地吐吐舌頭,卻故作惱怒地斥道:“你怎么動手動腳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么!”
衛刑一怔,撓了撓后腦勺道:“那不是手也不能拉?”
“我又沒說不能拉手。”安若瀾強詞奪理,“反正你不能點我的額頭,花鈿是劉媽媽花了好多心思才畫好的。”
衛刑慎重點頭,仔細瞧了瞧她額間的三瓣粉蓮。道:“很好看。弄花了確實可惜。”
安若瀾滿意地笑了。
誰不喜歡心上人夸自己?
搖了搖他的手,道:“我們去林子里轉轉,看能不能發現什么寶貝。”
聽他說了那么多大山里的趣事。她早就手癢癢了,雖說沒有大山,但隨便找個林子過過干癮也好。
衛刑不覺無奈,道:“現在是冬季。在這里打獵還可以,挖草藥怕是找不到幾株。”嘴上這樣說。眼底卻全是寵溺,牽著她往林子里走。
安若瀾躍躍欲試道:“不試試怎么知道,或許能被我挖到老山參也不一定呢!”
衛刑笑著應了。
百靈磨磨蹭蹭跟在兩人身后,故意拉開距離。
東走走西看看。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林子的深處,果真如衛刑說的,除了幾只野兔。一顆草藥也沒有看到。
安若瀾不服輸道:“絕對是有藥材的,只是我們不認識。沒有發現。”
不管她說什么,衛刑都點頭贊同,他喜歡她耍賴逞強的小模樣。
又往里走了一段路,安若瀾實在是走不動了,道:“百靈你累不累?要不我們……”
回過頭卻哪里有百靈的影子?
衛刑及時解釋:“我們走的太快,百靈姑娘沒有跟著我們進來。”
剛冒頭的驚慌瞬間消散,安若瀾拍拍胸口,慶幸道:“只要不是走丟了就好。”
衛刑心疼地撫開她鬢角垂下的發絲,輕聲問:“是不是累了?我背你回去?”
被他溫柔深情的目光望著,安若瀾不禁微紅了雙頰,矜持地點點頭。
衛刑便轉過身,蹲下身背對著她。安若瀾按了按噗通狂跳的心臟,俯下身輕輕趴伏到他的背上。
“扶好了?”衛刑輕聲問。
“嗯。”她應了一聲,雙手攀著他的肩膀。
聞言,衛刑雙手穿過她的腿彎,輕輕松松背著她站起身來。
景色在倒退,安若瀾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黃昏,在千尋居小島上的林子里,他也曾這樣背過她。
等待的時候覺得難熬,然而現在回想起來,那三年也不過轉瞬即逝。
那份心情沒有變,可時光畢竟真實地流淌過,他們都有所改變。
相比起三年前,他的肩膀更寬厚結實,手臂更健壯有力,靠在他寬闊的背上,她感受到了無比的安心。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衛刑不由渾身一顫,腳下走得更穩當了。
空曠的林子里,只有腳踩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進來的時候不覺得,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已經離湖邊很遠,衛刑背著安若瀾走了很久,卻依舊沒有看到出口。
“會不會是迷路了?”安若瀾擔憂地皺眉,拍了拍衛刑的肩膀,“放我下來吧,我已經休息好了。”她不想累著他。
衛刑搖頭,不容置喙道:“我背你。”
腳下依舊四平八穩,連呼吸都沒有半點絮亂。
感動他的體貼,但這霸道的語氣實在容易讓人想歪,安若瀾好笑地揪了把他的耳朵,教導道:“表示關心的時候不要這樣冷硬霸道,不然旁人會誤會的。”
“你誤會了?”衛刑反問,耳朵不自在地抖了抖,變得通紅。
“我要是誤會了,才不跟你說這些。”安若瀾撇嘴,像是發現了好玩的玩具般,撥弄他發紅的耳朵。
“只要你不誤會就好。”衛刑理所當然道,搖了搖頭,想要把作怪的手甩開。
安若瀾偏不讓他如愿,追著他的耳朵可著勁兒逗弄,還不忘搖頭晃腦地指教他:“不僅僅是我,還有你的父母跟小韶,她們也是你重要的人。直率地表示關心,也是很重要的事。”
衛刑哭笑不得,他耳朵最怕癢了。
沒有辦法,趁她不注意,他迅速轉頭叼住她的手指輕咬了一口,低笑著叱道:“別再調皮了。”
被偷襲的安若瀾呀的叫了一聲,只感覺手上又熱又燙的,那熱度還沿著手指一直蔓延到了全身,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滿腦子都是那溫熱柔軟的觸感。
把滾燙的臉埋在他背上,她氣呼呼地給了他肩膀上一巴掌。
衛刑只當她在發脾氣,縱容她在背上磨指甲。
又走了一段路,安若瀾臉上的熱度才完全退下去,打量四周一番,她拍著衛刑肩膀道:“還是放我下來吧。”知道他不會聽話,又補充道:“我爬累了,想下地歇歇。”
聞言,衛刑沒有再堅持,選了處相對干凈的枯草地將她放下。
一站穩,抬頭便看到他一腦門的汗,安若瀾嗔怪地瞪他,取出帕子給他擦汗,道:“看你滿頭大汗的,還說不累。”
衛刑攔住她,道:“別弄臟了你的帕子。”把帕子收進自己懷里,用自己的衣袖把汗擦干凈了。
見狀,安若瀾哭笑不得,道:“帕子臟了再洗就是,你比帕子重要。”
“但你比我重要。”衛刑嚴肅地望著她。
你比我重要,所以你給我的一切都很重要。
心口猛地一跳,安若瀾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就算我比你重要,你也比帕子重要。”
衛刑思索了一陣,認真道:“那我下次再用你的帕子。”
安若瀾不禁破涕為笑。
衛刑望著她靈動俏麗的容顏,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喉結滾動,他啞聲道:“我……”身體慢慢前傾。
“嗯?”安若瀾疑惑地抬頭看他,只見他的臉龐越來越近,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的大腦袋就撞了過來。
“唔!”兩聲吃痛的悶哼聲同時響起。
安若瀾捂著被牙齒撞得腫痛的雙唇,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他這是要做什么?
衛刑尷尬不已,抿了抿被撞破皮的唇角,臉紅得堪比最艷麗的晚霞。
見他滿臉無措窘迫,安若瀾氣不起來,笑嗔道:“哪有你這樣的!”
衛刑更窘迫了,因為是第一次,他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努力回想書上的描寫,他深吸口氣,一只手緊張地拉住她的手,一只手捧著她的臉頰,緩緩靠近那兩片比花瓣還嬌嫩馨香的所在。
澄清眸子里的自己不斷變大,安若瀾心底一震,微微仰起頭,下意識地閉上雙眼。
兩個都是,懷里就像是揣著一窩兔子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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