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鄺,你真是好樣的!神不知鬼不覺就安排了這么一場好戲,一手出神入化的演技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本王不得不懷疑,當年你就是靠得這一手好演技,才哄得父皇把皇位傳給你!”
恭王怒指萬化帝,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下來,突然,他話鋒一轉:“還有你們!”凌厲的視線掃過眾人,憤然道:“不愧是趙鄺手下的忠犬,連演技都學了十成十!”
面對恭王的呵斥,周煜函等人不動神色,只道:“王爺過獎。”
這話把恭王心中的火燒得更旺。
萬化帝望著恭王,良久,才終于開口,道:“父皇確實最疼愛你,但同時,父皇心中也很清楚,你并不適合做皇帝。”
幾乎是他的話剛說完,恭王就吼道:“一派胡言!”
恭王往前一步,忿忿不平道:“論謀略才智,我不輸你,論行事為人,我同樣不輸你分毫,甚至是名望,背后支持的勢力,我都不輸你!你倒是說說,若是我不適合做皇帝,你又為何適合?追根究底,不過因為你是皇后所生!”
越說,恭王心中越是氣憤,怒道:“先皇后善妒,且心胸狹隘,當年父皇寵愛本王母妃,她便從中作梗,多次陷害本王母妃不說,還利用娘家勢力,脅迫父皇疏離我們母子,后來更是以死相逼,讓父皇立你為太子,這種種,本王至死都不會忘!”
說到最后,恭王望著萬化帝的雙眼迸出前所未有的恨意,恨不得啖他的血,吃他的肉。
而萬化帝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神色。
其余人紛紛俯帖耳,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
宮中秘辛何其多,恭王所言雖然令人驚訝,但還不算少見,然即便如此,涉及到先帝先后,也不是他們能聽的。
見萬化帝無動于衷。恭王冷笑道:“怎么,無話可說了?趙鄺,你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不是你母后死乞白賴。從父皇手中要走的,就是陰謀算盡,不折手段從我們母子手中搶走的,你要慶幸你有一個心狠手辣的母后,不然你坐不上那個位置。”
“是嗎?”萬化帝終于開口。深深望著恭王,道:“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我就讓你抱著對秦貴妃的美好幻想死去吧。”
“你什么意思?!”恭王微瞇起眼,低喝:“不許你詆毀我母妃!”
幼時他身體較一般人弱,時常熱頭疼,是母妃整夜整夜守在他身旁照顧,讓他痊愈,健康成長,所以他容不得任何人詆毀他的母妃!
聞言,一直沉默的晉王道:“你以為你幼時真的體弱多病嗎?那不過是你母妃用來吸引父皇注意力的手段。”
萬化帝沒有跟恭王爭辯。只一抬手,道:“將恭王一黨拿下!”
恭王心中一凜,不待他從晉王那句話中回過神,便聽到手下最得力的心腹死士大叫道:“保護王爺跟世子離開!”
“保護陛下跟諸位大人!”衛國公也大叫。
對峙的雙方同時行動起來,一群侍衛擁上去將恭王跟趙擎護在中間,在同伴的掩護下沖向殿外,衛國公手下的士兵則將萬化帝皇后等人護到后方。
兵戎相接,剎那間殿內混亂一片。
恭王這些年養了不少高手,都是愿意為他賣命的人,在這群人的掩護下。父子二人若有心,逃出升天的可能并非沒有,然而恭王是何許人?驕傲如他,又怎會愿意在失敗后夾著尾巴逃走。然后東躲西藏地等待東山再起?
況且,一個人逃走的可能性比兩個人要高。
搶過身前人手中的刀,恭王一刀斬殺攻上來的士兵,對著手下大喊:“爾等護送世子離開,本王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大殿上!”
話音落下。他厲眼掃向被護在一邊的安若瀾,揮刀將擋在面前的士兵斬殺后,五指成爪直取安若瀾咽喉。
“若瀾!”幾道焦急的呼喊同時響起。
千鈞一之際,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擋到安若瀾前面,攔下了恭王。
恭王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先前他吩咐挾持萬化帝的那個侍衛,當即毫不留情,招招兇猛溢滿殺機。
而安若瀾也認出了此人,正是喬裝打扮的衛刑!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恭王本身武藝高強,加之他完全豁了出去,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盡管衛刑同樣武藝精湛,在一番纏斗后,還是被一掌擊倒在地,口吐鮮血。
眼看著恭王提刀砍向衛刑,被拉著后退的安若瀾驚呼一聲:“不要!”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拉著自己的人,撲到了衛刑面前。
殿里想起一片抽氣聲。
衛刑瞳孔劇縮,顧不得胸口撕心裂肺的悶痛,抱著安若瀾一個翻滾,險險躲過了恭王砍下來的刀。
然而一擊不成的恭王連連揮刀砍下,衛刑只能抱著安若瀾不斷翻滾躲閃,直到撞到殿內的柱子,無處可逃。
衛國公跟晉王等人想上前幫忙,卻被恭王手下的死士纏住。
“快走!”衛刑拼勁最后一絲力氣,將安若瀾推開。
“我不走!”安若瀾流著淚搖頭,“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死在我面前,如果只有死路一條,這輩子我要死在你前面!”她張開手護在衛刑前面,凌然望向恭王。
衛刑震驚得無以復加。
恭王望著這對生死相依的年輕人,眼底不知是羨慕,還是嫉恨,道:“既然你們想死,本王就成全你們,讓你們黃泉路上作伴。”他高高舉起刀。
“父王不要殺晨霜!”被死士護著往外沖的趙擎大喊。
恭王手中的刀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砍下來,他冷哼一聲,一把扣住安若瀾的脖子,提起她大喊:“晨霜縣主在我手中,誰再敢動一下,我馬上就擰斷她的脖子!”
似乎是要印證自己的話,他收緊五指,安若瀾頓時臉色紅,掙扎著鳴咽出聲。
“放開她!”衛刑撲上去。卻被恭王一腳踹開,撞在柱子上吐血不止。
“衛刑!”
“哥!”
衛國公夫人跟裝扮成小太監的衛韶大喊。
衛國公握緊雙拳,卻沒有下令讓士兵停止攻擊,直到萬化帝開口道:“住手。”
“都住手!所有人都退下!”晉王立即跟著大叫。待所有人停手,他心急如焚地望著恭王手中的安若瀾,道:“趙瑞,你放開若瀾。”
萬化帝道:“放了晨霜,朕放你們走。”
聞言。恭王仰天大笑,道:“看來我抓到了一枚好棋!”
邊說著,他一邊越過眾人走到趙擎身邊,將安若瀾交給一名死士,道:“安若瀾可以保你性命無憂,你帶著她離開盛京,我底下的死士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
又對一群死士吩咐道:“爾等務必將世子爺安全送達,不得有誤!”
“是!”一群死士同聲應和。
趙擎卻道:“我不走,我要跟父王同進退!”
“今日由不得你!”恭王不容他廢話,直接把他往殿外一推。道:“快走!”
一群死士對恭王的話唯命是從,當即便硬拖著趙擎離開。
“我不走!”趙擎大喊,盡管他奮力掙扎,然而還是被帶到了殿外。
殿外,五千精兵手持弓箭,對準了殿門,為的正是項夜。
看到恭王黨羽出來,一群弓箭手蓄勢待,只等項夜一聲令下,便讓逆賊萬箭穿心。
然而就在羽箭即將脫手之際。項夜卻大喊:“都把箭放下!”
一群士兵不得不將拉滿的弓放下。
殿內,恭王見趙擎出了大殿,當即大喝一聲,提刀沖向了萬化帝。
“護駕!”衛國公大喊。揮劍迎向恭王,然而他不敢盡全力,就怕恭王手下的死士見恭王受傷,出手對安若瀾不利。
如此一來,衛國公完全處于被動的位置,被打得節節敗退。
恭王劈出一刀。將衛國公擊退后,突然仰頭大叫:“少無常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里,你給我出來!”
聞言,所有人都是一怔,心想恭王不會瘋了吧?
“你贏了,這下你高興了吧!所以快出來,至少在死前,讓我再見你一面!”恭王不停地叫。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的時候,一道白色身影飄然而至,落在他面前。
恭王雙眼一亮,癡癡望著那雪白的身影,道:“少無常,你終于來了。”
他伸手想要觸碰眼前的人,卻被避開。
“趙瑞,你又何必一心求死。”少無常道。
恭王沒有理會他的話,道:“我只想問你一件事,為何你篤定我做不了皇帝?”
聞言,少無常望他一眼,道:“太傻太天真。你連身邊的人都看不透,若是做了皇帝,又如何看透底下臣子的心?”
恭王一怔,似有所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連說了幾個原來如此,臉上漸漸顯出悲涼之色。
手中的刀滑落在地,恭王閉了閉眼,道:“少無常,我想最后再看你一眼。”
“……”少無常默了默,轉身離去,正如他來時那般飄忽,走時也是無影無蹤。
恭王癡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萬化帝低低嘆了一聲,道:“將恭王拿下吧。”
衛國公遲疑了一會,這才上前將恭王綁住,奇跡的是,恭王沒有再反抗。
殿外的趙擎等人并未走遠,看到恭王束手就擒,趙擎眸光一閃,突然奪過死士手中的安若瀾,道:“都讓開,不然我現在就把晨霜給放了!”
安若瀾此時就是一群人的保命符,聞言,一群死士不敢違背他的話,紛紛退開。
趙擎趁機脫出死士的包圍,站在殿前的臺階上,對著殿內大喊:“只要你們放了我父王,我立即就放了晨霜。”
他手中沒有用力,只是不松不緊地掐著安若瀾的脖子,讓安若瀾可以順暢呼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