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靜琪躺在病床上,承受著身體的一**疼痛,頭腦開始暈沉時,她竟有種就這樣去了的感覺。
她慢慢的閉上了眼,微笑著,終于解脫了。
同時心里又升起了一絲不甘,自己這輩子活的太窩囊了,活的太憋屈了,為了自己心目中飄渺不真實的家,她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現在回想一下,真的像沐妍她們說的一樣,太不值了。
要是、要是老天還能給她一次重頭來過的機會,她一定要選擇不一樣的人生,哪怕下輩子也孤苦無依,她也不要在依靠任何人,自己幸福的活下去……
當王靜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還有些不能適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的陽光,趕緊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就這么一個動作,她愣住了,有多長時間她不能隨心所欲的動作了,自從住院后,她的病情就一天比一天嚴重,住院一個月之后,她基本上就不能下床了,在床上翻身什么的也像是蝸牛一樣,慢慢的才行。可是剛剛她刷的一下就抬起了胳膊。
她閉著眼睛心里有些害怕,就這么用胳膊擋著眼睛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突然空曠的屋子里想起了刺耳的鈴聲。
這個鈴聲她既陌生又熟悉,好像是好多年前學校上課下課的鈴聲,可是這種鈴聲已經好多年都不用了啊。
“靜琪,都打玲了,你還不起來,一會兒上班遲到了啊。”突然旁邊想起了一個爽利的女聲,很年輕。
王靜琪聽的也很熟悉,應該是、應該是王穎的聲音。
“你別煩她了,她昨天晚上沒睡好,總是翻來覆去的,就讓她中午在睡會吧。”有一個女聲想起,王靜琪聽出來了,是徐沐妍的。
“那她下午有課沒有?”王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沒等王靜琪說話呢,又有個聲音響起:“她下午沒課,讓她接著睡吧。要是老妖婆問起來,你們倆都機靈點啊。”這個是蔣熙雯。
“哎呀,這事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還用你交代,走了。”王穎的聲音。
接著就響起了開門聲。
“靜琪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回來的時候給你打回晚飯來啊。”徐沐妍溫柔的用手在王靜琪的額頭測了下溫度,確定沒有發燒就溫柔的說了一句,幫她把被子拉好,也就跟著出門了。
等屋子里徹底的安靜了,王靜琪才敢慢慢的把遮在眼睛上的胳膊移開,輕輕的睜開眼,看著床頂上微微泛黃的蚊帳。
靜置了最少五分鐘,她才慢慢轉動眼珠,看了看自己所在的環境。
十多平米大的一個屋子,靠著兩邊墻豎放著四張鐵質的上下鋪,就是學生寢室里那種。上下鋪的下鋪都鋪著被褥支著蚊帳,上鋪都沒有被褥,倒是放了不少雜物。
門口沖著開門那一側的墻根下擺著一把笤帚和一把拖布,底下壓著一個撮子,旁邊還有一個塑料紙簍。
門的背后是一排突出的柜子,從上到下一共八個門。
門口正對著的是一個三扇的大窗戶,陽光就是從這里直射進這個屋子的。窗臺下面有一個鐵質的桌子。王靜琪知道那個桌子的腿不一樣長短,放東西的時候它總是左右的搖擺晃動。現在那上面正規矩的擺放著幾口小鍋,那正是她們在寢室偶爾改善伙食所用的廚具。
王靜琪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寢室,眼里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原來老天不是時刻都閉著眼睛的,自己悲慘了一輩子,終于換來了老天的睜眼,看到了自己臨死前的愿望,讓她重生了。
她的情緒一瞬間有些失控,不得不拉起身上的被子蒙到了頭上,縮到被子里嗚嗚的大哭起來。
直哭個昏天暗地后,她才把上輩子郁結于心的怨氣發泄出來,她猛地掀開棉被從床上坐起,雖然看起來她眼睛紅紅的還有些微微的腫,頭發也亂成了一團,后腦勺上的馬尾辮都歪到了頭頂上,但是她整體的精神面貌卻非常的好。
雙眼被淚水洗滌的晶亮晶亮的,然后看到被自己禍禍的不成樣子的棉被嘴角抽了抽,確定了首要的任務是確定現在的時間,然后就是要把被罩撤出來,趕快洗出來曬干,要不晚上就沒得蓋了。
她看到床頭放著一個書包那么大的一個手提包,那是自己工作后一直到結婚的時候一直拎著的包包,現在可以確定自己正處在領了結婚證但是還沒有辦婚禮的那個時期,不過她上輩子這個時期可是有三年,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她拿過自己的大包包,翻出里面的東西,終于在一堆雜物中找到了自己工作之后,給自己買的第一個白色翻蓋的手機。
她先是愛惜的撫摸著機身,這個手機買的時候一千多塊,可能以后工資漲了,大家都不覺得一千多塊有多多了,但是以一個剛剛參加工作,一個月只能掙五百塊的一個小老師來說,這個手機那是相當的貴了,要不是當時張揚非得讓她買,她不可能花錢給自己買一個總要充費的通信工具,當時她的想法就是買得起也養不起,現在可不是單向收費,而是不管打還是接都要收費的。所以這個手機她買了后也就當個手表來用,平時也就和張揚聯系的時候才會用那么一兩次。
她小心的翻開手機,屏幕里是綠色的燈光,顯示著二零零三年九月,那就是自己已經參加了工作兩年,明年就要和張揚辦婚禮了。
她仔細算了算,現在這個時候自己老爸應該是已經去張家鬧過了,老張家不知道現在開沒開始裝潢房子。
當然這輩子她是不打算和張揚在過了,她寧可現在丟人,還沒辦婚禮就和他離婚,也不想再過上輩子那樣的婚姻生活。
但是她也不打算直接跟張揚撕破臉談離婚,那就正好趁了他們老張家的意了,上輩子她在病床上才知道了一件事,就是為什么張揚那么著急和自己領了結婚證,除了因為想跟著她會分到D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個時候D市最后一年實行福利分房了,只有在職職工領了結婚證才能享受這項待遇。
當初張家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關系,在沒有通過她的情況下,拿著她們的結婚證就把那套房子拿到手了,也就是現在張家住的這個五十多平的樓房。
自己住了將近二十年才知道,原來以為的寄人籬下都是假的,那套房子原本就應該是她的。
她決定了,這輩子她要和張揚離婚,并且爭取到自己應得的一份,其中就包括這套房子。嗯,最少也得是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