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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夏無邪起身的時候卻發現腿麻了。
一個踉蹌險些從炕上摔下來。季貴人一把將她扶住,緩緩地拉進懷里。
“你……”夏無邪發現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意義。她真的很想問季貴人抽哪門子風,可又怕問了,季貴人就會逃跑。
連神態都變得小心翼翼的。活了兩輩子,第一次有人問她,能不能嫁給他。
等一下,能不能?怎么會用能不能這個問法?不應該是愿不愿意么?
季貴人低著頭,看著夏無邪,一只手慢慢地撫上夏無邪光潔的臉蛋,將粘在她臉頰上的長發理順到她的耳后。
第一次用低醇的聲音問道:“你,能不能嫁給我?”
夏無邪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有緊張的時候。緊緊地揪著季貴人衣襟的手冰涼冰涼的。
“我一輩子都不會納妾,只有你和我。一輩子。你愿不愿意?”季貴人仍然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看著夏無邪。
夏無邪覺得貼著季貴人手掌的那一塊皮膚都要燒著了。
若不是胸口傳來疼痛,她幾乎都忘記了呼吸。睜大了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季貴人,仿佛一眨眼睛他就會消失一般。
季貴人見她不回答,也不急,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繼續說道:“你若點頭,我明日就去你家提親。若不答應……”
若不答應,是不是就再也不理我了?夏無邪一肚子的話都卡在嗓子眼,可就是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在哪兒。
“若不答應……”季貴人嫣然一笑:“我就將你囚禁在身邊一輩子。任何人都別想再見到你。”
夏無邪緊緊地攥著季貴人的衣襟,季貴人胸口的衣服已經起了褶皺。可他并不在意。只是這樣扶著夏無邪,看著夏無邪的小臉漸漸變白。
“其實我并不在意你是否愿意。這輩子你只能呆在我身邊。哪怕是折斷你的翅膀,用鐵鏈拴著你一輩子。我也不會放過你。”季貴人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可那笑竟是冷的。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頭涌了上來,夏無邪知道自己的心臟已經仿佛敲鼓一般。眼眶微酸。似乎有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季貴人慢慢地俯下身來,貼著夏無邪的耳邊,低聲呢喃到:“這是你自找的,我可是警告過你了。”
夏無邪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雙手張開一把抱住了季貴人的脖頸。哇地一聲哭喊了出來。
“我愿意的,我愿意的。哪怕被你關一輩子我也愿意的。”
季貴人原以為夏無邪被嚇著了,說不定會推開他逃跑,說不定以后都不會再理會他了。可夏無邪卻抱住了他,哭著說她愿意。
半點不高興和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那一刻,季貴人突然覺得。原來心意相通,是這種感覺。
緊緊地抱住夏無邪,仿佛要將她勒進自己的骨血里。季貴人覺得,心落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一直站在議事廳門口的越傾城緩緩放下了放在門上的手。
如此,就算是圓滿了吧。
滿天飄雪,越來越大。季貴人和夏無邪就那樣緊緊地抱著,誰也沒再說什么。
當天晚上,皇帝陛下就得到了季貴人張嘴要求夏無邪嫁給他的消息。手一頓。差點失手打碎了一個翡翠茶杯。
“到底是說出來了?”夜清塵緩緩地舒了口氣。這孩子總算是松口了。
坐在下首的越傾城淡淡地笑著,低頭抿了一口茶:“難為無邪,等了這樣久。”
夜清塵看了越傾城一眼。輕咳了一聲:“傾城,你對無邪,當真……”
越傾城抬起頭來,嘴角掛著笑意:“我喜歡她。很喜歡。如果可以,就算是娶她也沒關系。哪怕是一輩子與貴人為敵。也可以。”
夜清塵眉頭一皺:“那又為何放棄?”
越傾城淡淡一笑,眼中盡是溫潤的光:“放手了。她反而會同我親近一輩子。也是一樣的。”
夜清塵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是朕將你們養歪了。”
越傾城低頭一笑:“怎么會呢。”
“怎么不會。大好的貴女看不上,偏偏喜歡那個野丫頭。”夜清塵沒來由地頭疼:“你也是。貴人也是。自打無邪那丫頭回了京城之后,你們連看都不看其他貴女一眼。”
越傾城側著身支著臉頰:“這倒是,畢竟夏無邪天底下只有一個嘛。”
夜清塵感慨完,看了看越傾城:“傾城,你總要娶妻的。”
越傾城轉過臉看著皇帝陛下:“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樣的日子過的習慣了。如今說要改,有些不適應。”
夜清塵頓時冷了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不成親生娃,虎嘯的江山怎么辦!”
越傾城見皇帝故意板了臉,頓時抿嘴笑了起來:“不是有老八么,他家那兒子我看著是好的。也是您的孫子啊。”
“可是,可是,那不一樣!”讓老八把兒子讓出來做皇帝?他會愿意?求別鬧!
越傾城笑了一陣子,漸漸淡了神色:“總會有辦法的。”
將軍府里,大花廳直接炸了鍋。
“你說什么?他說要來提親?”難得回家一次的夏雷霆差點沒把桌子給拍碎了。
開玩笑!前段時間老爹還抱怨說季貴人玩弄妹妹的感情一點提親的打算都沒有。這會兒又轉性子了?提親?提你二大爺的!你說娶就娶啊!
夏關山也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季貴人明明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反問他為何要提親。這才幾天啊,就反悔了?
“邪兒,你……揍他了?”夏關山第一反應就是女兒暴力威脅人家了。
夏無邪因為心事得了,整個人都散發著甜膩膩的氣息。笑著搖搖頭:“他自愿的。”
眾人:……我們可一點都不相信他是自愿的……
以黃鸝為首的幾個女孩子卻一點擔憂都沒有。從一開始她們就認定了夏無邪將來是肯定會嫁給季貴人的。所以提親這事說出來,沒有一個表示質疑的。
連蜜兒都滿臉疑惑地說:“不然呢?右相大人不娶小姐他還能娶誰?”
是啊,是啊,他不娶夏無邪還打算娶誰啊?他前腳娶進門,后腳就等著家破人亡吧。
黃鸝笑瞇瞇地看著夏無邪紅撲撲的小臉。有多少年沒見到夏無邪高興成這樣了?從夏無邪到白虎營的第一天開始,就從未見過夏無邪真心的發自內心的笑臉。
看來確實是很高興啊。
“無邪,給郡主寫信了么?”
夏無邪一愣,對啊,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江曉羽啊。立刻站起身歡脫地回薔薇閣寫信去了。
看著女兒仿佛云雀一般的背影,夏關山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管怎么樣,女兒有個好歸宿,他這個做爹的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是夜,左相府。
越傾城依著欄桿看著天上半圓的月亮,小桌邊上爐子煮著酒,桌上兩個酒杯。
“我沒帶下酒菜來。”季貴人慢悠悠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越傾城淡笑著看著他:“無妨。”
也不用他讓,季貴人徑直走到桌邊坐下,端起斟滿的酒杯仰頭喝光。放下酒杯朝著越傾城推了推。
越傾城低頭笑著搖了搖頭,拿起酒壺給他斟滿。
“說出來,痛快些了?”
季貴人眼睛只盯著酒杯,卻不抬頭:“她沒有推開我。”
越傾城別過臉笑了笑,放下酒壺:“她可是虎嘯戰神。”
“也是。”季貴人挑了挑眉,靠在椅子上:“往日竟是我想的太多了。”
兩人看向天邊的月亮,都沉默著。半晌,季貴人拿起酒杯撞了一下放在越傾城面前的酒杯。
“是不是最后一次了?”季貴人的聲音有些清冷。
越傾城訝異地看向季貴人:“以后不打算跟我一起喝酒了?”
季貴人微微抬起眼眸看著越傾城國色天香的臉:“以后還能一起喝酒么?”
越傾城笑著伸出手去揉了揉季貴人的頭發:“你若愿意,一輩子都可以。”
季貴人低下頭,沉默了半晌,淡然一笑:“謝謝你,大表哥。”
越傾城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緩緩舒出一口氣來:“快有十多年了吧,你總算是再叫我一聲表哥了。”
季貴人仰頭喝了一杯,眉心微皺:“是啊,誰讓我從小就討厭你呢。”
越傾城朗聲笑了起來,又給他斟了一杯:“彼此彼此。我也沒法喜歡你啊。”
季貴人纖長的手指撫摸著酒杯,抬頭看向越傾城:“你也喜歡無邪吧。”
越傾城愣了一下,眨眨眼:“我還以為你要問什么。喜歡啊,怎么了?”
“所以,那時候求娶,是當真的?”季貴人看著越傾城,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越傾城點點頭:“我有信心可以對她好一輩子。”
季貴人眉心微微皺起,向前傾了傾身:“那為什么又不提了?”
越傾城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季貴人,淡然一笑:“還不是因為她喜歡你。”
季貴人怔住,僅僅是因為夏無邪喜歡他么?夏無邪是當真喜歡他的么?他性子暴虐又狷介,麻煩的要命,可她為什么還喜歡他呢?
越傾城見他陷入了沉思,笑著自斟一杯,對月一飲。是啊,他也想知道,為什么夏無邪會那樣喜歡季貴人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