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柔心計很多,你傻呆呆的,平常最好離她遠點,若是被欺負了去,我可不管你。”
“公孫姑娘說要給墨大人做衣服,還想到墨云居來和我一起做。”
“你想和她一起做衣服?”墨硯揚眉問。
“我才不想。”阿依偏過頭去,說,頓了頓,又問,“墨大人吃過飯了嗎?今天護國侯和墨將軍都沒有回來吃晚飯,只有我和墨夫人、五公主、公孫姑娘一起吃晚飯。”
“你也該改口了吧?”
阿依微怔。
“爹、娘、大哥、大嫂,叫叫看。”墨硯看著她要求。
阿依呆了一呆,摩挲了嘴唇,片刻,小聲咕噥道:“對了,要改口才行,差一點忘記了。”
“你對別人改口那么難,怎么我二哥一讓你叫‘哥哥’你馬上就改口了?”墨硯有些不滿地問。
“因為我喜歡霆雅哥哥。說到霆雅哥哥,我給霆雅哥哥煮了綠豆湯,順便又煮了一鍋放在井水里,墨大人你要不要喝?”
墨硯越發不高興,咬著牙道:“到底娶你人是誰啊!”
“墨大人,你不喝綠豆湯嗎?”
“喝!端過來!”墨硯吩咐。
阿依答應了一聲,去門口吩咐綠芽把綠豆湯拿來,端了一小碗過來遞給墨硯。
“你不會按照我二哥的口味煮的吧?”墨硯接過來時忽然問,墨研那種恐怖的味覺他可無福消受。
“沒有,那一鍋給霆雅哥哥送去了,還剩了一些綠豆,這一鍋是另外煮的。”
也就是特地為他煮的,意會到這件事的墨硯心情轉好,喝了一口被井水湃得涼涼的綠豆湯,淡香微甜,消暑清熱,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里喝最舒坦,墨硯不由得想起以前大哥成親后對本打算抱定單身的他說的話,成親和沒成親是不一樣的,的確有點不一樣,雖然說不出來哪里不一樣,總之心里很舒坦。
“墨大人想吃什么?”阿依問。
“不用了,我吃過了。”墨硯回答,放下綠豆湯碗,拿起針線籃子里的中衣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你不會把袖子做的一邊長一邊短吧?”
“我也是會做衣服的。”阿依偏過頭去,頓了頓,道,“墨大人,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什么?”
“把廂房的床還給我。”
“已經賣掉了。”墨硯干脆地回答。
阿依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義正言辭地說:
“墨大人,你不要以為你纏著我和你睡在一張床上我就會給你生小娃娃,我絕對不要!”
“早晚你會哭著喊著要給我生,我不急,你放心,在你沒求我碰你之前我是不會碰你的。”墨硯漫不經心地說,“你若現在從這里搬去廂房,傳出去別人只會以為我有毛病,因為你是我親自求娶的。我不和公孫柔同房無所謂,可若是不和你同房,外面的人一定會以為我哪里不正常,若是因為你難聽的話傳了出去,回頭我可不饒你!”
這話的確有那么點道理,不過……
阿依皺了皺眉,滿臉不樂意地拒絕道:“那我也不要!我和墨大人睡一張床,墨大人踢我還搶我被子,再這個樣子我晚上根本不用睡覺了!”
“……我說了那是你的錯覺,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你不要怪到我頭上來。你放心,今晚我會好好看著你,不會讓你再掉下床去。”
“墨大人半夜明明睡得死沉連我瞪著你你都不知道。”
“少羅嗦!”墨硯臉上一熱,旋即黑著臉質問,“你瞪我了?”
阿依偏過頭去不理他。
“對了,三日后爹和大哥要分別去西邊和北邊剿匪,大概要去一段時日,娘、大嫂和小爾應該都會隨行,爹的腰疼時常復發又不愿意用藥,你給他準備幾貼膏藥帶上。”
阿依想了想,點頭應下:“好。”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剿匪,邊境又很荒涼,只帶膏藥不行,還是要多準備幾樣方便又容易攜帶的常用藥更穩妥。
夜深人靜,只有蟲聲唧唧。
墨硯洗了澡回到床邊時卻見阿依正往床中間擺上一只又一只橢圓形的枕頭。
“你在做什么?”
“若墨大人今晚敢越過這道線,就換我把墨大人踢到地上去!”阿依一臉認真地說完,拉起薄紗被子嚴嚴實實地將自己裹住。
墨硯的面皮狠狠一抽,哼了一聲,懶洋洋地躺在外邊。床夠大,中間隔了一道枕頭墻倒并不擁擠,只是墨硯卻覺得有點礙眼,頓了頓,看了她一眼,忽然問:
“你為什么不想生娃娃?”
“噯?”阿依心里正盤算著該為墨虎準備哪些常備藥,聞言愣了一下。
“你說你不想生娃娃該不會只是為了不想讓我碰你的托詞吧?”
阿依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的確不想讓墨大人碰我,不過,我也的確不想要生娃娃,生命許多悲傷,又何必讓一個純潔的東西降生再一點一點被染成黑色。”
“說人話!”
“我沒自信能養好孩子。”阿依直白地道,“孩子既不是小狗也不是別人家的孩子不想養就可以不理睬,若是養出一個壞孩子,若是那個孩子長大之后罵我是個壞娘親……一想到有一個東西會叫我‘娘’,我就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為什么總是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想太多?”墨硯面皮一抽,“還沒發生的事,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壞的,這種事應該要在生了之后再考慮吧。”
“墨大人,你說得輕巧!”阿依霍地從床上半抬起身,披頭散發地瞪著他,“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反正孩子不是你生,生完了又不是你教養,你是想高高興興地占我便宜再讓我冒著生命危險生孩子,再辛辛苦苦地幫你帶孩子,最后我若是帶不好,你就會搶了我的孩子把我丟出去再給我的孩子找一個后娘!”
“你這是從哪個三流戲本里看到的,再說,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人了,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墨硯皺了皺眉,躺在床上看著她問。
阿依看了他一會兒,撲通躺下來,訥訥地道:
“所以我才討厭和墨大人扯上關系,墨大人對我來說太危險,太復雜,太晃眼,我永遠不知道墨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墨大人你到底為什么不要公孫姑娘非要娶我,墨大人你總是在我看著你的時候對我脾氣很壞,我不看著你的時候你就會追上來,雖然我并不討厭墨大人和我的關系,可是我不懂墨大人心里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而且眼光不好是病,得治……”
朱紅色的嘴唇毫無預兆地落下來,落在她嫣紅的唇瓣上,柔軟,微干,散發著讓人的心怪怪的香甜味道。他在她的唇上輕咬了一下,阿依瞪圓了眼睛,嗖地從床上蹦起來迅速竄到角落里,雙手捂住嘴唇,惱羞成怒地道:
“墨大人,你干嗎要咬我的嘴唇,嘴是用來吃東西的不是用來咬的,我又不是沒有呼吸不用你來吹氣!”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丫頭!”墨硯哼了一聲,緊接著似很心滿意足地重新躺下。
阿依依舊捂著嘴唇縮在床腳,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用眼神譴責他不講信用。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雪盞的聲音:“三少爺!”
墨硯皺了皺眉,阿依亦微微一怔。
“什么事?”墨硯不太高興地問。
“藕湘院三奶奶病了,杏雨桃雨不知怎么辦,請三少爺過去看一看。”雪盞輕聲回答。
墨硯眉一揚,頓了頓,漫不經心地對阿依道:
“你,去給她看看。”
“為什么要我去?她又不叫我。”阿依用力搖著頭說。
“她生病了,你不是大夫嗎,我明兒要上朝,沒那么多閑工夫管這種事,你快去!”
于是阿依磨蹭了一會兒,別別扭扭、不情不愿地穿上衣服,背了藥箱走出墨云居。
杏雨正候在院門外警惕地看著虎視眈眈趴在院門兩側的彩豹和黑虎,看見出來的人竟然是阿依,愣了。
“三爺聽說公孫姑娘病了,要我去診一診。”阿依對她說。
杏雨呆了一呆,忙訕訕地道:“可是我們奶奶生了病,奶奶才嫁過來就生了病,心里覺得不好受,想要見三爺,秦大夫素來仁善,能否幫我們奶奶向三爺說一說,請三爺去看看我們奶奶?”
“三爺說明天要早朝,沒空。再說杏雨姑娘為什么要在這府里叫我‘秦大夫’,我又不是來這府里做大夫的。”阿依認真地問。
杏雨噎了一下,面上越發訕訕的,連忙賠笑道:
“是奴婢一時口誤,三、三奶奶恕罪。”她咬著牙叫出來,心中欲哭無淚,若是被主子知道她竟然改了口,一定會剝了她的皮。
“你們若是不想讓我看我就不看了,要不我去回三爺一聲,再為你家主子找個好大夫來?”阿依詢問。
“不不不,”杏雨哪里敢讓她再去向三爺提這種要求,三爺本就不喜自家姑娘,若是要求太多豈不是更惹人生厭,“那就有勞秦、有勞三奶奶了。”
阿依搖了搖頭,背著藥箱跟著杏雨去藕湘院了。R1152(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