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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笑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尤其以薄荷的笑聲最大,秋蟬臉羞得通紅,當眾受到如此大的侮辱,她捏著拳頭,淚花含在眼眶里。阿依不再理會她,已經拉了秦無憂的手往屋里走:
“外面熱,進屋里來坐坐吧,綠芽,給大姑娘上茶來。”
綠芽抿嘴笑著應了一聲,琉璃笑道:
“綠芽,我來幫你。”說著跟綠芽一起去了。
“屋子里就不進去了,咱們在院子里坐坐吧。”秦無憂笑說,她是在成親前不久才偶然看見阿依的屋子里竟然養了一條通紅的大蛇,嚇得她做了好幾天惡夢,也后怕了好幾天,看來是不敢再進阿依的房間了。
別說是她,就算已經習慣的綠芽每次進屋時也都戰戰兢兢的,其他人更是沒有吩咐連門檻都不敢進。
阿依笑笑,也不勉強,讓小丫頭去拿了軟墊來放在院子里樹下的石凳上,小丫頭哆哆嗦嗦地去了,不一會兒跑回來把軟墊鋪在石凳上。
阿依和秦無憂面對面坐下,秦無憂猶勾著阿依的手指頭。
阿依掃了一眼侍立在一旁還在羞惱的秋蟬,扁扁嘴:“公孫家竟然還有這樣沒禮貌的丫鬟。”
“你別往心里去,她原是大太太身邊的人,后來給了三爺貼身服侍……”
秦無憂沒有往下說下去,阿依卻明白了。
在這個注重孝道規矩的社會,母親派給兒子的大丫鬟既可以做兒子的通房,也可以做新婦的教導嬤嬤糾正新婦的行為規范,一切只看新媳婦的手段如何,新媳婦手段高明哄得住夫君籠得住婆婆,丫鬟就還是丫鬟;若新媳婦哄不住夫君被婆婆哪怕是漠視,這個丫鬟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危險物品。
這就是宅門內院的復雜生活。
阿依頭大地嘆了口氣,以前她作為大夫穿梭于各個內院聽到這些時當成笑話聽還覺得挺有趣,現在卻不覺得了,捏了捏秦無憂的手指,小聲說:
“大姑娘,你要努力,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趁熱打鐵該整治的整治,一直拖下去只會讓人以為你好欺負,會被欺負的。”
秦無憂一聽她提起這個,有些疲累地笑笑:
“這個我知道,你放心,母親剛才也是這么對我說的。”
“……新姑爺對你好嗎?”
“好。”一提這個,秦無憂的表情終于變得靦腆又幸福起來,看來對于新婚夫婿她還是很滿意的。
“那就好了。聽說公孫大太太生病了?”
“嗯,害了火眼,因為要侍疾所以才沒趕上三天回門。”
“公孫大太太對你怎么樣?”阿依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公孫霖她倒不怎么擔心,畢竟秦無憂是公孫霖自己求娶的。
“……還好,大太太雖然性子高傲了些,但待我還不錯,沒有為難我。”秦無憂含著笑輕聲說。
這話說得很婉轉,鋪開來的意思就是沒有虐待我,但是也沒有待我特別好就是了。
阿依以前聽說過公孫家的大太太因為娘家高貴最是心高氣傲,公孫霖的大哥已逝,寡嫂沒有子嗣,所有希望都在公孫霖身上,估計公孫大太太認為只有公主郡主才配得上她兒子,只可惜蒲荷郡主看上了楚元,公孫霖卻看上了家族為商不為官的秦無憂,公孫柔又要和人不分大小,也難怪公孫大太太會在兒子大婚第二天害火眼,說不定是被氣的。
一想到公孫柔……
“公孫柔有沒有對你怎么樣?”阿依問。因為大姑娘一直和自己很要好,公孫柔卻很討厭自己,阿依一直擔心公孫柔作為小姑子會遷怒于秦無憂。
“那倒沒有,我們不是一個院落,離得又遠,再說她正準備嫁衣,連給太太侍疾的時間都沒有,太太讓她安心準備婚事,所以只是晨昏定省,雖說在一個家里,卻很少見面。”
阿依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聽說你前一陣子生了一場大病。”秦無憂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哦,沒什么大不了的,已經好了。”
“好了這樣的天氣還穿夾的,你應該好好地養一養身子,我來之前還以為你睡著呢。”
“躺了一個月再睡不著了,病才好有點怕冷,過一陣應該會好的。”
“聽母親說你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
“嗯。”阿依點點頭。
秦無憂垂頭沉默了片刻,笑道:
“說起來,三爺與墨侍郎還是表兄弟,等你出閣以后咱們也算是妯娌了。”
“嗯,這么說也是。”阿依笑笑,秦無憂亦笑了起來。
“對了,我有件事想問,今天回來的時候我覺得母親的氣色比前些日子更差了,我問了母親她說沒事,我卻覺得母親好像生病了一樣。”秦無憂皺皺眉,望著她詢問。
“哦,嗯,太太她最近身子時常不舒服,但都不嚴重,我和先生都診過了,沒發現有什么疾病,大概是天氣原因,再不然就是最近府里事太多,太太過于操勞的緣故。我已經和太太說要她多休息了,大姑娘你回頭也說說,現在大姑娘和逸少爺都成親了,二姑娘也進宮了,府里沒什么大事,太太該好好歇歇了。”
秦無憂點點頭,拉著她的手說:
“我往后也不能時常回來,雖說三爺對我很好,可婆家人多規矩又大,一般不能回來,你若是得空,我母親還請你多關顧一下。”
“大姑娘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太太的。”
秦無憂滿眼感激地點點頭。
阿依突然揚高了聲調說:“大姑娘你在婆家也要好好的,雖然我知道大姑娘一定會好好伺候婆母照顧夫君的,不過抽個空也要多在意一下自己個兒。
還有家里的下人一定要管好了,不管是哪里來的丫頭,敢搶在主子面前說話還諷刺主子,這種沒規矩的,大姑娘你不好說什么,可以交給你家夫君處理么,就算不打發走,至少也要好好調教一番,以免帶出門惹人恥笑。”
秦無憂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只聽阿依繼續高著聲調說:
“還有啊,大姑娘你又聰明又賢惠又正新婚,新姑爺自然待你很好,不過若是時間久了,新姑爺對你不好了,大姑娘你千萬不要忍耐,家里給你陪了那么多嫁妝,若是他對你不好,你盡管拿上嫁妝直接回家來,大不了咱們把聘禮退回去,也不要受委屈生閑氣。受屈生氣對身體不好,大姑娘,你出身醫家,要記住了,什么都沒有身體健康更重要。公孫公子,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就是說給你聽的。”
秦無憂訝然,順著她望過去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公孫霖正遠遠地站在廂房旁邊的角門前,抱胸不善地看著阿依。
“三爺……”她慌忙站起來,訕訕地笑著,雖知道阿依是為了自己好,卻也不禁有些尷尬。
公孫霖走過來站在阿依面前,阿依眼尾掃過,見公孫霖袖口和袍擺上的花紋竟然與秦無憂衣服上的花樣一模一樣,必是出自秦無憂之手,更覺得有趣。
公孫霖上下打量她一番,不肯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哼了一聲:
“難怪會被墨硯看上,性子與那廝一樣討厭。”
“三爺……”秦無憂尷尬地一聲低呼。
“過來。”公孫霖含笑,對她招手,柔聲道,
秦無憂扭扭捏捏地走過去,被他拉住手,阿依看了公孫霖一眼,仰起頭對著對面屋頂道:
“墨大人,公孫公子說你討厭。”
“我聽見了,不用你重復。”幽沉如千年佳釀的嗓音含著不屑自屋頂響起,一襲紫衣的墨硯從倒座的屋頂上躍下來,落在院子里,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嚇了一跳,綠芽等阿依身邊的丫鬟婆子卻習以為常了。
墨硯走過來,把手里的點心盒子塞進阿依手里。
“墨大人,你又路過?”阿依抱著點心問。
墨硯淡淡地哼了一聲,直接無視了公孫霖,公孫霖皺皺眉,鄙夷地道:
“光天化日之下身為刑部侍郎竟然公然攀墻入室,成何體統!”
“我樂意你管得著么?”墨硯用眼尾掃了他一下,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地說。
公孫霖的臉刷地黑了,秦無憂知道他和墨硯的關系不太好,連忙拉住他的手擔心地望著他,公孫霖見狀,只得隱忍不發。
“墨大人,你要對公孫公子和氣一些,不然大姑娘會為難的。”阿依說。
墨硯冷哼一聲卻沒反駁,公孫霖的臉色越發不好看,就在這時,秦逸從角門里走過來,含笑道:
“沐霖兄果然在這里,剛才阿婉還問我戲唱到一半沐霖兄去哪了,我說必是來這里找無憂了。”他的眸光落在墨硯身上,微一閃爍,“墨侍郎也在啊。”
墨硯看著他,不言語。
“我見無憂出來許久未歸就過來瞧瞧,勞動懷仁兄弟親自來找。”公孫霖笑笑。
公孫霖娶了秦逸的妹子,秦逸卻娶了公孫霖的妹子,兩個人的輩分不好排只好互相稱呼表字。
秦逸含笑,又看了阿依一眼,溫聲問:
“身子可大好了?”
“病已經好了,就是有點發冷,有時候也會頭暈。”阿依堅決不承認自己沒病。
秦逸點點頭:“聽說你病了一個月,雖說已經沒有大礙了,也該好好養一養身子。”頓了頓,又問,“剛才我聽外面的小廝說,先前你這院子里發出好大的聲音,你在做什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