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傳旨的公公一走,秦泊南和阿依就要依照旨意準備進宮了。
秦泊南自然不會允許阿依再進宮,默不作聲地交給她一粒藥丸。
阿依會意,在回屋收拾行李時悄悄地服下。
綠芽替阿依打點好簡單的行李,阿依背著小包袱跟著秦泊南登上馬車,兩人坐在馬車里相顧無言,直到馬車緩緩行駛到宮門口,前面領路的公公將宮牌交給把守宮門的士兵看時,阿依先前的不適反應忽然強烈起來,身上發癢,皮膚滾燙,眼前一片金星晃動,緊接著竟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宮門口頓時亂作一團,秦泊南在替阿依診視了一番之后,吩咐阿勛送阿依回去將養,他自己則因為不敢耽誤替太后娘娘診治,上了前面的馬車,進宮去了。
當阿依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欲要醒來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似有什么硌人的滾燙的東西正在撬開她的嘴唇,將苦苦的藥汁灌進她的嘴里,有好幾次嗆進氣管,讓她在睡夢里嗓音沙啞地咳嗽起來,最后一次是滾燙的藥汁順著她的嘴唇直接被倒在她的脖子上,差點燙掉她脖子上的汗毛,她哇呀一聲,也顧不得渾身發軟頭暈腦脹,霍地從床上蹦起來捂住脖子向罪魁禍首怒目視去!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襲紫衣,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左手端著藥碗,右手拿著湯匙,眼神閃爍,目露心虛,卻梗著脖子掛著死活不承認表情。堅決撇清責任的墨硯。
綠芽侍立在一旁光看著都覺得肉疼,自家姑娘到底還是被墨侍郎這近乎虐待的喂藥方式給吵醒了。
“墨大人,你怎么會在我的房間里?”阿依的腦袋暈陶陶的。正發著高燒,呆頭呆腦地問。
“我來照顧你。”墨硯撇開臉,理直氣壯地回答。
“你是來往我臉上潑藥的吧,總算被我抓住了,墨大人,那一次我在城門口發燒暈倒,你把我帶回家。那一天我嘴里被燙出好大的水泡,是因為你給我喂藥了吧?”
“你不要不識好歹,本大人日理萬機。肯過來給你喂藥你要心存感激,少在那里挑三揀四,你也不看看你的那副尊容,本來像小老鼠。現在都成豬頭了!”
“我哪里像豬頭了。墨大人你不要又罵我,我也是會生氣的!”阿依怒聲抗議道,覺得臉頰癢得難受,伸手才想去抓。
“不許抓!”墨硯皺眉,慌忙伸手抓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去撓。
阿依被他的手一摸,只覺得手背上的皮膚也癢癢的,狐疑地低頭望去。卻訝然地看到自己雪白的手背上竟然生了許多發紅的丘疹,一排排連成一大片。紅腫發熱,癢得厲害,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呆了一呆,低聲吩咐:
“綠芽,鏡子!”
綠芽遞過來一只銀色的小鏡子,阿依接在手里,鼓足勇氣舉起鏡子照自己的臉,緊接著只聽啊地一聲尖叫,震得整個蘭院抖了三抖!
墨硯十分有先見之明地堵住耳朵。
阿依扔下鏡子倒頭睡下,用被子蒙住頭,再也沒臉見人了。
“你先把藥喝了,然后再睡。”墨硯隔著被子捅了捅她的后背。
“我自己喝就好,墨大人你先回去吧。”阿依躲在被子里悶悶地說。
墨硯看了她一眼,對綠芽無聲地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剛剛因為阿依沒有醒來,他不好一個人坐在姑娘家的閨房里,現在阿依已經醒來了。
綠芽屈了屈膝,悄聲退下,帶上門。
“你的臉是怎么回事?秦泊南說你突然出疹子了。”墨硯低下聲音問。
“是啊,我出疹子了,墨大人你快回去吧,會傳染給你的。”
“剛剛宮里的楊讓來過了,皇上賞賜給你許多東西,要你好好養病。”
阿依背對著他捂著臉,聞言微怔,緊接著翻身坐起來,卻記掛起自己的臉,又忙拉起被子蒙住臉卻蒙不住額頭,又一溜煙鉆進被窩里,伏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只在眼前悄悄地掀開一點,露出一雙眼睛,向對面的桌上看,果然看到了一大摞宮里的錦盒。
墨硯因為她的行為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掀開她的被子:
“你是老鼠嗎?!”
阿依嗷地一嗓子,手忙腳亂地奪回被子重新蒙住臉:
“墨大人,你快回去啦!”
因為聲音過大,熱昏昏的腦袋一陣暈眩,眼前一串金星閃爍,她又一次歪倒在床上。
墨硯看了她一眼,舀起一勺溫熱的湯藥,道:
“好了,別鬧了,先把藥喝了,這是秦泊南留下的藥方,不快點喝以后你就一直是豬頭了。”
“墨大人,你為什么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話讓大家都高興一下?”阿依躲在被窩里悶悶地問。
“我干嗎要讓你高興一下?”墨硯臉一黑,反問。
“……”阿依以前一直在想,像墨大人這樣的人,將來誰嫁給他誰倒霉,沒想到兜兜轉轉倒霉的居然是她自己,“墨大人,去把柜里的冪蘺拿來給我。”
“你真麻煩,你昏著的時候我都看了你那張臉看了兩個時辰了,現在遮不遮上又沒有差別!”
“你若是不拿給我,我就不出來。”阿依固執地說。
墨硯無奈,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起身去柜里給她拿了一只垂著黑紗的冪蘺回來,阿依在被窩里拱來拱去終于把冪蘺戴上了,這才肯從被窩里鉆出來,接過藥碗,在黑紗下面慢慢地喝起來。
“你的臉到底是怎么弄的?”
“太后病了,皇上要我進宮去照顧太后,我剛走到宮門口就出疹子了。”阿依自己心里清楚她出的不是疹子,只不過是藥引發了身體過敏產生了與疹子相同的癥狀,過敏是不會傳染的,疹子卻會傳染,說是患了會傳染的疹子她自然就更不用去給太后看診了,“先生已經進宮了嗎?”
墨硯哼了一聲。
“太后真的病了?”
墨硯又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阿依知道他不愿意聽她說先生,雖然有很多想問,卻還是住了口,老老實實地喝了藥,暈暈沉沉地重新躺回被窩里,因為枕頭剛剛被他喂藥時弄濕了,嫌棄地將枕頭推到一旁,從床里抽出一只小的重新枕上,因為是躺在床上,所以頭上的冪蘺已經被掀開一點,不是戴在頭上,而是蓋在臉上。
墨硯看了覺得別扭,伸手去拿,阿依不干死死地抓住,墨硯無奈只得罷手。
就在這時,綠芽又一次進來,屈了屈膝,輕聲通報道:
“墨侍郎,鐘燦大哥正等在外邊,說是有要事回報。”
墨硯眉頭微蹙,把從阿依手里接過來的藥碗遞給她,站起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又回來,面色有些肅然,對臥在床上蓋著冪蘺的阿依說:
“我有公務,先走了,明晚再來,你明晚想吃什么,我順路給你帶來?”
“……沒什么想吃。”阿依悶了一會兒,因為頭暈嗓子也痛,先生的這個藥厲害得有點過頭了,她懨懨地回答。
“那我就自己做主了,你待會兒好好吃晚飯,在疹子沒消下去之前就好好養著吧,別出去了。”
“我才不會出去。”阿依啞著嗓子回答。
墨硯想也是,囑咐了綠芽兩句,又看了還蓋著冪蘺的阿依,無奈地道:
“把冪蘺摘下來吧,你也不嫌氣悶。”說罷,轉身走了。
阿依一直捕捉著他的氣息,直到確定他已經離開房間不會再回來了,自己也覺得憋氣,連忙讓綠芽找出一條面巾來蒙在臉上,這才喘過氣來,啞聲問綠芽:
“我是怎么回來的?”
“阿勛總管送姑娘回來的,說是姑娘在宮門口突然發病,爵爺說是出疹子了,讓阿勛總管把姑娘送回來,爵爺自己進宮了,還吩咐阿勛總管叫紫蘇公子來,紫蘇公子也來給姑娘看過了。姑娘回來的時候太太也來瞧過,后來墨侍郎來了太太才回去的,之后宮里也派了楊總管來瞧過,給姑娘送了好些東西,楊總管還和墨侍郎說了會兒話。墨侍郎從下午來了就一直守著姑娘,姑娘先前一直燒著,是墨侍郎親自喂姑娘喝的藥。”雖然那藥有一大半全灑在床上和姑娘的身子上了,不過綠芽很好心地將這后一句咽回了肚子里。
阿依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不多時,廚房熱了晚飯被小丫頭提了來,有好幾樣菜是從睦元堂寇書嫻派人給送過來的,不過阿依這病因為太逼真了,渾身難受,又是發燒喉嚨又是紅腫的,也吃不下去什么,草草地喝了一碗粥就又躺下了。
為了能避開宮里頭那個變/態皇帝,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皇上先前派楊讓來探病定是來瞧虛實的,她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這回皇上應該相信她是真的病了不能進宮為太后侍疾了吧。
哪知她想得太天真了,第二天還沒到中午,現任御醫院左副院長的蘭陵秋帶著一個學徒來了,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給她看病的。
蘭陵秋依舊一身烏鴉黑的裝扮,阿依雖然不懷疑蘭陵秋的醫術對他本人也沒有偏見,可是皇上竟然會容許像蘭陵秋這樣看起來不吉利的人呆在御醫院里做御醫,是該說皇上寬宏大度呢,還是該說皇上思想變/態就喜歡不吉利的東西呢?
隔著一道紗簾,阿依將手伸出去放在迎枕上,忽然有種自己變尊貴了的錯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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