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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的呼吸僵了一僵,卻沒有回應,而是借著說解明玉的身體狀況轉移了話題,問明玉她沒在的這段時間是否發病了,明玉回答說犯了幾次,但比從前的癥狀輕了許多。
阿依點點頭,重新在原來的藥方上增減了劑量,接著又細細地囑咐了她一番。明玉一一答應了,阿依便作辭離去。燕娘和明玉一直將她送出后門,三皇子那一輛華麗而低調的馬車正靜靜地停在門口。
阿依向燕娘和明玉道別,踏了腳凳登上馬車,綠芽自動自覺地坐在車轅上。阿依進入車廂,照舊坐在馬車主人對面。
丁高駕車緩緩離了秀春樓,景澄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
“明玉的偏頭風可痊愈了?”
“偏頭風這種病只要不發作就算好了,但這種病的反復性很強,明玉大姐一直服藥雖然比從前好了些,但心情影響身體,愁思郁結,思慮過甚,很難痊愈。”
景澄聞言,靜默不語。
阿依半垂著眼簾,亦沉默下來,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詢問:
“三公子,我家先生去了山陽行宮么?”
景澄微怔,訝然反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依一愣,難道這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嗎?
“是前兩天夏家四姑娘來時說的,夏四姑娘說皇上召見先生去山陽行宮的。”
“夏家四姑娘么?”景澄猛然想起建章宮宮宴時那個容貌美艷個性卻有點特別的姑娘,皺了皺眉,雖然皇上前往山陽行宮不算秘聞,但一個閨中女兒為什么會對這樣的事如此靈通。
“三公子,先生、皇上為什么會召見先生去山陽行宮,是因為皇上想要隨行的大夫嗎?”阿依猶猶豫豫地問著,明知道以她的身份不該問這些事,卻還是問了。
“你對濟世伯還真是上心。”景澄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阿依面色一窘,垂著眼簾道:“我只是、有些擔心。”
“在建章宮時你竟然沒有遲疑順從地答應下了皇上的賜婚,我當時還有些吃驚,那時候我以為你會斷然拒絕,賜婚已成事實,公孫柔卻又插了進來,你、不會逃婚吧?”
雖然知道重點不對,但阿依卻敏銳地捕捉到他提到皇上時沒有叫“父皇”,反而用了一個冷淡的稱謂,頓了頓,她輕聲說:
“我覺得以現在的情況我還是成親比較好吧,我自然不會逃婚,先不說墨大人,旨意已經下了,逃婚是死罪,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景澄莞爾一笑:“是個聰明的姑娘,既然是個聰明的姑娘,我就再多說一句,不要再把心思放太多在濟世伯府上,若是太關注了,說不定連你的處境最后也會變得很糟糕。”
“噯?”阿依一愣,驚愕地望向他,小臉刷地白了。
景澄望著她罕見的驚慌失措,頓了頓,沉聲道:
“就算不說別的,單是因為你的事情,皇上對濟世伯的不滿更多了。”
“是因為我嗎?”阿依聲線微顫地問。
“并不只是因為你……”景澄的眸光深邃下來,沉吟了片刻,對著她蒼白的小臉莞爾一笑,“你只是一個引子,其實與你沒有多大關系,姑娘家不用知道太多,但是濟世伯的事情你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妙,雖然濟世伯突然把你許給阿硯我很吃驚,但這樣對你也好,涉入的太深你只會受傷,可不要辜負了濟世伯對你的一番好意。”
阿依對他的話不甚明白,但心底的不安和慌亂越發強烈,嘴唇動了動,卻什么都問不出來,似乎她也不能再繼續追問下去了,深低著頭,靜默下來。
景澄將眸光從她臉上移開,掀開車簾望了外面的天色,忽然對她笑說:
“天已經晚了,不如我帶你去一品齋,你陪我吃晚飯?”
阿依一愣。
“你之后有事嗎?”景澄問。
阿依搖搖頭,頓了頓,皺皺眉說:“三公子,你還是不要在外面吃飯比較好吧。”
“無妨,一品齋不打緊。”景澄說著,望向車窗外熙熙攘攘的東大街,淺笑道,“雖然不能不回宮,不過這個時辰還是想在宮外久留一會兒。”
阿依狐疑地看著他,或許是因為此時的皇宮里有他不想去應對的人所以他才不想回去吧,她望向窗外被漸漸鋪開的暮色籠罩住的街道,對于將近的婚事他大概也有許多不如意和無可奈何。
馬車路過燈火通明的一品齋,繞進一條寬闊的巷子,停在一品齋的后門,阿依跟著景澄才下了馬車,就聽見一聲柔弱甜美的嗓音含著焦慮輕而急地喚道:
“硯表哥,等等阿柔!硯表哥,你等等!”
阿依微怔,循聲望去,卻驚訝地看見墨硯正步行而來,一身紫色錦袍,微風拂過衣擺飄起,好似紫色的湖水層層疊疊掀起波瀾,明明是極優雅華麗的人兒,此時臉上的表情卻黑硬沉冷得像無星無月的夜幕下霜雪里的堅冰。
正跟在他身后的粉衣少女一改往日的嬌弱嫻靜,扶著丫鬟的手一路小跑著追過來,細汗點點,喘氣微微,滿眼渴盼前面的人能停下步子等一等她,然而對方卻越走越快,這讓她又是焦急又是感傷,妙目泛紅,扁著嘴就快哭出來了。
墨硯不耐煩地走到一品齋后門,一抬頭卻看見景澄和阿依正齊刷刷地站在門口,微愕了片刻之后,拱手靜靜地施了一禮:
“見過三公子。”
景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還沒跑過來的公孫柔,似笑非笑地道:
“阿硯,真是讓人羨慕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帝都第一才女’追著你跑滿街跑,艷福不淺!”
墨硯不著痕跡地瞥了阿依一眼,淡聲道:“三公子說笑了,我與公孫姑娘只是剛剛在前面那條街上碰見的,公孫姑娘不知何故,一直跟在我身后,至于她為什么要一直跟著我,我也十分不解。”
景澄差點笑噴出來,以前還叫“阿柔表妹”,現在直接就成“公孫姑娘“了,先不說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個性是否太無情,不由得掃了一眼阿依,這丫頭對墨硯來說有那么大的震懾力嗎?
阿依靜靜地立在那里,頭戴冪蘺,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覺得她的站姿很像一棵樹。
后趕上來的公孫柔即使沒有將墨硯的話聽完全,只聽最后一句也足夠她眼里泛起淚花,卻在外人面前強忍住了,立在墨硯身旁,弱弱地望著頭戴冪蘺的景澄和阿依,含笑輕聲問:
“硯表哥,他們是……”
“公孫姑娘怎么這個時辰了還在街上跑來跑去,若是公孫大人和公孫夫人知道了,會擔心的。”
公孫柔聽出了他的聲音,一怔,連忙屈膝行禮:“見過三公子。”緊接著又對著他溫婉一笑,“二姐夫叫我‘阿柔’就好了,‘姑娘’二字倒顯得生分。”
好會適時地攀親戚關系,只可惜……
阿依敏銳地覺察到景澄氣息一變,大概臉已經綠了,她在公孫柔和墨硯身上掃了一眼,扭過頭對景澄輕聲說:
“三公子,我還是先回去吧。”
景澄微怔,還沒來得及說話,公孫柔已經聽清了阿依的聲音,不可置信地咬住嘴唇,沒想到竟然會被她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面色窘迫,耳珠發紅,內心郁結的怨恨讓她的表情有一瞬的陰沉,她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卻被站在她身旁的墨硯看得一清二楚,墨硯心中一陣冷笑。
公孫柔卻已經很好地掩蓋住自己的怨怒,對著阿依笑得溫柔,十分友好地詢問:
“這一位莫非是解頤妹妹?”
阿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下更想跑了,哪成想她的腳步到底還是被公孫柔可怕的親昵亂了半拍,還沒來得及跑掉,公孫柔已經從后面越上前,柔情脈脈地挽住她的胳膊,熱絡地笑問:
“解頤妹妹怎么一身男裝打扮,還和三公子在一起?”她的語氣雖然溫柔,卻帶了點陰陽怪氣,好像是在責怪她不該穿男裝也不該和三皇子在一起一樣。
舊雞皮疙瘩上又起了一層新雞皮疙瘩,阿依冷不防被人拿住,有種欲哭無淚之感,呆了一呆,忽然扯開嗓子高喊了一聲:
“墨大人!”
“干嗎?”墨硯冷眼旁觀,卻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求救,心里一陣好笑。
“我要回去了。”
這么快就想逃跑了,墨硯眉一揚,剛要說話,公孫柔卻率先笑道:
“解頤妹妹既然站在這一品齋門外,就是來用膳的吧,我和硯表哥也是來用膳的,妹妹不如也進去與我和硯表哥一同用膳,硯表哥說過他會請客的呢。自從上次宮宴后我一直想與妹妹好好聊聊卻始終沒找到機會,待成親之后我們就要變成姐妹了,到時候**同處,同份同例,同侍公婆,同諫夫君,我這個做姐姐的雖然不才,卻一定會把妹妹當成親妹妹看待,妹妹你也不要把我當成外人,也不要覺得害羞,盡管把我當成親姐姐,我們親近了,硯表哥才不會太為難。”
阿依身體僵直地被她拉住小手,透過冪蘺的薄紗望著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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