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墨夫人說著,吩咐身后的丫鬟把禮品拿上來,阿依連忙站起來,綠芽亦上前一步接過一摞禮盒。.
“拿回去慢慢看吧,這些你過后都能用得上。”墨夫人含笑說。
“多謝墨夫人。”阿依連忙道。
“現在就要開始練習了呢。”墨夫人望著她調侃。
“噯?”阿依微怔。
“等你過了‘門’可就要改口了,若是不好練練,敬茶的時候你叫不出來可怎么是好。”墨夫人笑‘吟’‘吟’地說。
阿依的臉刷地紅了,越發不自在,夏蓮和秦無憂一個沒忍住抿嘴笑起來。
雖然是阿依自己的婚禮,可她并不懂得究竟該準備些什么,寇書嫻也沒指望她能有主意,之所以把她叫來只是為了聽聽她的意見以免讓外人覺得自己太逾越。接下來的時間多半是寇書嫻和墨夫人在談,時不時會問問她的意見,阿依自己沒什么意見,時常說的也都是“聽墨夫人的”、“聽太太的”。夏蓮和秦無憂偶爾也會發表一下意見,這兩個人比阿依這個當事人還要活躍,常常說出一些讓阿依滿頭霧水的主意。
阿依除了醫術,對于別的真不太在行,半個時辰的婚禮流程討論會她共發言了七次,每次不超過十個字,并且越往后她越‘迷’茫,甚至有許多新鮮的流行詞匯她壓根都不知道她們指的是什么。
好在半個時辰后,有關婚禮的討論告一段落。
墨夫人臨走前說護國候府會在下個月選一個吉日遣媒人來濟世伯府行納采之禮,那之前自然會派人來先行通知日期,寇書嫻滿口答應了,又吩咐阿依送墨夫人出去。
阿依應下,送墨夫人往外走,墨夫人親昵地攜了她的手,兩人并肩走在‘花’叢掩映的羊腸小徑里。
墨夫人掃了一眼盛夏時節濟世伯府‘花’園內秀美華麗的景‘色’,含笑說:
“這府里的‘花’‘花’草草還真多,每一次來都覺得很壯觀呢!”
“因為過世的老夫人喜歡‘花’。”阿依輕聲答了句。
“小依依喜歡‘花’嗎?”
阿依微怔,想了想,自己也不太清楚地回答:
“還好,若是能入‘藥’的‘花’,我很喜歡。墨夫人,你叫我‘解頤’就好了,那么叫聽起來怪怪的,讓人有點不好意思。”
“會不好意思嗎,我覺得很合適,顯得咱們未來的婆婆媳‘婦’更親香,關鍵是若我們家的人也叫你‘解頤’,阿硯會生氣的。”
“為什么?”阿依一頭霧水。
“誰知道!阿硯他啊,明明那么大個子,心眼卻比針鼻還小,雖然他是我兒子,小時候明明很可愛,長大了卻變成那個樣子,我也時常在反省是不是教育失敗了呢。”墨夫人‘揉’著額角輕嘆口氣,頓了頓,又對她笑說,“小依依,雖然你比他小五歲,可成親之后他的那個脾氣還是要你多包容他一下。”
“雖然墨大人總喜歡發脾氣,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不要緊的。”阿依輕聲回答。
墨夫人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小腦袋上‘摸’啊‘摸’,笑道:
“小依依,你還真是個好孩子!”
阿依有些不習慣她的親昵,瞇了瞇眼睛。
“別看阿硯那個樣子,他是個可憐的孩子,不過也是個好孩子,只是很容易寂寞,那樣的他如果和這樣的你在一起,他一定會有所改變吧。”墨夫人握著阿依的手,仰起頭低嘆了口氣,美麗的臉上似有些惆悵擔心,仿佛在回想什么似的,阿依‘迷’茫地望著她忽然變得有些飄忽的表情,墨夫人卻已經回過神來,對著她溫和一笑,“不過,阿硯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被你改變了吧。”
阿依越發茫然,墨夫人笑笑,卻沒有再說話。
阿依將她送到垂‘花’‘門’外,一頂雅致的軟轎已經停在‘門’口。
有丫鬟上前去打起轎簾,墨夫人剛要走,阿依抿著嘴‘唇’猶豫了一下,忽然喚道:
“那個,墨夫人……”
“嗯?”墨夫人疑‘惑’地回過身。
阿依絞著雙手,眼神閃爍,支吾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開口問:
“墨夫人,待成親后我還能做大夫嗎?”
“噯?”墨夫人很意外她會突然提起這個,愣住了。
“因為剛剛夏家姐姐對我說,‘女’人出閣以后是不能再出來拋頭‘露’面的,尤其是侯府那樣的人家,可我學到現在若是不再做了總覺得……很遺憾,可是我又不想給護國候府添麻煩,如果被人家說我明明都成親了卻怎么樣怎么樣,我并不想給墨大人和護國候府丟臉的,可是……”她半垂著眼簾,搓著雙手,十分糾結。
墨夫人怔怔地望著她,少頃,輕笑出聲:
“這件事與其來問我,還是和阿硯商量一下會更好吧。”
“這件事我會和墨大人商量,可、不僅是墨大人,我也不想給護國候府添麻煩……”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所以想要征求我的意見么?”墨夫人恍然,望著她笑問,“那我讓你不再做大夫,因為會給家里帶來不好的影響,你就真的不會做了嗎?”
“那個、我……”阿依聞言,心臟重重一沉,有點后悔問這個問題,她自然是不想放棄的,可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執拗和與其他已婚‘婦’人的不同而給護國候府帶去不好的影響,只是……她悶了半晌,才訥訥地說道,“我并不想給侯府惹麻煩的……”
墨夫人忽然有種自己正在欺負人的感覺,差點就被人當她是壞婆婆了,噗地笑出聲來,說:
“這件事你去和阿硯商量好了,你們自己的小日子我可不方便參與,再說流言這種事護國候府早就習慣了,我十七歲成親,到現在三十多年了一直穩坐‘帝都第一妒‘婦’’的寶座,只有追隨者,從不曾被超越過,咱們護國候府還經常被人說成是羊圈狼窩,因為兒子一直都是被放養,長著長著卻都長成狼了,所以流言蜚語這種事咱們全家早就習慣了。”
阿依訝然地望著她。
墨夫人看了一眼她一馬平川的小臉,傷腦筋地問:
“我還以為你會笑出來,不好笑?”
“噯?”阿依一愣,有些跟不上墨夫人思維的快節奏。
墨夫人笑笑,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拍:
“你真是個好孩子,總是在第一時間想到別人,擔心別人會受到不好的影響,不過你也別太壓抑自己了。”說罷,轉身,含笑落下一句,“趁還沒有成親,你不如多去和阿硯說說話,兩個人只有多說話才能產生出很多新的更融洽的東西。”說罷,人已經鉆進轎子里。
阿依微怔,也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忙屈了屈膝,望著轎子被抬起來,很快便離開了。
阿依轉身,重新回到纖羽亭里。
夏蓮與寇書嫻正相談甚歡,夏蓮似知道寇書嫻信佛,總是講一些神佛因果之類的奇聞趣事,她是走南闖北的,寇書嫻雖年長卻常年生活在內宅從沒聽過這些故事,覺得有趣,便是連秦無憂也聽住了。
阿依注意到寇書嫻的額頭上汗珠點點,不由蹙了蹙眉,雖然今天有點熱,但這亭子里背‘陰’臨水,又有人打扇,她這汗出的有點多了。
夏蓮已經含笑拉起寇書嫻的手,熱絡地說:
“濟世伯夫人,讓蓮兒給你看看手相吧。”
“夏姑娘還會看手相?”寇書嫻聞言,驚奇地笑問。
夏蓮自然將自己高超的看相手段吹噓得天上少有地下難尋,拿住寇書嫻豐潤的手腕,手指在上面不著痕跡地一搭,片刻之后心臟忽凝,眸光微閃,‘唇’角的笑容似沉了一瞬!
寇書嫻含笑問她自己的命相如何,夏蓮重新笑了起來,對著她自然又是一陣夸張的夸贊,都快把寇書嫻的命相說成是古今少有百年罕見的富貴如意命了。寇書嫻明知道她說的不是真話,卻也笑得合不攏嘴。
又坐了一會兒,夏蓮想去更衣,寇書嫻急忙命柳葉帶她去,阿依站起來說自己陪她去,寇書嫻覺得這樣也好,畢竟夏蓮是貴客,欣然應允了。
阿依陪夏蓮去更衣,夏蓮剛走下亭子就笑瞇瞇地湊過來挽住她的胳膊,很親香的樣子。阿依有點想要掙開,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總是排斥她接近的話一定會讓她冷心,于是忍耐下來了,夏蓮越發笑‘吟’‘吟’的。
二人走在茂盛的樹林里,卻聽夏蓮忽然笑問:
“濟世伯夫人今年多大年紀了?”
“三十五了吧,聽說比先生大三歲。”
“與濟世伯相比,濟世伯夫人還真是一點也不出眾呢。”夏蓮有些惋惜地說。
“太太是個好人。”阿依對于寇書嫻心里有點復雜,但她不愿意聽別人說寇書嫻的壞話,撇開別的不談,寇書嫻對她友善從不為難她,又是大姑娘的親娘,在她面前說寇書嫻的壞話她會覺得刺心。
夏蓮望著她繃緊的小臉,笑笑,又問:
“濟世伯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吧,兄弟們也都分家各自生活互不干涉,這府里理家的是濟世伯夫人?”
阿依雖不明白她為什么如此問,卻還是點點頭。
“聽說濟世伯還有幾個妾室?”
阿依覺得她問得太多了,更是很費解她問別人家的妾室做什么,點了點頭卻沒答話,拉著夏蓮向東北角走去,然而才走了幾步,迎面,身穿淺粉‘色’菊‘花’刺繡鑲邊淡綠‘色’對襟褙子,發梳高椎髻的四姨娘握了一把美人團扇帶著丫鬟翠兒裊娜而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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