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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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
金碧輝煌的建章宮,金漆木柱,盤龍藻井,富麗堂皇。
墨硯身穿一襲七彩孔雀祥云滾邊的正紫色公服,腰間系著同色的腰帶鑲嵌淡紫色硬玉,發束金冠,整個人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里漫不經心地啜飲杯中美酒,然而他所處的那一片區域卻仿佛藏著金銀珠寶似的閃閃發光,璀璨迫人。
世人皆知護國候府的墨三公子大齊國最年輕的刑部侍郎是一個冰山冷美人,雖然若是冒然與他搭話,一顆火熱的心一定會被他滯血的冰冷冰封碎裂,不過正是因為那一臉冷酷無情才更讓人欲罷不能。心里的激動興奮如開水一般不住地沸騰,大殿內有一半世家千金全部在臉紅心跳地盯著他那張冰冷卻俊美的臉,無數道愛慕的目光簡直比錐子還要鋒利。
墨硯被刺得臉頰生疼,忍住想要翻白眼的*,仰起頭:什么嘛,原來他還是有魅力的!
與不易接近的墨侍郎相比,另外一個墨公子卻溫柔親和得多,墨研身穿一襲墨綠色繡著大朵大朵姚黃牡丹的闊袖對襟華袍,漆黑如墨的三千青絲如瀑般披散下來,柔軟的發梢勾著一絲慵懶。他閑散地歪在椅子上,正眉眼含笑地與大膽前來搭訕的少女溫柔地對話,引得那些因為害羞不敢前來搭話的少女們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就差尖叫出聲了。
林康和楚元歪在一起。一個紅衣似火,一個藍衣尊貴,風采相應相得益彰。然而在場的女子們沒有一個人肯看他們,因為一半女子的眼珠子已經被在那里捏著酒杯發怔的墨硯吸走了,另一半女子則全都目光灼灼地盯著墨研,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林康無聊地轉動著酒杯,單手托臉,看一眼墨研眉眼含笑地應承那些小臉通紅的少女,又看一眼獨自坐在角落里有人搭話也愛答不理的墨硯。突然扭曲起一張俊臉,高聲嘆道:
“啊!煩死了!墨家那兩個是我的敵人!敵人!從上學起那兩個就是用那樣的臉跟我搶女人。一想起那些往事我就一肚子火!”
“就是!長得漂亮了不起么,不就是一張臉蛋么,認真說起來,那種像女人一樣的臉蛋哪里好。明明本侯更加氣宇軒昂!”楚元啜著茶滿眼鄙視地說。
“侯爺,底氣不足的話就不要說,單看長相,妾身覺得墨二公子和墨三公子的確在侯爺之上。”蒲荷郡主正賞心悅目地盯著墨研的臉蛋,含笑說。
楚元登時炸毛了,火大地道:
“你到底是誰的夫人?你覺得他比我好,那你當初干嗎還非要和我成親?!”
“還不是因為五歲的時候你突然向我求親,說到底這件事都是因為你不好。”蒲荷郡主涼涼地回答。
“誰會把五歲時的事當真?再說你五歲的時候可沒像現在這么高大!”
蒲荷郡主一腳踩下去,楚元倒吸了一口氣。沖著她高聲吼了句:
“你干什么?!好痛的!”
坐在最前面蒲荷郡主的老爹、楚元的岳父大人壽郡王見狀,深感丟人地遮住半邊臉,頭疼地嘆了口氣。
這夫妻倆分明是在炫耀他們之間關系親密。林康怎么看怎么覺得惱火,索性別過頭去,無聊地將手中的酒杯轉動得更快。
墨研剛剛與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十分融洽地交談完,重新坐回椅子上,望了一眼仍舊靠在椅背上發怔的墨硯,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笑瞇瞇地道:
“老三,怎么了。又悶悶不樂的,今天明明這么熱鬧,又有這么多香噴噴軟綿綿小百靈似的姑娘,你就算不想笑至少也開心一點嘛!“
墨硯甩開他的手,眉角抽抽地道:“你是登徒子么?”
“討厭啦,二哥只是好久沒有出門了,冷不防看到這么多活生生的人,一時心里激動罷了!”墨研抿嘴笑說。
“我說你,”墨硯斜睨著他,沉聲問,“皇上為什么也召你入宮參加宮宴?”
“誰知道,也許是因為許久不見,皇上對我不太放心。”墨研懶洋洋一笑,吊兒郎當地道。
墨硯的眸色陰郁下來。
“都這個時辰了,小山鸮為什么還沒有來?”墨研已經疑惑地望向門口,“小山鸮今天真的會來嗎?”
“皇上召見,自然會來。”墨硯撫額,有些心煩地道。
“都這個時辰了,還沒有到……”墨研望著殿門外,摩挲著紅唇,忽然很壞心地笑了句,“該不會是因為路上和秦泊南發生了什么吧!”
一條青筋在墨硯的額角跳了出來,他陰沉著一張臉瞪著一臉無辜的墨研,墨研哈哈哈地笑起來。
一件寶藍色江水海崖云紋蟒袍忽然填入視野,景澄站在他們這桌前,凝著眉沉聲問:
“父皇今日也召了解頤姑娘入宮么?”
“三殿下現在才聽說么?”墨研有些意外他的消息不靈通。
墨硯淡淡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景澄的眉頭皺得更深:
“我回來之前明明已經下了封口令,究竟是從哪里走漏的消息?”
他的面上罩上一絲薄怒,阿依是被他推薦去做軍醫的,當時他已經打過包票不會出問題,誰知道才回來這件事就被父皇知道了,而他這個當事人之一卻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他心里對阿依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因而越發窩氣。
“不是說開心姑娘今晚會來嗎,怎么還沒有來?”林康實在無聊,從自己的席位上下來,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勾搭住墨硯的肩膀問。
“你來問我干什么,我怎么會知道?”墨硯厭煩地甩開他的手,一個兩個怎么都這么愛勾肩搭背。
林康被甩開,也不在意,手搭涼棚向正殿大門望了望,懶洋洋地說:
“這么慢!這個時辰應該已經出門了吧,難道是在路上和秦泊南發生什么了嗎?”
又一條青筋從墨硯的額角跳出來,一張英俊的臉霎時漆黑如炭。
“說起來開心姑娘已經被秦泊南收徒了吧,為什么呢,明明開心姑娘是個好姑娘,那樣的姑娘在帝都幾乎已經絕跡了,你也好秦泊南也好,你們的想法真的讓我很難理解,若是我,一定先搶來再說!”林康折扇一展,肆意地搖著,引來一票千金滿是桃心的崇慕目光。他怡然得意,果然還是站在焦點中心接受萬眾矚目才是最美妙的事。
“管不住下半身后院有兩打女人的登徒子少在那里胡亂評論!”墨硯耷拉著眼皮,沒好氣地說。
林康為他的壞語氣微怔,收了折扇,仿佛重新認識他似的仔細地將他觀察一番,驚訝地道:
“阿硯,沒想到你竟然這么純情,還真意外吶!”
墨硯的臉越發黑,額角的青筋活躍地跳動著。
景澄忍俊不禁,笑出聲來,頓了頓,正色說:
“若是今晚這一關過不去,解頤姑娘的處境會很危險,更不要說以后了。”他說著,眼睛卻盯著懶洋洋歪在一旁的墨研。
墨研已經看夠了大殿里花枝招展的眾千金,覺得膩煩了,幽幽地望向大門口,悶悶地嘆了口氣:
“比起這個,一直坐著好無趣,今天小山鸮會穿什么入宮呢,好想看!”
一堵厚厚的黑線墻重重地砸在墨硯、林康、景澄的頭上,這個不是重點好吧?
就在這時,忽聽正殿門口的太監一聲尖細的唱喏:
“濟世伯到!”
墨研上挑的狹長鳳眸一亮,笑瞇瞇地說:
“來了!”
話音未落,身穿湛藍色云紋銀桂織錦闊袖華袍的秦泊南已經緩步走進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個身穿曳地青衣的姑娘,凝雪香肌,如羽若脂,剪水秋瞳,瀲滟如虹,桃妝素抹,扶搖生香,她端莊優雅地跟在秦泊南身后,盡管微斂著眉眼,纖細挺拔的身子卻如一只高貴迷人的白天鵝,竟給人一種浸透于骨血之內的渾然天成的雍容與極端內斂的絕艷!
所有人都怔住了,林康手里的折扇啪地落地,墨研有一瞬的愣神,繼而饒有興致地揚眉,尚坐在座位上的楚元不經意一眼掃過去,一個沒留神,手里的酒杯碎了。
“那位姑娘看起來好眼熟!”蒲荷郡主愣了愣,說。
“我也這么覺得,”林美瑤歪了歪頭,“之前應該沒見過吧,奇怪,最近帝都怎么多出來那么多我沒見過姑娘?”
“那個不是解頤姑娘么,你們兩個的眼睛怎么了?”景容無語地問。
“啊!”林美瑤和蒲荷郡主聞言微怔,緊接著集體驚叫一聲,下巴掉了。
秦泊南與一眾人客套地寒暄完畢,逶迤向大殿的里端走來,來到景澄面前先施了一禮,阿依跟在他后面同樣向景澄盈盈下拜,一雙被黛石和桃粉色胭脂所描繪的杏眸在低垂下去之時竟然勾勒出一絲從來沒有被人發現的嬌媚。
景澄的眼睛花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笑問:
“真的是解頤姑娘嗎?”
“是。”人一漂亮,從來沒有被人發現的清悅嗓音竟猶如黃鶯出谷,撩撥著人的心弦,讓人的心里癢癢的。
只是短短的一個字,眾人的呼吸居然莫名其妙地一窒,望著她那一雙被桃粉色染成花瓣形的嬌嫩嘴唇,心跳竟同時漏了一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