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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海棠花怒放的季節,柔條披掛的枝葉上綴滿了圓潤的花,重疊的瓣,嬌嫩的蕊,三五一簇,沉甸甸熱鬧在枝頭,花開似錦,百媚千嬌。
海棠花無香,然而身處在這隨風紛揚的花瓣雨中,不知為何,偏又能嗅到那一抹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幽淡芬芳。
秦泊南一襲青衣,臨風立在花叢掩映中典雅秀美的花亭里,靜靜地望著花叢的最前排悄悄地探出來的那一朵嬌俏多姿的海棠花。
海棠未開時為紅色,開放之后會漸變成為粉白色,沒有牡丹的華貴,沒有桂花的香氣,更沒有玉蘭的高潔,卻素來被稱為“國艷”,只因雖艷無俗姿,太皇真富貴。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紫色華袍的衣角輕擦過花叢,緩步登上石階,踏入花亭。
秦泊南回過身,靜靜地望著墨硯走上來。
他與墨硯相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以說他是看著墨硯長大的,雖說那個時候他的年紀也不太大。在此之前,他對墨硯的印象也只是一個極為難得的優秀青年,然而現在再看著墨硯,他卻每一次都會覺得,那樣傲人的風姿看久了還真的會讓人覺得不甘又窩火。
“找我出來有什么事?”墨硯長身鶴立在他面前,語氣生硬地問,顯然對于像這樣與秦泊南私下里單獨見面他是極為不爽快的。
秦泊南望著他,雖然仍舊在微笑,笑得卻冷硬冷硬的,還有這高人大半頭的身高,讓人的心里同樣窩火:
“皇上派了楊總管傳來口諭,三日后建章宮設宴犒賞三軍,解頤務必要出席。”
“來得還真快啊。”墨硯聞言并不意外,劍眉一揚,淡淡道,“你不是大夫么,若是告個病……”
“皇上不允許告病。”秦泊南打斷他回答。
“這都是因為你從前總用這一招,皇上對你的這招早有防備了。”墨硯涼颼颼地道。
“既然避無可避,那些事還是提前讓她知道的好。”秦泊南沉吟了片刻,淡聲說。
墨硯不贊同地皺了皺眉:“知道得太多反而沒有好處,再說就算她知道也沒什么用,我自會保她周全。”
秦泊南的決定被反駁也不惱怒,只是平靜地望著他,頓了頓,忽然似笑非笑地問:
“你為什么一直叫解頤‘小老鼠’?”
“啊?”墨硯一愣,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這上面,理所當然地道,“自然是因為她膽小怕事,像一只畏畏縮縮的老鼠。”
“她并不膽小,也不怕事,她只是對你的態度有些特別,而你又似乎非常喜歡被這樣的表象所迷惑。”秦泊南淡淡地道。
“你什么意思?”他的話就像銳利的刀子一樣戳中墨硯的心,墨硯十分討厭由秦泊南來評論這些事,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令人厭煩的指手畫腳。
秦泊南沒有再看他,而是別過頭去,望著從花亭欄桿的縫隙里探進來的那一朵隨風輕盈搖擺的海棠花,低聲說:
“她是一個人,一個獨立的鮮活的人,捉弄她可以,可若是小瞧了她,會被她討厭的。”
一腔怒火噌地從兩肋間竄上來,滾滾的黑云層層地將墨硯籠罩住,他冷冷地看著秦泊南,森然地道:
“我為什么要聽你說這些?既然你已經沒用了,那就別再對我和她指手畫腳。”
秦泊南頓了一頓,重新回過頭來,眸光清冷地望著他,緊接著卻微微一笑,淡淡地說:
“因為你對那件事的來龍去脈知道的比我更多,所以我本打算讓你去對她講清楚,還是說由我去對她說明?”
去對她說明自然就意味著兩個人要單獨相處,雖然阿依居住在濟世伯府,每一天都有可能會跟他單獨相處,可是由他直白地說出來,墨硯的心里還是會覺得不爽快,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地轉身,要走。
“墨大人,你可已經做好心里的打算了?”秦泊南望著他的背影,輕聲開口,問。
墨硯的腳步頓了一頓,森冷薄涼地撂下一句:
“這個不用你來操心。”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泊南眸光平靜地望著他步下臺階,那一抹冷絕的紫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郁郁蔥蔥的花叢中,他靜靜地立了一會兒,緊接著偏過頭,又一次望見了那一株探進欄桿內隨著風搖擺的粉白色海棠。頓了一頓,他緩步走過去,輕柔地托起那一朵花,眸光如清泠的泉水,一瞬不瞬地望著,良久,從淺淡的嘴唇間低低地溢出一聲輕嘆:
“年輕啊……”似惆悵,似不甘,卻又似無可奈何。
天邊,一片烏云悄無聲息地飄了過來,勁風起,花瓣四散,隨風飛舞,打著旋兒地沖入九天……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了戲臺上熱鬧的氛圍,也使一場生辰宴提前散席。
阿依跟著寇書嫻和秦無憂將來客陸續送出二門,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寇書嫻又笑著吩咐了阿依兩句,便帶著秦無憂回內院去了。
阿依打著傘踩著棠木屐小心翼翼地往蘭院走,一面走一面用小手輕捶酸痛的后脖頸。
這一場雨下得極大,勢如瓢潑,好在正院內抄手游廊比較多,阿依走在上面也不至于被淋濕太多。
天上陰云密布,悶雷滾滾,灰黑色的雨云洶涌,不停地變換著各種猙獰的形狀,仿佛巨大的陰森的兇獸,幾乎要將人世間盡數吞噬掉一般。
蘭院的外書房沒有點燈,阿依順路進去看了一眼,里面沒有人,這會兒先生大概應該在別處,用不著她。
先生,不,現在已經不是先生了,而是師父……
阿依的心臟微沉,在書房的正中央站了一會兒,垂著頭長長地嘆了口氣,xìong臆間悶壓似的窒息感這才稍稍散去,她舉著傘順著角門回到自居住的偏院,在門廊下tuō了木屐收了傘,挑起細密的竹簾子剛踏進因為豪雨陰沉而變得烏漆墨黑的房間,一道藍森森的閃電似在窗邊炸開,刺目詭譎的藍白色電光倏地映照出了正坐在窗前的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在阿依毫無防備時,映入她的眼簾!
一聲嘹亮的尖叫沖破云霄!
不怪阿依會尖叫出聲,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突然被一道炸開的閃電照亮,電閃雷鳴中又突然看見一張白花花又陰森森的臉,就算是膽子再大也會被嚇得魂飛魄散吧。
“我又不是鬼,你叫什么!”墨硯差點被這一聲尖叫震破了耳膜,用手指堵住一只耳朵,火大地道。
驚魂未定的阿依小心肝亂跳地吞了吞口水,比鬼還要可怕的人也好意思提鬼嗎?!
安撫著怦怦亂跳的心臟,她點燃了桌上的燈燭,窗**沉且黑,雨打窗欞,更覺凄涼,間或響起一兩聲震耳欲聾的雷電,電如火龍,雨急似箭。
燭火搖曳,映襯在墨硯的臉上,越發顯得如秋月似的漂亮。
“墨夫人和墨二少爺都已經回去了,墨大人你跑到我的屋子里來做什么?”阿依無語又不悅地問。
墨硯單手托腮,懶洋洋地望著她穿著的那一身大紅色交領闊袖繡金絲海棠暗紋百褶裙,望了一會兒,淡淡說了句:
“這一身還真艷吶!”
阿依面色一窘,她本就穿不慣正紅色,又聽他這樣說,心里越發覺得尷尬,結結巴巴地道:
“那、那是因為大姑娘說及笄禮不能穿顏色太素的衣裳,最后那一身衣裳必須是紅色的……”
“很好看。”墨硯托著俊美的臉龐,歪著頭,用慵懶閑適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語氣輕淺地道了句。
阿依的心尖驟然一跳,渾身一顫,愕然地望向他,耳根子有一瞬的熱燙,頓了頓,猛然回過神來,又開始用狐疑的眼神望著他,心想墨大人突然這是怎么了,該不會是受了風寒發燒了吧?
墨硯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坐正了身子,平著聲線說出了一句開場白:
“我有些事情要對你說。”
阿依微怔,見他如此嚴肅,好像的確有什么大事的樣子,心里緊張起來,吞了吞口水,乖乖地“哦”了一聲。
墨硯向她招了招手,阿依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地走過去,老老實實地坐在鼓凳上,看著他。
墨硯對于她小狗似的溫馴又聽話的態度感到十分滿意,剛才在秦泊南那里變得郁悶的心情此時也好了不少,頓了頓,淡聲說道:
“剛剛宮里的總管太監來了,皇上已經知道了這次你在軍中做軍醫的事,召你三日后入宮。”
他話音落下,阿依呆呆地愣了好半天,終于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頓時驚恐地瞪圓了眼睛,駭然地叫道:
“噯?難道皇上要把我抓去砍頭嗎?三皇子明明說過我做軍醫不要緊,皇上不會把我砍頭的,三皇子打算說話不算話嗎?”
“不,不是……”
“我才不要被砍頭,要砍頭我寧愿讓小赤咬我一口!遭了,都是因為及笄的時候我胡思亂想,覺得跪在臺上就像跪在斷頭臺上似的,我不該胡思亂想的!墨大人,你會來當監斬官嗎,那你趕快想想法子!”阿依一把扯住墨硯的衣袖,用力搖著,驚慌失措地說。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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