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哪里?”阿依眨巴著眼睛望著門外那個面生的小兵,問。()
“這里是惠州城,依大夫你都睡了三天了,三天前傍晚軍醫和剩下的最后一批軍士進城時依大夫你還在睡,是紫蘇大夫把你抬進來的。”小兵笑呵呵地說。
“哦。”阿依眨了眨眼睛,“那我家先生和紫蘇大哥呢,他們住在哪里?”
“伯爺和紫蘇大夫就在依大夫隔壁,先前是伯爺一直在照看依大夫的,只是后來大將軍派人來把伯爺叫走了,伯爺臨走前命我守在這里。”
“阿誠去哪里了?”阿誠是他們來到這里時一直跟著他們的勤務小兵,平常一直都是他幫他們跑跑腿什么的,今天怎么不見了?
“阿誠昨兒還好好的,今天一早就開始拉肚子,周頭兒就派我來替他給伯爺當勤務兵了。”
“拉肚子啊,很嚴重嗎?”
“拉得起不來炕了,多半是前些日子的大雨加上這兩天伙食太好了,好不容易進了城,大魚大肉的,把腸胃都給吃壞了,昨晚那小子竟然吃了四大碗飯,不拉肚子才怪!”那小兵看似與阿誠很要好的樣子,嘿嘿笑道。
阿依勾了勾唇角,頓了頓,問:
“對了,先生有沒有說等我醒了以后要我做什么,軍醫那邊沒有事嗎?”
“伯爺只是說別吵到依大夫睡覺,還說若依大夫醒來就準備飯食,應該沒有別的事。依大夫,要不要去給你準備飯食?”
“不用了,我不餓,你幫我打一盆洗臉水來吧,我洗了去瞧瞧阿誠。”
那小兵點著頭正要去,阿依卻忽然問: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兵一拍額頭,笑道:“瞧我,說了這么長的話都沒報名字,我叫阿金,是阿誠那小子最好的兄弟!”
阿依點點頭。
阿金去打水,不一會兒捧了銅盆來,阿依在臉盆架前洗了一把臉,又重新梳了頭發,在桌上給秦泊南留了一張條子,便和阿金出了門。
“依大夫不用先稟告伯爺然后再去嗎?”阿金有些擔心地問。
“你不是說不遠么,反正現在又沒傷兵,我也沒什么事,去瞧瞧阿誠,一會兒就回來了。”
阿金點點頭,領著阿依出門去。
阿依現在身處的一座大而幽雅華麗的府邸,室宇精美,裝潢考究,一問才知道這里是整個西三省的首富程萬的宅邸。程萬一家因為戰亂,早就收拾家當去別處避難了,本來留了幾個老仆看家,只是越夏國人打進來后就占據了程府并殺死了那些老仆。不僅是這一家,城中許多有去處的百姓亦都在惠州城被占領之前逃離家鄉,剩下的全是不愿意離家的老人以及無處可去的窮人們。
二十萬大軍已經進駐惠州城,經過一場大戰,目前正處在休整期,每日于城外校場演兵,以求能夠一鼓作氣將越夏國打退至長城外。
阿誠他們這些勤務兵則居住在宅邸西邊的一個跨院,隨時待命。
阿依跟著阿金走在一條長長的夾道里,就在這時,卻看見韓辰和樂正楓正帶了一列三四個容貌清秀的漂亮姑娘迎面逶迤而來。
“依小兄弟!”韓辰離老遠就看見了她,眼睛一亮,連忙招手。
“韓大哥,樂大哥!”阿依幾步迎過來,彎著眉眼打招呼。
“小兄弟你的身體不要緊吧,我昨天聽人說你暈過去了,像你這么瘦小做軍醫那么辛苦的活兒一定吃不消,好不容易進城了,最近伙食好,你可要好好吃飯,戰事還沒打完,你可別再暈過去了!”樂正楓關切地說。
“我并沒有暈過去……”阿依眉角一抽,見他一臉認真又覺得解釋不清,索性將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幾個女子身上,這些女子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皆容貌秀美,然而神情憔悴,身體虛弱,似哭過好一段時間眼睛腫得很可怕,臉上手上滿是傷痕,她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披著軍營里發的兵服,寬大男裝桶一樣套在她們纖瘦的身上,極不合適,看起來十分狼狽,有兩個女子明明想哭卻咬著嘴唇努力忍耐著,驚訝地小聲問,“韓大哥,她們是誰啊?”
韓辰皺了皺眉,瞅了那幾個姑娘一眼,亦小聲回答:
“是從這府里西邊的地下室里找到的,全是這城里的姑娘,被帖木和的部下抓來供帖木和玩樂,被糟蹋得不像樣!那個帖木和根本就是一個瘋子,之前還有三個姑娘也是從城里擄來的,因為不從他一個自盡了兩個被他殺了,那個瘋子竟然把那三個姑娘給分吃了!”
阿依驚得渾身一顫,震驚地捂住嘴巴,呆了一呆,小聲問:
“越夏國人還吃人嗎?”
“你之前沒聽說過,帖木和與他手底下的精兵最愛吃十四五歲含苞待放的少女,他把吃年輕的少女當做是滋補壯陽的手段。他手底下的幾個猛將與他的嗜好一樣,還有傳聞說帖木和與他手下的將士之所以勇猛善戰皆因為食少女之肉的緣故。”樂正楓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這個話題對于好幾天沒吃飯的阿依來說極具沖擊性,強忍住開始波濤洶涌的胃,皺眉:
“哪有這種荒唐的說法?!”
“說的就是,所以才說那人是瘋子!”樂正楓氣憤地道,頓了頓,又鄙視地扁扁嘴,“不過越夏國人本來就殘忍且沒人性,一個常年食用牛羊滿身腥膻味的雜胡能好到哪去!”
阿依一想到自己今年就十四歲,心里有點膈應,還有些惶恐,眸光落在那三四個飽受摧殘一個個像受驚了的小兔子似的少女們身上,輕聲問:
“韓大哥,你要把她們帶到哪兒去?”
“自然要先去稟明將軍,看是放她們回家還是要怎么樣,有兩個大概能回家吧,不過那兩個的父母全被越夏國人殺光了,將軍多半會將她們留下給三皇子做丫鬟。”
阿依皺了皺眉,韓辰又與她閑話兩句便和樂正楓帶著幾個姑娘向墨虎的住所去了。
阿依看著他們走了,與阿金繼續向阿誠居住的跨院去,一邊走一邊還在為越夏國人竟然吃少女這件事別扭。
來到跨院,幾個熟悉的勤務兵爭相與她打招呼,說阿誠一上午已經跑了十趟茅房,這會兒正躺在**上呢。
阿依跟著阿金來到阿誠的屋子,進去時果然看見阿誠臉刷白,正抱著肚子在**上直哎喲。阿金上前在他身子上拍了一把,笑道:
“你小子,怎么還沒好?依大夫來看你了!”
這間屋子里一共住了十個人,現在只有五個在屋里,其中兩個還趴在被窩里,剩下的三個雖然笑著問好給她讓了座,臉色卻很不好。阿依皺了皺眉,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吸了吸鼻子,面色微沉。
阿誠咧著嘴扶著阿金勉強從地上坐起來,抱著肚子呲著牙笑道:
“依大夫,還要勞煩你過來看我!”
阿依看他面色蒼白,眼眶凹陷,頭面出汗,四肢還微微厥冷,眉頭皺得更緊,頓了頓,望向離她最近的兩個正在蒙頭大睡的小兵,沉聲問:
“他們兩個怎么了?”
“阿興和大志大概是前幾天那場雨給淋壞了,之后又胡吃海塞了一頓,喝了些酒,從昨晚上起就發燒了。”名喚小陸子的青年笑著說。
“怎么沒叫大夫?”
“又不是什么大病,行軍打仗淋個雨發個熱在所難免,哪能事事都要勞煩軍醫,現在軍中藥材本就短缺,男子漢大丈夫只不過是受了點風寒,挺一挺就過去了!”他說得相當豪邁。
阿依也知道行軍打仗發燒和被蚊子咬的等級差不多,但是……
就在這時,只聽背后哇地一聲,先前給她讓座的那個小兵忽然吐了出來,之前明明沒有覺得惡心,他卻突然**出嘔吐物,轉眼間腥臭酸腐的味道便在室內擴散開來!
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緊接著全部捂住口鼻瞪了他一眼。嘔吐的小兵自己也蒙了,又是尷尬又是慌張,一著急被嗆得直咳嗽。小陸子與他最要好,見狀急忙給他倒了水讓他出去漱口,哪知茶杯剛遞過去,自己肚子里竟然一陣亂響,扭曲著臉說:
“又來了!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茅房!都是阿誠傳給我的,阿誠,等你好了我跟你沒完!”說著手忙腳亂地尋了幾張草紙一溜煙地去了。
“他也拉肚子?”阿依的眉頭皺得更緊。
“可不是,這屋里的人也不知道都怎么了,阿誠一拉肚子,連帶著屋里全都不是這有毛病就是那有毛病。”阿旺一邊說著,一邊自動自覺地收拾嘔吐物,總不能讓軍醫在臟兮兮的房間里繼續呆著。
阿依卻蹲下來,在眾人驚詫的眼光里,仔細地看了一會兒那一堆嘔吐物,眉頭皺得更緊,忽然用帕子包住手掌,轉身走到阿誠面前,沉聲對他說:
“舌頭伸出來。”
阿誠一愣,沒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見她神情異常嚴肅,還是老老實實地伸出舌頭,舌質淡,苔白。阿依心里的感覺越發不好,讓他伸出手,指腹皺癟,搭上他的脈搏,脈沉微細。
先前嘔吐的那個漱了口又回來了,滿臉歉意剛想告罪,阿依已經先讓他伸了舌頭,又讓他伸出手。診脈畢,她的心里咯噔一聲,涼了大半!
竟然是霍亂!RS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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