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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搖搖頭,回答:
“我一直跟在三公子身邊。”言外之意,跟著三皇子自然最安全。
墨硯聞言,看了她一眼,又抬頭瞧了一眼景澄,再度低下頭冷冰冰地看著她。
阿依覺得他好像又生氣了,可他到底在生哪門子氣啊,她一頭霧水。
景澄卻覺得有趣,看了著阿依傻頭傻腦的樣子,又看了看墨硯面沉如水,啼笑皆非。
“你帶藥箱了嗎?”墨硯又問。
阿依搖搖頭:“帶藥箱爬山很累的,我帶了藥包。”說著將披風下的小花布包舉給他看。
墨硯點點頭:“我讓人回去拿你的藥箱,剛才傷了不少人,你待會兒給他們治治吧。對了,公孫三姑娘剛才摔了一下腳受傷了,正在里面,你替她看看吧。”
“公孫三姑娘,那不是墨大人的表妹么?”是表妹干嗎叫得那么生疏,明明之前打招呼時還喊“阿柔表妹”哩。
墨硯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阿依肩膀一縮,扁扁嘴往禪房里走去,墨硯和景澄卻向另一邊去,竊竊私語,神神秘秘的。
阿依進入廂房,挑起簾子,簾籠輕響驚動了里面正在垂淚的人,蜷縮在軟榻上的公孫柔悲悲戚戚,受傷的小兔子一般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望過來,美眸含淚,黛眉微蹙,雪白的貝齒輕輕地咬著嘴唇,那楚楚可憐的嬌弱表情足以粉碎所有鐵石心腸的男子,就連阿依也為她這我見猶憐的模樣弄得小心肝狠狠地顫了顫。
然而在看見進來的人是阿依時,小白兔霎時化身為大灰狼,揉斷人腸的凄楚表情一閃即逝,公孫柔冷冷地看著她,繃著一張蒼白的小臉,很沒好氣地問:
“怎么是你?”
“……”阿依覺察到她的不善,微微愕然,心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這人翻臉的速度怎么比翻書的速度還快,“公孫姑娘,墨大人說姑娘的腳受傷了,叫我過來看看。”
“誰要你來看啊,你又不是硯表哥!”公孫柔別過頭去,不屑一顧地說,頓了頓,又回過頭來,冷冷地警告,“你只是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頭,別以為硯表哥對你好聲好氣幾句那就是垂青你的意思,硯表哥是我的,你休想染指!”
“……”阿依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竹簾子又輕輕地晃動了一下,墨硯從外面大步走進來,問:
“怎么樣,她有沒有傷到骨頭?”
話音未落,剛剛還一臉橫眉冷對的公孫柔立刻再次化身為柔弱的小白兔,用帕子掩面,嚶嚶地哭了起來,一邊哀哀地啼哭一邊軟軟糯糯地道:
“硯表哥,阿柔的腳好痛!”
“……”阿依的眼角在抽筋,她現在很想知道,公孫三姑娘您今年芳齡幾何了?
“知道你腳痛,所以才讓大夫來給你看看。”墨硯說著,又對阿依道,“我不是說讓你給她看看傷勢嗎?”
“公孫姑娘說她討厭我,不肯脫鞋子,她不肯脫,我又不能上去扒下來。”阿依仰頭盯著房梁,不咸不淡地說。
“我哪有說過我討厭姑娘了!”公孫柔睜大一雙麋鹿似的眼睛,無辜地搖頭,“硯表哥,我沒有!”
墨硯莫名其妙:“只是看個傷,這跟喜歡討厭有什么關系?阿柔表妹,她是女大夫,在她面前脫鞋你不用覺得不自在。”頓了頓,又對阿依說,“你幫她看一眼,我出去看看公孫霖和秦大姑娘找到沒有。”
“大姑娘還沒找到嗎?”阿依一驚,連忙問。
“她和公孫霖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事。”墨硯說著,轉身又出去了,留下禪房里阿依與公孫柔大眼瞪小眼。
“公孫姑娘……”阿依對著待墨硯走后又恢復了一臉兇惡的公孫柔,眼睛比剛才抽筋得更厲害,“你脫鞋嗎,你若是不脫那就不脫,反正只是摔倒不會太嚴重,等下山后找個御醫給你看更妥當。”說著,轉身就要走。
“硯表哥說讓你給我看傷,你要去哪里?!”公孫柔用軟綿綿的嗓音厲聲喊了句,雖然不可怕但是卻異常刺耳,她憤憤地脫下鞋襪,露出雪白如玉雕的蓮足,線條優美的腳踝已經腫得像小山一樣高。
阿依瞅了她一眼,不甘不愿地在軟榻前蹲下來,摸上公孫柔腳踝的紅腫處,哪知才一摸上去,公孫柔咝地倒吸了一口氣,竟然一腳飛過來!
幸好阿依躲得快,不過也是因為她這么一躲,導致立足不穩,竟然華麗麗地摔了一個大屁墩!
“……”阿依的額角跟著開始抽筋。
就在這時,忽聽墨硯隔著門簾在外面問:
“看完了沒有?公孫霖被燒傷了,據說是因為救秦大姑娘所以才被燒著的,看傷情有些嚴重,你的大姑娘被嚇得渾身發抖,你去看一眼吧。”
然而還不待阿依回答,公孫柔卻已經用帕子捂臉故意放大聲音再次嚶嚶地哭起來。
阿依已經啞口無言,墨硯聽見哭聲不對,以為怎么了,忙掀開簾子步進來。
公孫柔一看他進來,直接攔在阿依前面開口,委委屈屈地泣訴道:
“硯表哥,這位姑娘她下手好重,捏得阿柔的腳好痛!”
阿依自從醫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病人,達官貴人她治過不少,就連墨研病成那樣都沒有像她這樣不懂得禮數,她愿意為病人付出真心可不代表她愿意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墨硯面前,滿臉不爽地說了句:
“這位姑娘我治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雖是大夫,卻不擅長小兒科。”說罷,大步離去。
小兒科?
公孫柔的臉忽然漲紅起來,她被羞辱了?
“……”墨硯心里卻在想公孫柔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把一向好脾氣對患者無微不至的阿依給惹毛了,居然能把她氣得讓她說出一句“另請高明”,他突然有點佩服起公孫柔了。
秦無憂與公孫霖都在另一間禪房里,公孫霖的半拉肩膀都被燒糊了,正坐在禪床上努力忍耐疼痛。秦無憂坐在他身邊已經被嚇傻了,渾身顫抖,哆嗦著嘴唇一個勁兒地沖他道歉,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公孫霖雖然疼痛,但看到她這個樣子又是欣喜又是心疼,不由含笑握上她顫抖的小手,柔聲安慰:
“別怕,我沒事!”
阿依被林康帶進來,兩人一齊咳嗽了一聲將這旖旎的畫面打斷,秦無憂的臉轟地紅了,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公孫霖的心情卻很好,也不在意被揶揄。
阿依心想秦無憂該不會只因為公孫霖救了她一次就改變從前的態度要對他以身相許吧,她并不討厭公孫霖,可是秦無憂的性子太貞靜,并不適合人物背景太復雜的婆家,尤其是還要碰上公孫敏和公孫柔那樣的小姑子,那更是一攤華麗麗的悲劇,阿依很替秦無憂擔心。
公孫霖的傷勢很嚴重,明明外面有厚厚的大氅,卻還能燃燒到里面將衣服和皮肉燒糊在一起,阿依檢查了一會兒,從隨身帶的小布包里取出剪刀、藥水、燒傷膏以及繃帶。
“解頤,公孫公子的傷怎么樣,要不要緊?”秦無憂忐忑不安地問。
“皮肉傷而已,只要不沾水不飲酒不吃辛辣河鮮,按時換藥幾個月就能愈合了。”阿依清點著用具回答,頓了頓,對秦無憂道,“大姑娘,我要替公孫公子脫衣服了。”
秦無憂一愣,隨即臉通紅,站起來低著頭出去了。
阿依感覺公孫霖瞪了她一眼,不過她不在乎,就算公孫霖不介意被秦無憂看他的**,說不定看光了還可以賴上她以身相許,可她不能讓他毒害了秦無憂的眼睛,至少暫時還不行,為了濟世伯府的門風著想。
阿依整整花了一個時辰才用藥水將公孫霖的燒傷沖洗干凈,將已經黏在皮膚上的衣料連皮帶肉用鑷子毫不留情地撕下來,燒傷面積足有一個手掌那么大。
公孫霖被藥液殺了一個時辰,又被撕去許多皮肉,臉色蒼白,大汗淋漓,就快昏過去了。林康實在圍觀不了這個慘烈,早就跑了。阿依也被累得汗流浹背,好不容易將傷口全部沖洗干凈,涂抹了藥膏,用繃帶牢固地纏好,剛打好繩結,墨硯掀簾走進來,不耐煩地問:
“還沒好?”
“好了好了。”阿依連忙回答,對公孫霖說,“公孫公子,我去請你的隨從進來幫你穿衣服。”
“多謝姑娘。”公孫霖被她慘無人道半點不知手下留情地折磨了一個時辰,連嘴唇都是青白的,還是道了謝。
阿依點點頭,跟著墨硯走出禪房,剛叫了候在外面抱著衣裳的公孫霖的隨從進去,秦無憂扶著薄荷的手大步迎過來,蹙著眉尖,滿臉不安地問:
“解頤,公孫公子怎么樣了?”
“已經上了藥,養一陣子就沒事了。”
還沒等阿依說完,秦無憂已經幾步走到禪房門口,輕聲問:
“公孫公子,你好些了嗎?”
公孫霖答應了一聲,秦無憂就進去了。
阿依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看秦無憂急成那樣也就沒阻攔,轉過身剛往前走了一步,卻被一塊微微凸起的青磚絆了一跤,她嚇了一跳,慌張順手抓住了走在前面的墨硯的上臂,她是站住了,墨硯卻咝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臉刷地黑了!
阿依一愣,他也受傷了?RS(.92txt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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