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飄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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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之前大概嚎哭過許久,嗓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好似鈍刀劃過磨刀石,偏她的叫喊聲調極大,刺耳尖銳,把阿依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渾身一顫,驚慌失措地望著她,努力在心里回想著,最后確定她壓根不認識這個人,也沒做過什么壞事需要對方如此兇惡地踢上門來尋仇。
或許是她狐疑的目光過于強烈,婦人望過來,緊接著雙眼緊緊地鎖視住她,三步并兩步奔過來,一把扯住她的前襟,厲聲喝問:
“你就是解頤姑娘?”
“啊?啊!”阿依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點頭。
頭還沒點完,那婦人已經將她用力一甩,狠狠地推扔出去!
她的力氣奇大,阿依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矮小的身子便凌空劃了半個弧,結結實實地摔在平躺在軟榻上的男人面前,臉剛好對上對方粗厚的面皮,從那已經變干變薄的肌膚下可以看見正開始凝結的血塊,只一眼,她便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
“還愣著干什么,你還不趕快把阿萊救活過來!你不是很有本事嗎,在成國公府救活了已經斷了氣的安樂侯,還傻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救救我家阿萊!”婦人緊跟著撲倒在她身旁,用力地拉扯搖晃著她,雙眼通紅,厲聲尖叫,發髻因為她過于劇烈的幅度已經歪了半邊,就像瘋了一樣,身邊的丫鬟也不敢勸,跪在一旁大氣不敢喘。
阿依滿臉無措,這人從皮下的血斑來看至少已經死了兩三個時辰,哪里還有救,就算搖死她也救不活啊!
“錢夫人,你先冷靜一下。”秦泊南眼見阿依先是狠狠地摔在地上接著又被她搖個半死,眉緊擰,沉聲道。
“錢夫人,你是來求人為二公子醫治的,不是來踢館的,更何況有濟世伯在場,你拉著一個小丫頭做什么,救人更要緊,你先讓開請濟世伯看看。”悅耳的男中音自門外傳來,墨硯今天很罕見地穿了公服,紫色的圓領闊袖袍衫,上面繡著三品官員專用的孔雀圖紋,下加橫,腰系革帶,三千青絲高高束起戴著烏紗幞頭,少了幾分隨性,莊重端肅,儀表堂堂,存在感與壓迫感隨著那身官服竟飆升數十倍,令人越發喘不過氣來。
阿依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他,有一半也是因為被錢夫人鬧得腦袋和腿全發軟。
墨硯瞥了她一眼,對秦泊南沉聲道:“半個時辰前,常寧伯府二公子被人發現死在秀春樓的后花園,頸部、腕部等全身多處經脈被割斷,有幾處被用線粗劣地縫合在一起,另幾處則沒有。錢夫人趕到后,因為之前聽說過安樂侯的事,非說錢二公子還有救,硬是命人將二公子抬來了。”
“你說什么‘死’,阿萊還沒有死,一定還有救!你!快救救阿萊,只要救活了阿萊你想要什么我家老爺都會給你,你快救救阿萊,快動手啊!”錢夫人攥著阿依的手,無知覺死死地捏著,又是哭又是大聲吼叫,虛胖的身體由于過度緊張和恐懼止不住地顫抖,她無意識地厲聲命令實則是在拼命哀求,阿依覺得如果她此時不說話,一定會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直至昏死過去。
手幾乎要被捏腫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為難地望向錢萊,她何嘗不想救,可這人已經死透了。
秦泊南跪坐下來,掀開錢萊身上的錦被,一件杏黃底團花錦衣散亂地半敞著,血跡斑斑,全身的動脈幾乎被割斷,這次比上次對待楚元時做得還要徹底,或許他的死因正是由于失血過多。阿依清晰地看見此人雙腕處的創口被黑色的絲線不甚整齊地縫合住,糾糾巴巴,像兩條大蜈蚣,她的心重重一沉。
“錢二公子的死亡時間大概是辰時左右,已經兩個時辰了,死因主要是由于失血過量,就算是再提前兩個時辰也救不回來。”秦泊南凝聲說。
這是意料之中,墨硯淡淡點頭。
仿佛自己被判了死刑,錢夫人猩紅著眼愣了片刻,沙啞著嗓子嚎啕大哭起來,一邊痛哭一邊拼命拍打生息全無的錢萊,放聲哀嚎: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明明昨晚還好好的,我的兒!我苦命的兒啊!”
哭聲戛然而止,她忽然像看殺子仇人一般狠狠地瞪向阿依,猛然捏起她的手腕,這一瞬的力道極大,阿依的手腕霎時青紫起來!
“你!你不是很厲害嗎,聽說你當時給安樂侯吹幾口氣他就活了,我不管你是個什么妖女會什么妖術,我的兒不會就這么死了,你快給我家阿萊也吹幾口氣把他救活了!”
她咬著牙滿臉兇惡的模樣讓阿依駭然,手足無措又哭笑不得,焦急而慌亂地解釋:
“那不是妖術,安樂侯是因為窒息需要被吹氣,令公子則是失血過量,且已經太晚了……”
錢夫人恨紅了眼,見被拒絕,掄起胳膊一巴掌扇在阿依臉上,仿佛將所有恨意怒意全發泄在這一耳光上,阿依的臉霎時腫起來!
錢夫人狠狠地瞪著她,抓起她的頭發就把她的臉往錢萊的嘴上按,銳聲道:
“我管你是什么,你快把我的阿萊救活了,否則我就叫我家老爺把你這個妖女燒死!”
百仁堂有濟世伯的爵位壓陣,敢鬧事的人不多,但患者大鬧醫館在醫界則常有耳聞,可逼迫大夫搶救死人還是頭一次見,滿堂驚駭,均憤慨起來。墨硯和秦泊南亦措手不及,墨硯下意識親自動手將錢夫人拽到一旁,秦泊南趁勢抱起已經被打傻的阿依拉到身后。
錢夫人不依不饒,還在厲聲大罵阿依是騙子、妖女,阿依莫名其妙地挨罵又挨打,腦袋已亂成一團漿糊。墨硯深知悲憤過度的錢夫人既無法打罵殺人兇手,也不能打罵他或秦泊南,因此救活了同樣慘遭毒手的楚元的阿依便成了倒霉的出氣筒。
“錢夫人悲傷過度,神志不清,來人,送錢夫人回府,把錢二公子移到刑部,常寧伯呢?”墨硯沉聲問。
話音剛落,鐘燦從外面進來,輕聲道:“已經在怡紅樓找到常寧伯了,正在醒酒。”
墨硯眼里劃過一抹不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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