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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笑了,在喬氏那受的屈辱因家中突然有了二十九兩存銀而沖得所剩無幾,這樣的喜悅在心中滿滿漲漲,都讓她生出負罪感出來。
她按捺著喜悅罵道:“積少成多不知道啊,別有點子錢就扮地主老財的闊氣。這些錢是要給你大哥二哥開鋪子、娶媳婦的,還得給你……備嫁妝,現在看著是有些銀子,只怕到時根本不夠花呢,現在就看不上洗衣裳的銅子了?我洗衣裳的錢能夠我們娘仨一個月的口糧錢呢,個臭丫頭。”
罵完后,又喜悅地回屋,細細數了數銀子,鄭重而慌張地藏好。才出來草草收拾了一下,把米與面分了一半,和那塊豬肉一起放到背簍,用了草蓋上,俯到莫菲耳邊:“喜鵲,我趁著天暗了,偷偷去你外公外婆那送這些去,就不帶上你們了,我快去快回。”
“娘,那多帶些白米去吧。”
“算了,這是白米白面,帶多少去,你外公外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幾口,那邊沒分家,一大家子人呢,我還帶了一些銅子在身上,到時給你外公外婆,可以買些適用的東西。”
“舅舅舅母這么不孝?”
“也不能這樣說,家里日子苦鬧得,哪個不想自己多吃一口啊,你外公外婆心軟,看不得兒孫吃苦,總是從嘴里省下點給兒子孫子,在我們一家身上,也是私下補貼過不少,你兩個舅舅心里也是很有氣的。”
“那就多帶給錢去啊。”
“那怎么行,錢多了拿什么由頭說,不如每回去時給一些,不教人起疑。”
“娘怎么說怎么做,萬事由娘做主。”莫菲嘴甜舌滑地捧著。
喬氏摔傷,害怕趙氏再帶去晦氣,二房便清靜下來。趙氏不用去伺疾,不用床前床后聽著難聽的言語,不用做著事落不下好。
一直到月底,整整四天,大房都沒有來尋二房的麻煩。
除了第三天時,劉氏來二房,要趙氏分擔奶奶看病的藥錢。
趙氏一遇到“錢”事,就變得極為警覺,對上劉氏的酸話也不爭也不吵,任著劉氏說得再難聽,也只答應二百個銅子。又說,這二百個銅子可是大筆錢,一下也拿不出來,容她去借上一些湊上,湊好就送去。
劉氏四下打量著破敗的院落,嘴里不干不凈的說了幾句,也沒大罵,氣哼哼地走了。
等到了晚上,趙氏仔細數好二百個銅錢,串成一串,去了大房,恭敬交給了王老頭。
莫菲竊笑不已。
趙氏嗔了一個白眼:“分了家了,你爹也去了,憑什么還問二房要這個錢,我有四個娃要養呢。當初分家時,我們才分到四畝半沙地,而你大伯和你爺奶名下的田全是沒分家前置下的水田,足足十一畝,我們一分出來,馬上又置上了十二畝上好水田。光這二十三畝水田,早晚稻兩收就有二萬來斤谷,大房根本吃不完。你大堂兄又在米鋪做二掌柜,這些糧,米鋪就用極好的價收去了。你看光你奶奶屋子的那朱木門,沒二兩銀子根本買不著,更不要說大門了。
雖說我是兒媳,但我是死了男人的,婆婆傷了,我若有錢自然是要出的,不是出了二百個錢啊,那可是二百個錢!要不吃不喝洗上一個月的衣裳才能掙到呢,有時衣裳少,還沒有。我可是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對得起天地良心!再說了,給多了,怎么說這錢的由頭?!”
咱再來看看咱家是個什么情況,你們穿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住的又是什么,連個好門都沒有,冬天就得把草糊在門上才能稍稍擋一擋刺骨的寒風,雨天,就得拿盆子碗啊在屋里接著雨,我和你那間還好,炕上那位置至少沒漏,可永明永亮那間是漏得根本沒法睡。這是他們做了學徒,在外頭睡,才不用操雨水天氣的心。
這些就罷了,外頭還欠著你大姐、你外公外婆這幾年補貼的,不得要慢慢還啊。還有你們個個就都大了,眼見著一個一個要娶媳,要成親,黑娃按你說的,不得備上些銀子啊,所以我的衣裳還得洗,我們還得吃黑面餅子與糙米粥,等再過幾年,就輕松了。”
莫菲從來沒有這么仔細和具體了解到這個家里以前的情況,但她心里充滿著陽光。以后的日子會很快好起來的。以后就會像我在門派里偶爾回憶道觀的日子一樣,我們現在的貧窮,也會成為回憶。
她低低笑著:“娘,我真是覺得你一點不笨,端午那次你打我就知道了。其實娘連那二百都不應該給,最多把上回奶奶不肯收的紅糖再送去,隔應隔應他們才行。大房對我們二房居心叵測,今天要走了二百銅子,改天就有可能來要二兩銀子。”
趙氏的聲音拔高了:“他們還好意思來要!當初你爹傷了,大房只拿出五百個錢,還是借的!你爹傷的可是腰子啊!我只好買掉那些又貧又旱的地給他看傷。那時,大房可曾念過手兄之情送來過一斤糧,你奶奶可曾念過兒子和你們這些孫子孫女,給過一碗面?那時,為了給你爹買藥,黑娃天天餓得哭,你是背著我偷偷哭。永明永亮二個是天天勒緊褲帶,餓了就灌涼水,害得永明到現在都老是犯肚子痛的毛病,也只是忍著,沒舍得花錢去醫館看。如今,咱好容易緩過些勁,他們敢來要?!這是我們二房的身家性命!敢來要,試試!”
說著說著,趙氏臉上露出兇相出來。
對了,這樣才像個掌門樣嘛。
莫菲大笑:“娘,你在有大食可護時,才有此等霸氣風范。娘是一家之主,就要這樣,護著我們的身家,以后說話要硬氣,要把平日里罵我們的勁兒使出來,還有,就是臉上得像現在這樣狠,夠神氣!”
趙氏立刻有些狼狽不堪,啐道:“你敢打趣你娘,個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