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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著淺笑,又帶幾分未名的情緒。
難道,陳湘如知道他們早前原是冀王府的人。
她抬手:“退下吧。”
綠菱望著裴勇的背影,頓時有種心跳之感:此人好厲害,武功好、人的模樣又好,而且還會驗契約真偽。連她沒發現的破綻,他一眼就瞧出來。
還是好好當差,也許夫人開恩,讓她與綠萼一樣,也嫁個護衛為妻。
護衛可比那些管事兒子什么的都要強。
綠菱學著裴勇的樣,在賬簿里尋找那頁有異的紙,一本簿子翻了好幾遍,也沒瞧出來,竟有氣餒。
陳湘如似瞧出她的用意,“裴勇那項絕技,竟是你這外行想學的,除非你纏著他,讓他教你。”
綠菱喜道:“夫人,如果我讓他教,他就會教我嗎?”
“你沒試怎么知道不行?”
陳湘如上炕閉目養神,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過去。
慕容府,上房。
慕容二嫂、慕容三嫂正陪著慕容夫人坐在火炕上。
家里沒個男主人,最大的孩子就是元拓。
慕容二嫂好奇地道:“娘,鳴弟這媳婦好生古怪,今兒剛到就有人來訪,連與她同來的人又跟著離開了。”
慕容夫人道:“不該你們知道的事就別問,到了該說了時候,他們自然會說。”
慕容三嫂垂首,也覺得好奇,這個莊子很大,聽說是老金在這寶山鎮上修了一條街,又修葺了這座慕容府。早前的人家搬走了,又新建了幾處院落,就有了現下這偌大的慕容府,比白塔鎮上的慕容府大了三倍還多,全都是大氣又實用的四合院,每處都能住好多人,偏家里就她們幾個女人、孩子和幾個老仆。
“娘,這慕容府、田莊、還有那片給百姓們建的房屋,全都是鳴弟妹的么?要是有一日,她發了脾氣,把我們趕出去怎么辦?”
住在這兒,似乎比早前的白塔鎮還好呢。
慕容二嫂喜歡這個地方,不是很吵,卻又不是很冷清。
慕容家早前是有朝廷和皇帝賞賜的銀錢,可鎮上百姓們接二連三的在戰亂中死去,多數都接濟了百姓。
慕容夫人瞪了一眼,“陳氏不是那種人。”
人家既然能把這里建這么好,想來就不是那等人。
慕容二嫂心想:這大家閨秀一個個都驕縱著呢,尤其家里富足的,性子更古怪,又慣使大家小姐的脾氣。
慕容三嫂道:“娘,不如寫信給大嫂,讓大嫂帶了鄉親們早些過來,我們糧庫里那么多糧食,夠百姓們吃的,翻年開春,就得種莊稼,因都是些婦孺,這一千畝的田地,怕還得雇人耕種呢,鄉親們能做的也就是一些手頭活。”
慕容夫人長舒服一口氣,“就雇幾個長工吧。”
慕容二嫂道:“雇長工倒不如買幾個長工呢,這樣最合算。”
慕容三嫂道:“家里什么情況,二嫂也清楚,我們先來寶山鎮,娘為了讓鄉親信住得舒服些,添置了多少東西,每家的灶具、被褥,這亂七八糟的下來,都花進去了。有里哪還有余錢。”
要不是庫房里的糧食更多,怕是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早前置下來時,連地里的莊稼也一并入了庫,那庫里滿滿的都是糧食,就算白塔鎮的百姓來了,這吃糧倒不成問題。
對于慕容家來說,白塔鎮的百姓就跟親人一樣,那都是同過生死患難的,所以慕容夫人才會拿自家的積蓄給鄉親們置了東西。
慕容夫人最常說的話就是“我們有吃有住,總不能看鄉親們衣不裹體、食不飽腹,這讓我情何以堪,慕容家祖上就是積善之家,若非啟丹連年進犯,將軍也不會帶子從軍……”
兩個兒子都死在沙場了,哪里還舍不得這幾個錢。
慕容夫人為了省柴禾,只在上房燒了熱炕,下人們則在西廂房里共睡一個炕,炕上又分隔開來,一間是女人們睡的,一間是男人們睡的。東廂房住著元拓與慕容家的孫子輩孩子,又有兩個婆子在那邊看著年紀小的。
上房熱炕上則睡的是慕容夫人婆媳幾個。
婆媳幾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大半晌的話,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陳湘如歇了一日,正梳洗,對面屋里的王婆子就過來了,她早前原在老夫人跟前服侍過,甚至還服侍過陳湘娟,這次他一家老小六口人都跟著陳湘如過來。
陳湘如要出閣的時候,王婆子求了老夫人,說她們一家愿做陳湘如的陪房。
“夫人,老奴來回話。”
“進來!”
王婆子垂手站在一側,綠菱則服侍陳湘如梳洗。
“老奴與慕容家的下人打聽過,糧食是預備充足的,那些給白塔鎮鄉親們修的房屋也是極好的,可慕容夫人看重情義,視鄉親們為家人一般,拿了慕容家的積蓄給鄉親們添置了家當,甚至還變賣她自己的首飾。
慕容家的下人有兩個月沒領月例了。
就連慕容家的主子都有大半月沒見葷腥了,就算是這樣,夫人來時,慕容夫人特意吩咐要給夫人屋里送雞蛋餅。
家里人都等著大將軍、少將軍送銀錢過來。
聽說壯年的男子,不是戰死沙場,就是在打仗時負過重傷,缺胳膊少腿的有好幾個,要不就是雙眼瞎了的,慕容家都是女眷和孩子,現在慕容夫人正愁著翻春后田地如何耕種,想請長工,可是外頭聽說慕容家的下人都有幾個月沒領月錢,不樂意來。”
陳湘如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端莊得體,又有一股子溫婉氣質,讓人如沐*光,“你今兒去打聽一下,鎮子里可有牙婆、牙行,要是沒有,你和你兒子就去一趟范陽城,找最大的牙行,告訴他們就說慕容家要挑一批壯實、能干的男子,年紀在十五至四十五歲都行,必須得會侍弄莊稼的,若有一家為奴的,我們也要。”
陳湘如與綠菱使了眼色:“取銀票,先給二百兩,若能買幾個回來就先帶回來,要是不成,給他留下話,有了合適的,讓他送到寶山鎮慕容府。”
綠菱取了銀票又另娶了一個錢袋,里面是一百紋,遞給了王婆子。
王婆子得了錢,與他兒子就出門了。
他的兒媳抱著孫兒站在門口瞧了一眼,小兒子與她女兒怯生生張望著四下。
綠菱道:“夫人,我瞧王婆子的女兒倒還不錯,不如讓她到你身邊服侍些日子。”
王婆子原不姓王,只是她男人姓王,她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了王家,后來大了,就做了老夫人的陪嫁丫頭,再后來嫁給了王孝,生了兩子一女,王孝去后,她便帶著兒女住在老夫人的陪嫁莊子上。
他的大兒子都有三十多歲了,才娶上媳婦,還是王婆子當差得賞錢,省吃儉用花了五兩銀子買來的年輕女子,許是因她原是買來的,平日里王婆子拿她當丫頭使喚,而王保對這女人也是罵罵咧咧,這幾日因與陳湘如住在一個院子里,方才收斂了一些。
幾個人見王婆子出了陳湘如的屋,帶著王保就出門了,王婆子臨走時還尋了兩朵大紅色的絨花戴上,又換了得體的繭綢衣裳,還叮囑王保媳婦也給王保打扮得體,母子一出門,惹得他們幾個就站在門口看。
王丫頭問王婆子:“娘,什么好事,你笑成這樣了。”
“當然是好事,是大好事,阿保,辦好夫人交托的差事,就算漲臉了,夫人給了機會便得辦好。”
來的時候,劉奶娘也私下叮囑過王婆子,說了陳家在范陽另有產業的,但不許與任何人講出去,這原是保密的事。
王丫頭問話的時候,王婆子只說是好事,卻不肯多說是什么事。
寶山鎮自來了慕容家,又有一個白塔莊后,熱鬧了許多,鎮上專有馬車鋪子,只得兩輛馬車,來得尚早,王婆子與她兒子就租了一輛,沒打聽鎮子里的事,是因為王婆子一早問過,這鎮子是有兩個牙婆,都是別人家要買什么人,才張羅著去買的。
王婆子索性直奔范陽城。
綠菱喚了王丫頭過來,道:“從今兒開始,你就留在夫人身邊服侍,夫人買東西,你就得給夫人拿著,夫人去哪兒,你就跟著哪兒。”
她看了眼一襲粗布衣衫的王丫頭,微蹙了眉頭,一轉身進了內室,打開自己的箱子,從里面挑了件繭綢褂子來,“你把這衣裳換上,一會兒過來服侍,記住了,你不能我和夫人的內室,只能在這里服侍著。”
王丫頭心下大喜,她最大的希冀就是到主子身邊服侍,聽說陳湘如又愛打賞下人,就是丫頭出嫁也要給陪嫁銀子,三百兩啊,就連她大嫂,也才花了五兩銀買回來。
王丫頭動作倒快,一回屋三兩下就換好了,也尋了大紫色的絨花戴上,學王婆子的樣,又往臉上抹了胭脂。
綠菱看著涂成一臉猴屁股臉的王丫頭,眉頭蹙得更緊了,“讓你換衣服,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做什么?回去!回去!”伸手摘下她頭上的花兒,嘟囔囔地道:“夫人素日只抹雪花膏,你抹成這樣,也太俗了,平白顯得夫人都俗,你要想到夫人身邊,就得想想綠葉、綠枝姐姐她們,她們可是從來都不打扮這般花哨的,回去重新弄過再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