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嵐覺得這是她過的最冷的一個夜晚,明明是秋天,卻覺得像是身處在冰冷的冬天,寒氣入骨。
她癡癡地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模糊的鏡子依稀能看到這滿屋子的紅色,墻上的喜字還未撕去,然而一切都翻天覆地了。
紅玉見木青嵐呆呆地看著鏡子,心中焦急,忍不住出聲道:“三小姐,我們怎么辦啊?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會沒命的。”
像是在回應她說的話,白府遠處傳來刀劍聲還有人喊救命的聲音,紅玉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看向木青嵐。
木青嵐聞言終于有了動靜,不過卻是拿起了梳妝匣里的簪子,細細地戴在了自己的頭上,嘴唇勾起一抹冷笑,輕聲道:“你想走就走吧,我不用你伺候著。”
紅玉聞言,快速掃了一眼周圍,透過大開的門,她能看到院子慌亂離去的婦人丫鬟們,眼神有些閃爍,但是嘴上卻說:“可是小姐你……”
木青嵐斜眼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說:“不用管我,你只管去尋了去,省的一會兒后悔。”
紅玉咬咬牙,想到自己費盡心思來到這里,竟然落得這樣的地步,實在是不甘心,所以紅玉只猶豫了片刻,然后跪了下去,砰砰地磕了幾個頭,沉聲道:“三小姐保重。”說罷,竟是也不回頭,直接朝外走去。
木青嵐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浮起一絲嘲諷。
真的以為能逃出去嗎?這白府現在就是一個甕,她們就是其中的鱉,誰也逃不了,不過是做最后的掙扎罷了。
思及此,木青嵐垂下了眼瞼,臉上的諷刺斂去,慢慢變成了茫然。
忽然有人從門口疾步走了進來,腳下生風。木青嵐看過去,來人正是白令銘,他一臉慌張,朝她走來。抓住她的手道:“跟我走!”
木青嵐一時不察。被他拽得差點兒摔倒在地。
雖然兩人只是成親幾日,但是白令銘對木青嵐說不上把人捧在手心上,也是體貼有加,哪里像這樣粗魯過,不用說也是被現在的情況弄得糟心。
木青嵐剛張嘴,一陣冷風就朝嘴里灌去,她忍不住聚類咳嗽起來,嗓子像是撕裂了一般。但是白令銘卻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道:“堅持一下,馬上就到!是我對不起。是我們家把你扯進來了,對不起,你放心好了,你一定沒事,我會保護你。”
木青嵐聞言。抬頭去看白令銘,只來得及看到他一個側臉,素來愛笑的他臉上少有的嚴肅,但是落在木青嵐眼中,像是在心口滴了些酸澀的果汁,讓她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在臨死的時候告訴她。他會保護她。
這個人,雖然在開始的時候是利用自己,但是她能看到他眼中的愧疚。
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其實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原來,大家都是傻子,自以為聰明。卻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好比白木兩家在皇上的眼中,那些自以為很隱秘的小動作;再如她在木府的動作,想必木府也是知道的。
她利用大夫人,白令銘利用她,白盛楠利用自己的兒子。白府利用木府,木府利用白府,木府利用皇上,皇上又看著兩人相互在爭斗,最后得利的還是那個站得最高的人。他們才是最可悲的棋子,成則成亦,敗則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為何,木青嵐此刻想的不是后悔或者害怕,而是在想木青悠,她在想,她現在怎么樣,是不是在溫暖的屋子里幸福的歡聲笑語。
自從知道木府只保下了幾個幼小,她就知道,木青悠選擇放棄了所謂的親情,說到底,木青悠也是一個冷漠自私的人。在木青悠的眼中,她看到的是冷漠,是戒備,是疏離。也許她從未把木府的人當做親人,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的時候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脫離出去看待整個木府。
果然,在木府做出這樣的事情后,木青悠選擇了保全自己,只給木府留下了一點兒血脈。
她知道讓木青悠保住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木青悠在這件事的態度告訴了皇上,也告訴了祁墨,她內心是怎么看待對方的。
木青嵐并不清楚木府對木青悠所做的事情,她一直認為是木青悠太過涼薄,所以才沒有看在有血緣的份上幫他們說話。
實際上,木青悠這樣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畢竟木府的最高統治者是殺害她娘親的兇手,而所謂的叔叔祖母更是算計她差點兒死去,更別說這其中還有木青嵐的手筆。
兩人踉踉蹌蹌走到一個偏僻的院子,木青嵐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焦急等待的白夫人,她心中詫異。
緊接著就聽到白夫人道:“趕緊,快!來不及了!”
說罷,把白令銘跟她往屋里一推,然后道:“走!我來掩護。”
木青嵐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白令銘壓著嗓子道:“娘……”
木青嵐詫異抬頭,這才發覺白令銘哭了,她心中一驚,回頭看去,只見白夫人也是滿臉淚水,眼神帶著擔憂跟決絕,“走罷,別枉費娘的這片心意。”
說罷,又看了一眼木青嵐,連帶柔和,“好好照顧令銘。”
白夫人手一揮,自有一個婆子上前把門關上,緊接著一聲咔噠聲傳來,竟是把門給鎖上了。
木青嵐心一驚,然后就聽到白夫人低喊一聲,“走!快!”
白令銘咬咬牙,最終拉起木青嵐,掀開里面的床板,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地道來。
“走!”
白令銘抓著木青嵐,朝漆黑的地道走去,緊接著床板吱呀呀放下,周圍一片漆黑。
白令銘從懷里拿出一個火折子,然后點著,照出一小片光芒。
此刻木青嵐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竟然真的有這樣一個密道!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她的手不由攥緊。
心道:如果真的能夠活下去,她一定好好對他!
然而她的堅定卻被誤會成了害怕。白令銘扭頭安撫道:“你放心好了,這個密道只有我爹跟娘知道,我們一定沒事兒。”
“嗯……”木青嵐點點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他。
在看到亮光的時候。木青嵐真的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會重生,然而在看到洞口處等待他們的官兵,她的心徹底掉進了冰窟。
木青悠喝完安胎藥,取了準備好的腌漬梅子放進嘴里,壓下了口中的苦味。
一旁的雙喜見了,露出了笑意。
俗話說,酸兒辣女,不知為何,雙喜總覺得夫人這一胎是小少爺。
思及此,她的笑意更濃。
木青悠見她整日笑瞇瞇地。不由笑道:“是不是那個華公子有什么好消息,看你整日樂的。”
原本是玩笑話,但是雙喜自從收了華落的信后心中就有了幾分鬼,聞言不由變了變臉色,“哪里有什么好消息。夫人竟打趣奴婢。”
木青悠把她一瞬的尷尬看得清清楚楚,也不戳破,反而摸著自己的肚子像是自言自語道:“等孩子出生了,你也該著成親了,真是好事連連。”
雙喜見木青悠眼底帶著復雜跟憂慮,想到最近的事情,不由笑道:“明年定是一個順利的一年!小少爺是夫人的福星。明年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明知道雙喜說的是吉祥話,但是木青悠還是忍不住笑了,是啊,明年,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兩人又就著小孩子的衣服的樣式,以及花樣說著話。倒也是其樂融融。
祁墨走進來的時候,就聽到兩人在低聲說著話,只一瞬間他就辨別出木青悠的位置,聽清楚她聲音中的期待,不由地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些。
“若是喜歡。就讓人一樣做一件。”祁墨見兩人說了好幾個樣子,不由道。
雙喜對于突然就進來的祁墨早就習慣了,聞言低頭行禮,嘴角笑笑,回道:“姑爺,小姐是心里喜歡小少爺,恨不得把最好的給了小少爺。”
木青悠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祁墨,“回來了?辦好了?”
雙喜見此,捂嘴笑笑,悄悄地退了下去,順帶把一旁的小丫鬟們也都招走了,自己站在門口守著,生怕一會兒屋里有什么命令。
祁墨應著,“辦好了。”然后他又把話題轉了回來,“你要是喜歡,我就找人都做一遍,不要費勁,對你的眼睛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不到的緣故,對于木青悠,祁墨向來要求很嚴格,但凡是她做衣服時間長了,必定會嘀咕幾句。
木青悠早就習慣了,忍不住笑道:“這哪能一樣?再說了,小孩子一天一個樣,長得快,衣服很快就穿不了了,做那么多也是浪費。”
祁墨心想:那是我兒子,浪費咋啦?!
但是當著木青悠的面,他這話說不出口,只得道:“那也不行,要做也是他媳婦兒做,憑什么要我媳婦兒做!”
木青悠:“……”
說著,祁墨挑了挑眉毛,“不過,看在他挺乖的份上,就準許你做一兩件,多了不許,回頭我就找個繡娘來準備他的衣裳。”
木青悠無奈,眼底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看著祁墨,“找繡娘又要花錢,你現在可是閑賦在家,這樣花下去,看以后怎么養我們!”
祁墨聞言,挑眉道,“怎么,你還不信我?”
木青悠聽出他語氣蘊含的威脅,不由微笑,“信,信,以后就交給你了啊。”
“這還差不多。”祁墨如是道,揚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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