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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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祭祖不過一天的時間,可是誰知道來回加起來居然折騰了足足十多日,比如從出發前三日就開始齋戒之類的,算起來也是折騰的不輕。
怪不得周煥章自己不去,這么一番折騰下來,哪里還有時間去處理政務?皇子代勞,一來顯示了當今圣上對于孩子的重視,二來自然是省了皇帝自己的精神。
不過,謝天謝地,這么多日的祭祖下來也是平穩度過了,沒有橫生枝節。
周承澤再過來的請安的時候,沈瓔摸著周承澤心疼道,“瘦了好幾圈呢。”
“沒事兒,兒子結實著呢!”周承澤笑,扶著沈瓔坐回到榻上,“這次代父皇祭天,也著實是見識了不少的東西,雖然辛苦是辛苦了點兒,但是我感覺還是挺值得的。”
“嗯,你感覺好就行。”沈瓔點點頭,“我也不愿意拘著你,日子呢,是你自己選的,既然選擇了你就得走完它。”
“是,兒子知道。”
沈瓔常常呼出一口氣,她摸著周承澤的臉說道,“其實,我本不想讓你如此辛苦,你包括你的弟妹,母妃的愿望不過是讓你們能夠健康開心的長大成人便好了。”
“嗯,我知道的。”周承澤在沈瓔的腳邊坐下來,“母妃向來不拘著我們的選擇什么樣的生活。這生活既然是我自己選的,我必定會堅持的走完這輩子的。”
周承澤的話語堅定,沈瓔則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周承澤的頭枕在沈瓔的腿上,“只不過,現階段還得連累母后和兒子一起,是兒子的錯。”
“這是說的什么話,”沈瓔輕輕拍了一下周承澤的腦袋,“我是你的娘親,不為了你還能為了誰?既然你決定了,趁著我還有能力的時候能幫你一把是一把,現在不幫還等到什么時候?”
被拍了一巴掌的周承澤完全沒有因為這個巴掌而生氣,反而是露出孩子氣的笑容來。
這就是他們的娘親啊,說是什么都不管,但是真的選了,母妃就會不遺余力的幫助和護著他們。
祭祖的平安度過,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周承煦回到府里疲憊的坐在椅子上,顧氏端著一杯茶在周承煦的身邊放下,幫他輕輕的捏了捏肩膀,“爺這段兒也真是夠辛苦的。”
“是啊……”周承煦嘆了一口氣,“如今母妃的情緒起伏不定,我也不敢掉以輕心。”
“原以為你說出來就可以輕松了,卻沒成想……”顧氏咬了咬嘴唇,“……對不起。”
“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周承煦輕笑,攬過了自己的愛妻。原以為顧家出來的姑娘都和自己的母妃一樣,卻沒想到自己娶到的這個居然是個異類,雖然守著規矩但是卻沒有那樣的野心,在看出來他疲于應付那些事情以后,就開始鼓勵他去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
那時的周承煦疑惑,“若是顧家再出一位皇后,難道不是好事嗎?”
卻沒成想他的這個可愛的小妻子紅著臉搖搖頭,“我既然已經嫁給了爺,那我就是爺的人。如今我們的地位其實已經夠了,而且,我覺得即便是那位繼承了大統,也不會對爺怎么樣的。反正都是活一輩子,為何不讓自己快樂一些?”
周承煦這才如醍醐灌頂,在顧氏的鼓勵下這才去說出來自己的決定。
他讓顧氏坐在自己的腿上,笑著說道,“雖然說這段日子確實是辛苦,但是總歸人是輕松的,熬過去就好了,沒事兒的。”
“嗯,那爺多注意休息。”
“自然,等這段日子忙過去了,咱們就考慮要個孩子吧。不忙了,有個孩子在家還是要熱鬧的多,你也不會太寂寞了。”
“好呀,爺想要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男孩兒女孩兒都好,最好是像皇貴妃那樣,生個龍鳳胎最好了。”
“爺太貪心了!”
“哈哈,”周承煦大笑,“對了,祭祖完了,沒多久就是秋獵了,到時候帶你去西山好好玩一玩。”
“嗯,好啊。我都沒去過西山,聽說西山可漂亮了!”
“是啊,畜生也不少,打些個野味回來也不錯。哦,對了,當年父皇還給皇貴妃在那里帶了一只很漂亮的野貓回來,你想不想要?”
“……算了吧,我就去看看就好了。”
“也好,那就去玩一玩。”
今年的事情似乎特別的多,剛忙完了祭祖,內務府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忙秋獵的事情。
崇德宮里也是忙上忙下的收拾東西,不過秋獵也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崇德宮上下收拾起來也算是井井有條。周承澤坐在崇德宮的寢殿內,喝了口茶,“那弟弟妹妹母妃就不用操心了,我會帶著他們的。”
“嗯,對了,趙素也會去吧。”
“自然。”周承澤毫不掩飾,“這樣的時候,肯定要帶上的,而且趙大人本身也是要去的。”
“行,去西山散散心也是好,這段日子大家都太緊張了。”沈瓔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說道。
“是,母妃也可以去輕松一下。”
“是啊。”
然而,事故總是會在人最為放松的時候隨之而來。
誰都沒有料到,僅僅是一場普通的賽馬比賽,卻不知為何三皇子周承安的馬忽然發狂,往前沖去,將周承安摔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皇上怒不可遏,“查!給朕狠狠的查!”
好好的馬匹怎么可能會發狂?這來西山的每一匹馬都是經過嚴格的篩選的,內務府如臨大敵,全力查案。沈瓔終日守在周承安的床邊,不吃不睡。
“娘親,去休息一會兒吧。”周承澤輕聲說道,“我來守著弟弟。”
“是啊,太醫說還沒那么快,你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周煥章摟著沈瓔,輕聲勸道。
沈瓔搖搖頭,她的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我得守著,我要看著他醒過來,不然我不放心。”
“你啊……”周煥章搖搖頭,卻也知道無法阻止。有什么比一個母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從馬上摔下來,而無能力的那種感覺更恨自己?沈瓔抱著周煥章的腰,言語間盡是悔恨,“是我太大意了,如果不是我太放松,老三根本不會這樣……我……”
“別這樣,別這樣,櫻櫻。”周承澤輕撫沈瓔的臉,親吻著她的頭發,“你不要自責,這些都是你無法控制的,不要自責好嗎?”
“可是……”
“沒有可是,”周承澤打斷沈瓔的話,“沒事,咱們的孩子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案子很快就查清楚了。
原來,周承安的這匹馬原先應該是周承澤的馬,只不過當時周承安看著喜歡就硬找在周承澤給要走了,卻沒想到,那匹馬的掌上被事先釘入了一根毒針,馬匹在奔跑的過程中,毒針慢慢的通過馬掌刺入肉中,導致了毒發,而致使了馬匹發狂,最后將三皇子甩下馬背,摔傷昏迷。
周承澤聽了整個案子,整個人都被冷汗給浸透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閉著眼睛露出苦澀的神情。
他就說為什么其他人都好好的,唯獨周承安會受傷?原來這些人根本就是沖著他去的!原來,他們的目標依然是他!
事到如今,水落石出,放眼整個皇宮之中,最想讓周承澤死的自然除了那個人以外,就不做第二想了!
周煥章得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冷笑,果然還是藏不住的野心啊……
不到三日,相關證據已經全部齊全,沈瓔渾身發抖,她萬萬沒想到,顧錦薇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膽敢在這些馬身上做文章,她又如何得知哪一匹馬是給周承澤的?果不其然,隨著案子一步步的推進,內線之人也一個個揪了出來。
面對人證物證,周煥章知道就是自己都沒有辦法再去維護什么了。
一直以來的平衡就此打破。
周煥章站在承明宮的地面上,看著跪伏在自己腳下的顧錦薇,以及在跪在承明宮正殿外的給自己母后求情的周承煦,周煥章閉了閉眼睛,他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兒,“為什么,你知道這么做對你和你的兒子有什么后果嗎?”
“哈哈,為什么?”顧錦薇抬起頭,面容唇色具是蒼白,只有雙目是赤紅的,“為什么?你居然還問我為什么?這么多年,你有沒有在乎過一丁點我的感受?除了那個沈瓔,放眼后宮,你還在乎過誰?!你說?!”
“這和這件事沒有關系。”周煥章沉聲說道。
“當然有關系!”顧錦薇大叫,“我這輩子都斷送在了你的手里,你怎么能說沒關系!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若不是你,我又何至于去肖想那個位置!后宮之中,若是沒有寵愛,難道我要連地位都沒有嗎?!”
“混賬!”周煥章青筋暴起,“枉你貴為皇后,你還要怎么樣的地位?!”
“皇后?哈哈,皇后?”顧錦薇冷笑書生數聲,“皇后?貴為皇后?如我這般狼狽的皇后,只怕是歷朝歷代都沒有了吧!哈哈……”
“……算了,我與你已沒什么好說的了。”周煥章深吸一口氣,“李福安。”
“皇上。”李福安恭恭敬敬的站在旁邊。
“擬旨,皇后顧氏,久在深宮,為后宮瑣事之操勞,于嘉泰十六年忽染惡疾,纏綿病榻,卒,嘉泰十七年十一月初六。葬于……后妃陵寢之中吧。”說完,不再看顧錦薇惶惑的臉色,徑直走了出去。
圣旨頒下,眾人唏噓不勝。
周承安已經醒了,腿部骨折,肋骨斷了一根,似乎還有輕微的頭部傷害,總是覺得有些頭暈。不過,好在太醫診斷以后說是并無大礙,只需要養上個一年半載也就好了。
雪飛拿著李福安傳到各個宮里的圣旨,猶豫半晌,“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沈瓔搖搖頭,“我和她一直都無話可說,現如今這樣除了相互厭棄,還有什么?算了吧。”
“是。”
嘉泰十八年,嘉泰帝立皇貴妃沈瓔之子周承澤為太子,此后在嘉泰帝執政二十年間,再未立后。
嘉泰三十五年春,皇貴妃薨,葬于嬪妃陵寢之中,謚號昭慧。
嘉泰三十八年春,嘉泰帝駕崩于崇德宮。
同年,太子周承澤順利繼位,年號貞安,立王妃趙氏為皇后,追封生母昭慧為皇太后,并不顧眾朝臣反對從嬪妃陵寢中啟出昭慧皇后的棺槨,重新葬于嘉泰帝身邊。
夜,月朗星稀。
趙素站在周承澤的旁邊,望著桌上攤開的史書,側頭問道,“你真的決定這樣做嗎?”
周承澤握住趙素的手,苦笑,“我能夠為母后做的僅限于此了,更何況這也是先帝的心愿。”
“好。”趙素鄭重的點點頭,“那我幫你磨墨。”
燭火在夜空中綻放出噼里啪啦的火光,周承澤攤開那本史冊,略微沉吟,寫出如下句子,
“盛隆朝嘉泰帝,……駕崩于嘉泰三十八年……皇后沈氏……帝后一生琴瑟和鳴,嘉泰帝終生未再選秀……”
愛,有的時候,并不用宣之于口。
全劇終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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