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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知府大人好不容易走出了寧王的帳篷,整個兒都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站在一旁的其他官員見了走上來,奇怪的看著他,“大人,您這是剛打水里撈上來么?怎么……進去見王爺,衣服就濕成這樣?”
那知府將帽子脫下來,長吁了一口氣,搖搖頭,“哎……快別說了……”
那寧王的眼神……知府大人想想都覺得汗毛倒立,分明寧王是一排云淡風輕笑著看著她的,但是卻就是讓他覺得涼颼颼,那寒意愣是從腳板心開始一直到頭頂。
回想著寧王的那些話,知府只有發抖的份兒了,心道,這還是個王爺,若是成了皇上……
知府渾身打了個激靈,搖搖頭,不想了,不想了,這哪里我們能想的問題……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的就走了。
目送著知府大人神神叨叨的走遠了,站在原地地大家都面面相覷,反而不知道到底是該進還是不該進了。
周煥章見久久沒人進來,也無所謂,放下手中的玉佩,走到案幾前拿過那道奏折,心里卻是有些茫然,若是父皇,他會怎么做呢?
這也算是周煥章頭一次獨立辦差,就算平時再怎么精明,那也不過是一些兄弟之間的事情,這涉及到百姓臣民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是耍幾個心眼就能做到的。周煥章終于是頭一次發現自己身上的擔子和責任的重大。
他深吸一口氣,坐在案幾前,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面,靜靜的思考了半晌,才提筆開始回奏的奏折。
中秋宴席過后,就在眾人都以為沈纓要得意幾日。
卻不想沈纓反而沉寂了下來,請安自然是不必說,就連如墨居她都不曾出過。這讓顧錦薇倒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氣,若是自此沈瓔真的恃寵而驕,她反而立時三刻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了。
若是輕了,則不足以服眾;若是重了,萬一有個好歹,王爺回來大發雷霆,那又怎么辦?
現在沈瓔自己老實了,她也就樂的清閑。
因著王爺不在家,她日前也回了一趟娘家,關于王爺將李福安留下來看著如墨居和王爺警告她的事情都告訴了自己的母親,母親則是把她痛罵一通,自然是她是寧王府的正妃,怎么總是和一群上不了臺面的侍妾爭風吃醋?
王爺寵就寵了,又何必計較這些?只要你王妃該做的事情都做到了,盡了王妃應該盡的本分,王爺難道還真的會把你給休了不成?
顧錦薇被母親這番痛罵,罵的有點清醒了。
回來以后,又發現沈瓔老實了不少,便不再打算追究之前沈瓔晚宴出盡風頭的事兒了。
不過,估計是因為想得開的緣故吧。
宮里的太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竟然診出了喜脈。
這可是高興壞了西正院的上下所有人,王妃所出為嫡長子,自然是相當貴重的。
顧錦薇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里,雖然才近三月的身孕,并沒有顯懷,但是,知道有個小生命在自己腹中那個奇妙的感覺卻是不可言說的。
顧錦薇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命紫煙磨墨,提筆開始給王爺寫信,她要王爺一起和她分享這一份喜訊。
沈瓔得知顧錦薇懷孕的消息以后,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揮揮手對李成福說道,“行了,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李成福領命退下了。
沈瓔長舒了一口氣,現下心中的包袱也放下了一大半。
說起來,她根本無意于讓自己和王妃處于絕對對立的地位上,這些日子她得王爺的寵愛,心里時不時也會有些不安。
在這樣的深宅大院里,若是沒有寵愛便會被人死死踩在腳下,她想要獲得周煥章的寵愛,并不是說的她想要王妃那個位置,只不過是想讓自己在這個偌大的寧王府生活的更安逸一些罷了。
至于對周煥章的愛意……
沈瓔搖搖頭,心道,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喜歡自己呢,怎么就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他了呢?
于是不再想,而是吩咐雪玉讓人去打一副長命平安鎖,待王妃生產后將禮物送過去。至于現在……
她覺得她還是先避嫌比較好。
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也都聽說了,石氏和方氏聽聞都幸災樂禍的嘲諷道,“受王爺寵愛又如何?日日在身邊,也不見肚子揣一個。到底王妃就是王妃,受老天爺庇佑,一朝得子!”
心里也在琢磨盤算,王妃若是一舉得男,那王妃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有了身份,也有了孩子,王妃還有什么可擔心的?自己該向王妃表明立場的時候到了。
石氏挺直脊背,吩咐侍女,“我前些日子繡的那個百子繡屏做好了嗎?”
“夫人,早已經做好了,要現在取過來嗎?”
“拿過來我看看。”
不多會兒,那個繡屏就被人小心翼翼的抬了上來,是一個單面的榻屏,放在榻上就可以擋住另外一邊,石氏撫摸著上面的一針一線,這本就是自己親手繡成,原本就想著等王妃懷孕的時候就送過去,沒想到這么快就能用上了。
想到這里,石氏眼角眉梢也情不自禁的漫上一層喜意,說道,“明日一早,咱們就去給王妃道喜!”
那邊的吳氏,輕輕的嘆了口氣,起身說道,“你去柜子里看看有沒有什么適合的小玩意,給王妃送過去,就當是我的心意了。”
侍女應聲去柜子里找東西去了,吳氏看著窗外出神,如今這般,王妃的地位應該就穩固的了吧。
不知道那位……
這么想著,吳氏的眼光也轉向了如墨居的方向,不知道那位會如何應對?
應對?
沈瓔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應對什么,王妃生孩子關她什么事兒?
她還是照樣該吃吃該喝喝,想到什么有趣的就叫人一起出主意給做出來,想到好吃的就讓趙志海做了來,壓根沒有一絲一毫的危機感。
不過,她還需要有什么危機感呢?
那邊的周煥章拿到了王妃的信件,一下子就笑開了,將信忍不住看了又看,那段話,“妾承王爺雨露,得王爺庇佑,老天爺偏愛,終有喜訊,妾喜不自勝,禁不住將此消息告知王爺,府里一切安好,王爺請勿為妾掛心,妾自會注意一切,安心養胎……”
好,好啊。
周煥章放下信,這是自己的嫡子。
想到父皇早年對自己的教導,如今他也要做父親了,周煥章覺得自己所背負的責任更重了一些,要養給這個孩子最好的,必然自己就要先成為那個人……
周煥章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角還是止不住的向上勾起,他必然要給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周煥章的折子到最終送到了御前,他先痛斥了知府瞞報之罪,又道了淮北地動猛烈,雖然傷亡并沒有之前報的多,但是百姓的房屋大多損毀嚴重,急需重建,此番費用不減,并且又將當地官員在救災期間的所作所為據實上報。
這也算是功過相抵了,昭成帝看了周煥章的帖子頻頻點頭,并準了周煥章的請旨,撥款救災。
一時間,周煥章也成為了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瑞王氣的呼呼直喘,進了柔妃宮里還是一肚子火氣,柔妃讓人端了茶過來,柔聲安慰道,“不過是一次辦差得到皇上的贊許罷了,你何必動這么大的肝火?把自己氣壞了劃不來。”
“哼,好一個老三,”周煥景臉色通紅,“平時到不聲不響的,這一轉眼就學會找父皇表功了?還真下的一手好棋!”
“不過是一次而已,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氣?”柔妃伸出保養得宜的手指點了點周煥景的腦袋,“你如此沉不住氣,萬一傳到父皇耳朵里說你不穩重怎么辦?你的儲位還想不想要了?”
“沒事兒,我也就在你這里發發牢騷。”聽柔妃這么一說,周煥景也平靜下來,收斂了一下脾氣。
柔妃搖搖頭,“我的兒啊,那個位置不是人人都夠坐的,你明白不明白?”
“兒子自然明白。”瑞王不耐。
“天底下那是唯一的一個位置,自然是最后的勝利者才能坐上去。若想勝利,你便必須忍得,讓得,學會不在人前表露情緒,讓人無法猜測你到底在想什么的時候,你就贏了,你知道嗎?”
聽得柔妃一席話,周煥景的臉色也慢慢的收了回來。
柔妃也不看周煥景,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如今我也是四妃之一,而且還頗受你父皇寵愛,為什么?就是因為我一路走過來了,我知道什么時候做什么才是對我有利的,兒子,你我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千萬來不得半點馬虎啊!”
“兒子省得。”這個時候的周煥景有些后悔剛才情緒化嚴重,道,“兒子會注意自己的心緒,努力改正它的。”
“嗯,這才是我的好兒子!”柔妃滿意的抱著周煥景親了一口,在周煥景的拼命推拒之下,才不情不愿的放開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