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顧蕓初美美地睡了一覺，盡管還是有點困，不過心情甚是不錯。
“蕓兒，起床了沒？”顧媽媽隔著珠簾站在門外問。
“起了起了。”顧蕓初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床上跳了起來，順手打開衣柜的櫥門，為自己挑了身清爽簡便的衣服：一件淡藍色帶著荷葉邊的襯衣，外帶一條白色七分褲。雖說夏天穿裙子涼快些，可裙子畢竟沒有褲子方便，何況最近因為臺風的關系，也不是太熱。
花了不過半刻鐘，顧蕓初便將自己梳洗打扮好了。沈外婆見顧蕓初拿著小背包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便笑瞇瞇地將早已準備好的早餐放到了顧蕓初面前。一根油條，兩個雞蛋，外帶一碗瘦肉粥。
“外婆，我們滿分是150分。”其實每次重要的考試，沈外婆都會如此準備，為的自然是討個好彩頭。
“啊，要不你跟團團再多吃點？”
“夠了夠了，吃多了回頭上廁所也不好。”顧蕓初跟團團對白煮蛋稱不上討厭，但也絕對談不上喜歡。
“姐姐，哥哥，加油。”圓圓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一臉沒睡飽的樣子。
“蕓姐姐，團團哥哥，加油。”這會兒時間還不到六點，對于圓圓跟小小而言確實有點早。
“知道了，你們兩個再去睡一會兒。”顧蕓初抬頭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站在一旁的沈璐瑤，淡淡一笑，“璐璐，瞧你的樣子昨晚沒睡好么？要不去我房間躺躺？”
“不，不用了。”沈璐瑤連連搖著頭。昨晚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那準考證給偷出來，若不是親眼看著顧蕓初出門，她如何能安心？沒有準考證，看你如何參加高考！
顧蕓初見沈璐瑤如此說，也沒在意。不緊不慢地吃完早餐，又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起身。
“蕓丫頭，再檢查一遍比較好。”顧爺爺推著輪椅，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沈璐瑤的神經一下子繃得緊緊的。
“不用了。昨晚上已經檢查過了。”顧蕓初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小團子，走吧。”
“好。”團團回頭瞄了眼沈璐瑤，見顧蕓初朝他使了個眼色，只好不甘心地撅了撅嘴。想不到沈璐瑤那么狠，為了泄憤真的來偷準考證。
“外公外婆，爺爺媽媽，我們去學校了。”顧蕓初知道沈璐瑤沒打算交出自己的準考證，見時間不早再不去學校可就要遲到了，便徹底斷了這份交情。
“等等，小蕓兒！”沈外婆拎著兩個水壺從廚房走了出來。“一人一壺，綠豆湯。這還是昨個兒璐璐提醒的。雖說今天天氣不錯，是陰天。可架不住會口渴什么的，帶上吧。”
“謝謝外婆。”顧蕓初跟團團并沒拒絕，接過水壺后。換上鞋子便出門了。
“姐，這個……”團團晃了晃手中的水壺，抬頭看著走在前面的顧蕓初。
“不想拉肚子的話，就盡管喝好了。”雖說之前顧蕓初有點期待沈璐瑤搞破壞，可真的下手了，這心情怎么可能會好。
人的心理很多時候就是這么復雜。
“哇，那豈不是連我也……”團團摸了摸鼻子。驚嘆道。要不要這么狠？雖說自己跟姐姐對能不能考上一流大學并沒想象中那般在意，之所以想拼一把無非是想完成老爸的遺愿。可現在……有人竟然會因為自己沒考入重點高中，而不顧骨肉親情。
“小團子，要不你多喝點兒？”顧蕓初將自己手中的那份也塞到了團團懷里。
團團連連搖頭。開什么玩笑啊，這么好的東西怎么可以便宜旁人，回頭非得讓某人嘗嘗什么叫自食其果不可。
高考對顧蕓初跟團團而言。難度已經不大了。前世時，顧蕓初參加的是2000年的高考，考的是理科，即便在此之前模擬考時曾做過語文數學英語卷子，也差不多還給老師了。而再一次坐在教室里參加高考的顧蕓初見到第一場語文卷子時。原本平靜的心甚是難得地激動了一回。許是情緒有些興奮，答題出奇得順利，不過半個小時便將前面所有的題目都回答完了。剩下的那點時間，足夠用來寫作文了。
這邊顧蕓初忙著高考，留在花園嶺房子里的沈璐瑤卻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整天都是惴惴不安著，可是臉上又不敢表現出來。
“蕓丫頭應該進考場了吧。”顧爺爺抬頭看了眼時鐘，時間正好是早上九點。
“老哥，放心吧。”沈外公嘴上雖這么說，可從倒拿的報紙這一點可以看出，其實沈外公不比顧爺爺輕松多少。
“我說沈老弟，你那本事見長啊，什么時候學會倒著看報紙的？”顧爺爺回頭看了眼沈外公，直接樂了。
“呃。”沈外公訕訕一笑，發現沈璐瑤正心神不定地在那里轉著圈，便隨口叫了一聲，“璐璐。”
“啊。”沈璐瑤手一抖，手中的杯子差點直接摔了出去。沈璐瑤平復了很久，才讓自己的說話聲聽起來沒什么異樣，“爺爺，你，你叫我？”
“……”沈外公瞇著眼，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總覺得這一上午自家孫女像是丟了魂似的，在那里坐立不安，別說有什么事情瞞著吧。
“沒什么，你幫顧爺爺跟我盛碗綠豆湯來。”
“哦。”沈璐瑤趕忙跑回廚房，心里不住的泛著嘀咕：不可能啊。她明明已經將那準考證偷了出來，而且還用剪子剪成了小碎片，沖進了抽水馬桶里。找不到準考證怎么也得回家找才是，要不然如何能進考場參加高考？！
沈璐瑤一想到這會兒那個高高在上的蕓姐姐興許就在某個角落里哭鼻子就覺得原本堵在心口的那口氣終于順暢了不少。還有那個團團，只要口渴喝了那壺加了料的綠豆湯，就別想順順利利地完成考試，說不準這會兒拉死在廁所里也有可能。
讓你們嘚瑟！回頭落了榜，看你們還有什么臉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
“璐璐姐。”小小在沈璐瑤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沒什么反應，便提高了說話音量，“璐璐姐！”
“干嘛？！”沈璐瑤不滿地回過頭瞪了小小一眼。
小小對沈璐瑤那記兇狠的目光嚇了一跳，微微皺了皺眉。
“璐璐姐，綠豆湯灑出來了。”
沈璐瑤低頭看了看撒得到處都是的綠豆湯。不耐煩地說道：“撒了就撒了唄。你弄干凈不就結了。”
“我弄？”
“不是你，還有誰？”沈璐瑤一臉理所應當地回答道。
“誰弄臟的就誰負責清理干凈！小小又不是傭人！”圓圓將小小拉到了自己身后，“要不我們讓外公跟阿吖評評理？”
圓圓不等沈璐瑤開口，便叫了起來：“外公”
“圓圓。什么事？”坐在會客廳里，正在跟顧爺爺下象棋的沈外公應聲道。
“你！算你狠！”沈璐瑤不滿地抿著嘴，不甘心地拿起掛在一旁的抹布，先將灑在料理臺上的綠豆湯清理干凈。
圓圓笑嘻嘻地又盛了兩碗綠豆湯，翻出個托盤，端著四碗綠豆湯，走出了廚房。小小雖說年紀小，可跟沈璐瑤幾次接觸下來，也知道這位璐璐姐并不喜歡自己。見圓圓端著綠豆湯離開了廚房，自然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趕忙跟在圓圓后頭，跑路了。
可惡！暫且讓你們得意一下，回頭等我解決了前頭兩個礙眼的，再來對付你們兩個這個！
中午，顧蕓初跟團團并沒有回家。而是選擇在學校里休息。第二場數學考試安排在下午兩點。99年高考數學卷出奇的難，尤其最后的大題，光題目文字說明就占據大半頁考卷，再加上附帶的圖形說明，看著就眼暈的很。
顧蕓初一邊皺了眉，一邊不緊不慢地按著順序將答案一一填寫在卷子上。看來這次的數學卷會拉低不少分。不過對于一中幾個文科班而言，興許還是件好事。
考場里寂靜一片。空氣也好似凝凍住了一般。負責顧蕓初班級監考的是濱江二中的老師，說起來還是老熟人，二中教導主任閆主任。閆主任本是數學老師出生，兼任著二中的數學組長。99年數學高考卷一發下來，閆主任乘著間隙習慣性地瀏覽了一邊厚厚的卷子，當他看到最后幾題大題時。尤其最后一題時，整張臉都青了。
完了，今年的題目難度偏大了。
“怎么了？”一旁同是二中老師的監考老師見閆主任那一臉白中帶青的臉色，便壓低了嗓門好奇地問道。
“今年的數學成績怕是……”閆主任輕嘆了口氣，這次弄不好學校總體分數會比去年低很多。
說話間。閆主任似乎想到了什么，悄悄地晃到了顧蕓初的座位后面，看著顧蕓初答題。
“對呀，我怎么沒想到！”閆主任順著顧蕓初那答題思路，一下子茅塞頓開，忘乎所以地嚷出了聲，結果引來周邊所有考生的側目。頓時閆主任的臉上多了幾分尷尬。
閆主任清了清嗓子，訕訕道：“嗯哼！還有一個小時。大家也別心急，能答多少就寫多少。這次的題目是偏難了些，不過這些題型之前都是講解過的。”
閆主任完全沒想到他的這些話，讓原本一團漿糊的考生們看到了一絲曙光。既然老師都提示說之前講解過，是不是說顧大學霸那本數學考點里有？仔細想想，好像還真的有類似的……于是，原本想放棄直接空在那里的考生們，不管對還是錯，多多寫了一些。即便拿不到全部分，好歹也能多賺幾分回來。
時間不知不覺間流逝。
早早回答完畢的顧蕓初只是提前了十分鐘交卷，為的只是不想跟一大群人擠在一起離開學校。
99年的數學高考卷真的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