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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師兄，等一下啊。”
“干嘛？”許是比畫輸給了顧蕓初，周添一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周添一的年紀雖說比顧蕓初大一些，可畢竟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還不懂得如何掩藏內心的情緒。
顧蕓初似乎完全沒看出周添一此時的不爽，笑嘻嘻指著那張一臉陰沉的青澀臉龐，笑道：“周師兄，你果然怕輸！”
周添一瞪了顧蕓初一眼，抬起腳直接就往前走。
“周師兄，別走啊。我還有事找你呢。”
“說！”
“那個周師兄家是不是有辦法可以弄到電視機冰箱這些東西？”
“你問這些做什么？”周添一沒想到自己會真的技不如人，輸給繪畫班上年紀最小的小丫頭，更沒想到小丫頭火急火燎地追上自己竟然是為了一件毫無相關的事情。周添一轉念一想，記得曾幾何時繪畫班上許巍幾個人八卦過，小丫頭家這幾年變化挺大的。
世界本就是那么小。顧家小丫頭在這一片也算得上是個小小名人了。
“沒什么啊，我家舅舅想進一批電器啦。”
“這事，我不太清楚，得回家問我老爹。”
“嗯。”顧蕓初點了點，自然知道這事急不來，更何況自家舅舅這會兒才回到重慶，還沒辦好停薪留職的事兒呢。
“我先幫你問問，過幾天給你答復。”
“謝謝周師兄。”
“師兄。”
“嗯？”
“師兄將來你一定能成為赫赫有名的大畫家的。”
“哦。”
若干年后，周添一正如顧蕓初所言那般成為現代小有名氣的大畫家時，依舊清楚的記得，那一年，夕陽余輝下，那張笑得無比燦爛的稚嫩小臉，亮晶晶的大眼睛透著與年齡完全不符合的睿智。
“等師兄功名顯赫時，我就可以對我那可愛小孫孫顯擺了，想當年你家奶奶我，可是贏過那周添一周大師的喲。”
“……”還小孫孫呢？也不瞧瞧自己也不過是個小蘿卜頭而已。
本就對輸給比自己年齡小，心里不怎么舒服的周添一聽顧蕓初如此說，青澀的臉上多了一絲哭笑不得的情緒。
事情比預想中還要順利。沒過幾天，不再遲到早退不再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周添一便傳來了反饋消息。他家老爹過幾天正巧要回南方，問顧蕓初她那舅舅啥時候有空，找個時間約談一下。
等沈川舅舅辦完了停薪留職事宜，馬不停蹄地回到老家，當天晚上顧蕓初便領著沈川舅舅去了周添一家。一番交談下來，周添一老爹周港生跟沈川舅舅大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短短幾個小時的交流，就讓這倆人肩搭肩成了好兄弟，就差一點點歃血結拜。
顧蕓初再次見識到了自家舅舅那彪悍的外交能力，同時也忍不住感慨，這時候的人比那后世十幾二十年后，真的要單純太多了。
顧蕓初拿出了那點美金，扣除相關的手續費后，湊了一百萬人民幣。即便是后世十幾二十年以后，這也算得上是筆大錢。從一開始顧蕓初就沒打算將這么一大筆錢用來搗騰電器。原本不過就是借一部分給沈川舅舅，讓沈川舅舅賺第一桶本金錢。這搗騰電器的買賣，就只做這么一票。更何況這會兒的彩電冰箱，比起后世，無論技術、款式還是價位，都是沒辦法比的，最貴的也不過上千而已，若全搗騰成電器，得壓多少資金？周期顯然太長。
所以沈川舅舅可供使用的資金，也就只有一半五十萬而已。而沈川舅舅畢竟是常年跑市場，經驗豐富的很，口袋里就踹了一兩萬塊錢，便跟著周老爹去了南邊。沒過幾天，價值五十萬的家用電器便通過火車運輸的方式，從南邊運了過來。
倉庫是事先就準備好了的。顧爸爸用來裝建筑材料的倉庫里，騰出了一小間單間，有兩個專門負責看管的管理人員。至于買家，更不用愁了。光跟顧爸爸有業務往來，原本就走得比較近的建筑小老板，小包工頭們，家里也是有需要添置家電需求的。
沒辦法，誰讓現在依舊是賣方市場。誰讓現在雖說是市場經濟了，有些物品依舊供貨不足，限量供應咧。這批家電里，主要還是錄音機、彩色電視機、冰箱以及雙杠半自動的洗衣機。除此之外還有進口錄像機。
顧蕓初跟團團對那進口錄像機沒什么大的興趣，又笨又重，除了播放帶子外，也不能唱卡拉ok。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vcd機還沒出來，就更提更先進的dvd機了。顧蕓初知道在山寨d版光碟橫行的天朝，國產vcd機遠比那些進口機子有市場。誰讓進口機子太精致了，讀取不了那些山寨d版光碟。所以，在沈川舅舅前往南方前，顧蕓初便旁敲側擊地建議沈川舅舅少進點錄像機什么的，尤其是進口的。
只可惜，沈川舅舅并沒將顧蕓初的話聽進去，若非周老爹隨后說了多說了一句，少拿點錄像機，弄不好錄像機的數量還要多好幾倍。沒辦法，人小言輕，沒人信一個小丫頭的話。即便這樣，顧蕓初的表現在旁人看來，依舊太早熟了點。
沈川舅舅挑選的家用電器里，錄像機說是沒多拿，依舊有五十多臺。最后彩色電視機、冰箱、雙杠洗衣機這些都賣完了，錄像機還剩下十幾二十來臺。賣了很久，最后靠親戚間半賣半送才全部清倉出去，勉強保了個本錢。看似不虧，實則壓了資金。萬幸的是，沒壓太多貨款。
沈川舅舅過了很多年，對這事依舊有點耿耿于懷。某次跟顧蕓初閑聊時，不知怎的就扯到了當年賺第一桶本金的事兒，扯著扯著，自然就聊到到這批積壓很久才處理掉的錄像機上。
“小滑頭兒，當年你為什么讓我錄像機少進點？”沈川舅舅看了眼早已成年的顧蕓初，那張精致的小臉上依稀可以看出當年的影子。
顧蕓初自然不可能告訴沈川舅舅，因為她知道過不了幾年又笨又重的錄像機便會被淘汰，被可以唱卡拉ok的vcd所替代。
“錄像機需要帶子。家里這邊雖說是沿海城市，可帶子并不多。”顧蕓初隨意便給出了另一個原因。可不是么，錄像機也好，vcd機也罷，都得準備錄像帶（光碟），要不然就是個積灰塵的破爛機子，沒什么用。光碟還好，薄薄的一片兒，錄像帶跟本笨重書本似的，容量小質量差，動不動就纏在一塊，難怪很快便被淘汰了。
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隨著積壓在倉庫里的家用電器越來越少，服裝廠擇日重新開工生產也提到了具體日程里。乘著賣家用電器的間隙，沈川舅舅實地考察了那家國營服裝廠好幾次。就連顧蕓初也乘著周末去過兩回。
正如顧蕓初擔心的那般，國營服裝廠除了廠區占地面積很大外，廠房陳舊、設備老化、負債累累、人心不齊，問題真的不少。不過看在那一大片兒土地還有近五十年使用年限，回頭可以用來建造房屋的份上，顧蕓初忍了。
廠區倉庫里，還積壓了不少原料布。這些原料布，大部分是薄布，只不過顏色很花，在顧蕓初看來艷俗的可以，也不知是前頭那位神人進的貨，制成花襯衫穿在身上，整個一花大姐十三點。
“這些布有多少？”顧蕓初跟沈川舅舅咬了一會兒耳朵后，沈川舅舅點了點頭，回過頭問一直陪同自己逛廠區的車間老主任。
國營服裝呀車間老主任姓許，年紀瞧著比沈外公稍微小點兒，也過了大半輩子，年近五十歲了。許主任跟沈外公沈外婆一樣，都是早早的參加工作，可以說將一生都賣給了國家（廠子）。只不過許主任沒有沈外公沈外婆這般好運氣，臨近退休了，廠子卻因為經營不善瀕臨倒閉。若是廠子真的破了產，倒閉了，別說他這樣一輩子都消耗在廠子的老工人后半生沒了著落，就連那些年到中年的職工，何去何從也是個大問題。
不過現在有人愿意購買廠子，重新投入生產，這對已經拖欠了大半年工資，等米下鍋的職工而言，確實是個好消息。不管事兒最終能不能成，最起碼有個希望，不是么？
“這些布都是章廠長那小舅子進的貨，差不多還有一噸多……”有些實話，許主任并沒有說出來，這批布雖說質量還行，可花色真的不是一般的花，之前做成衣服也沒什么人買。
“除了這些布，廠子里還積壓哪些東西，麻煩許主任回頭列個具體的清單，最好再配上照片。”沈川舅舅見天色不早，想要了解的情況大致也有了底，便決定先回家，跟姐姐（蕓丫頭）商量一下再說。
“好，好的。”許主任連連點頭。
顧蕓初連著兩天跟在沈川舅舅的后面，將國營服裝廠的大致情況了解了七七八八，心中稍稍有了點底。按著計劃，本金一百五十萬，看起來蠻多的，其實并不夠用，畢竟前頭負債不少。若不是看在一大片地皮的份上，顧蕓初都不想負責這近百萬的負債。
（顧蕓初：誰都不是傻子(_)）
因為債務超出了預計，顧蕓初不得不調整計劃。計劃第一步，新建個新廠房，這個顧蕓初很無恥的丟給了顧爸爸負責。有人就是好，絕對內部成本價，而且保證保量，加班加點就給搞定了。
計劃第二步，償還銀行貸款、貨款以及職工工資后，以新（舊）倆廠房及土地做抵押，跟銀行貸款，這個由顧媽媽負責牽線搭橋。
計劃第三步，淘汰陳舊老設備，添置一批新設備。若不是有福緣系統，事先做了功課，顧蕓初還不清楚原來小小的服裝廠亂七八糟的設備需要不少。
縫紉前期主要設備便是裁剪定版，什么驗布機、卷布機、拉布機、驗卷機、鋪布機、鉆布機、斷布機、捆條機、切條機、裁剪機、切割機、粘合機、繪圖機、分線機……
縫紉中期主要設備縫紉機。當然還包括平縫機、包縫機、繃縫機、暗縫機、盲縫機……釘扣機、鎖眼機、開袋機、雙針機、繡花機、刺繡機、編織機、花樣機、花邊機、珠邊機……最基礎的目前要求不高的情況下，縫紉機就行
至于縫紉后期，主要就是燙臺定型，另外還得剪線、檢針什么的。
顧蕓初對比了一下現有的老設備，暫且只添置了一批縫紉機。至于其他設備，暫不考慮。一來資金問題，再者再好的設備，估計也法跟福緣系統那兒的功能強大的設備相比。福緣系統里最便宜的一臺制版一體機，不是很貴，只要近十萬點福緣積分。
顧蕓初低頭瞄了一下自己剩下的9687點福緣積分，正好是一個零頭，無奈地關上系統顯示屏。這福緣積分賺得快，花得更快。
好在系統已經提示了，回頭只要成功收購這瀕臨破產倒閉的國營服裝廠后，因為有幫助到廠子里上百人，所以到時候會給予一定的積分獎勵。而顧蕓初也已經想好了，回頭招工時，在同等條件下，就招些殘疾低保人士。幫忙釘一下扣子、剪個線頭、驗一下貨、打個包什么的應該沒什么問題。
反正也不著急，來日方長，慢慢來，不過國有國法廠有廠規，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得趕緊將廠子的規章制度弄出來，免得到時候三姑六婆見天的上門打秋風，托關系走后門！
顧蕓初一邊爬樓梯，一邊心里暗暗暗暗盤算著，不知不覺回到了家門口。可還沒進門，便聽到了有些尖銳的女子說話聲。
顧蕓初身形一頓，原本平靜恬和的臉上露出一絲忿恨。
“小叔啊，別忙活了。”
涼涼：今兒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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