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無定大殿,曲折的線條勾勒出龐大的外形,墨色的磚瓦,粗壯的龍柱,堅固的地基,撇開那刻著鎏金大字的牌匾,整個大殿看起來就像是一張猙獰著笑意、齜牙咧嘴的巨口,上方的兩顆黑色電石似藏匿在眼簾之下的銳目,一旦靠近,它就會自動“睜開”,強大的電力足以禁錮任何閑人入內。
雷震谷的議事大殿,非外人可以擅入。
桑落駐足而立,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的大殿,雷震谷中,每個殿堂內都有隔絕電力的陣法,但只要善于利用,仍然可以將這電力衍化為摧毀它們的工具,她沒有這樣的力量和條件,可也能利用自己的木性秘體將足夠的導電物隱藏在這些尋常的林木中,一經打斗便足以與這些電力一同引起巨大的動蕩,不至于完全處于被動。
只是,她能夠尋覓出的導電物十分普通,且短時間她無法布置下太多的東西,更無法準確計量事態究竟會如何演變。
所以是下策。
她要的是平安,至少是保命,而不是與雷震谷魚死網破,就算雷震谷事后引起了宗門的懷疑,甚至是遭遇了危機,都與她無關,如果人死了,任何報復都沒有意義,她只要活著,至少是活著。
心中在明白了這一點后,任何事情都有{了它最終的目的性。
原本是等待君慕炎,這時間卻突然有勁風沖射!
浩大的力量自遠處暴漲,仿佛能直接將她碾碎。池桑落一瞬間感覺到體內的靈氣仿佛陡然變成了細碎的顆粒,在五臟六腑之間不安地跳動,連心跳也跟著狂亂起來,她下意識退后了一步,轟然一道紫芒閃過,她的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紫衣身影。來者身著紫色長袍,鶴發童顏,眉宇間竟然有些俊逸,不過那一雙眼眸卻灌滿了歲月的沉淀物。甚至隱隱間。還給人一種尖銳的感覺,聞說雷震谷掌門繁星子是一位成晶期修士,看到此人一身紫袍碎星點點,如果再加上這恐怖的氣息。毫無疑問。應該就是此人。
未料到會遇見此人。桑落的心思在一瞬間擰緊,面上卻毫不色變,鎮定道:“見過華掌門。”
“池桑?”聲音沉穩。帶著一絲微弱的尖利,“玄真一脈弟子?”
“晚輩池桑落,家師是水凝一脈長老。”
繁星子冷淡看了她一眼,“如此,是我記錯了,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確實是后生可畏,我記得子望是將你安排在了客域,怎么來了此處?”
子望是君慕炎的表字,繁星子慣來如此稱呼。
他在這附近處理了一樁事物,卻不巧看到了池桑落,本不想理會,但想著對方不管怎么說是位水幽長尊,如今雷震谷的處境特殊,無論君慕炎與池桑落之間有什么糾葛,但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出現差錯,所以還是前來問一句。
桑落道:“原是想去長虹居拜訪一下白道友,未曾想被陣法阻攔不得進入,我正想去親自向君道友討一個方便,半路被無定殿吸引,便駐足看了看,失禮之處還望掌門見諒,晚輩這便離開。”
繁星子神色如常,心中卻暗忖著君慕炎最近的行為確實過激了,不論是留下池桑落還是強留白禹溪,都不像他平時的作風,修仙之人,的確不適宜拖家帶口,比旁人多了個無用的妹妹和母親,反而成了心性上的牽扯和拖累。
然而雖是這么想,他修煉得很好,面上未有半分表示,只淡淡道:“子望也是關心則亂,池長尊方便些,就早些替他妹妹解了那隱蠱吧,”他微微側眸,似感應到遠處飛遁而來的人,語速卻不變,“修仙本就是要超脫凡俗,恩怨之流能隨時拋諸于后,審時度勢方能成就大道……子望,這話你可聽得明白?”
從天空中飛下的君慕炎在看到繁星子時微微遲疑,但一瞬便恢復過來,他白衣飄動,五丈之外便朝繁星子的方向恭敬一禮,這才上前道:“這一點,徒兒也早就想向師尊稟明,池道友能夠不計前嫌,我心甚慰,所以徒兒的打算是,池道友替舍妹驅散隱蠱后,徒兒也應當以同等報酬相謝,之前的嫌怨拋開,但愿自此后再無芥蒂。”
桑落斂眸,君慕炎卻繼續道:“池道友尚需時間準備,徒兒也會盡快在兮顏洞府附近的檳榔閣布置打點一番,待一切處理妥當,屆時便可讓池道友安心為兮顏除蠱,一應事宜徒兒會全權處理,請師尊放心。”
繁星子的臉色卻沒什么好臉色,只道:“這是你們的事情,也就交由你們去處理,但子望,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以后無論做任何事,都不要以私廢公,明白嗎?”
這是很嚴厲的警告了。
君慕炎也知道這件事情做得有失妥當,但他不能說什么,只能恭迎繁星子離去,待那紫色身影漸沒,他這才輕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人,“恕君某愚鈍,池道友今日此舉我看不明白,道友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么?”桑落淡淡道,“目前為止,僅為活命而已。”
君慕炎沉色,他總覺得池桑落不可能莫名其妙出來一趟,但她究竟做了什么,他卻看不明白,然而就是這沉思間,對面的人卻道:“假設一下,如果我愿意為令妹驅除蠱毒,唯一的要求只是回宗,道友是不是一定不會答應?”
君慕炎看著她反問:“那如果我希望道友能三緘其口,對某些事作壁上觀,并不參與其中,道友又會不會答應?”
桑落垂眸,點了點頭,“確實,我們在這說什么都沒用,你不會相信我,我也不會相信你,既然如此,這樣斗來斗去浪費時間,也毫無意義,不如在這最后,打個賭如何?”
“怎么賭?”
“我知道那檳榔閣靠近雷震谷左護佑門,不過百丈便是宗外,平常的人流稀少,如果道友敢在當日將那左護佑門打開,我就答應替你妹妹驅除蠱毒,此后無論是道友如意還是我順利逃脫,都各憑本事,如何?”
君慕炎心中一跳,頗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的人。
池桑落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只是有一點她不知情,那就是左護佑門的守護陣法本身就有一處漏洞,而他之所以選址檳榔閣,就是想要利用左護佑門還未修繕完全的漏洞引狼入室,這樣他們也便能順利解決掉此人,可現在聽對方這么一說,似乎有什么把握,又讓他猶豫起來,然而他的神色變化卻被池桑落看在眼里。
看來這左護佑門的確有問題了。
君慕炎選擇檳榔閣時她就有些奇怪,有此一問也是想看看這純粹是巧合呢,還是對方另有打算,如果是另有打算,那就很可能引入外來的事物,或者將她從雷震谷引出,無論哪一種,左護佑門都必須打開,而這樣她也就有了逃生的機會,利用紫疾椎雖然沒有十全的把握,但總可以一試,如果再不濟,她也還有其它的手段,總比遙遙無期地等待要好。
見君慕炎猶豫,她也順勢加了把柴火:“今日我的確做了些動作,然而道友絕對猜不明白,短時間內也無法興師動眾檢查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只能說,如果我繼續留在這,那就不必‘相安無事’地等待了,我不愿再等,道友也等不起,何不如在這最后的時間賭一賭,也免得事情演變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一旦兩宗鬧起來,兩人都脫不了干系,雷傲天不會放過她,而君慕炎也很可能被宗門舍棄。
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君慕炎在復雜地看了她片刻后,終是道:“好,那就賭一賭,如果我輸了,也愿賭服輸!”
不過,他一定不會輸。(未完待續……)
ps:電腦故障,現在才發,很抱歉,我也去睡了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