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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奈造紙廠,位于云海市的東面郊區,為了經營方便,郊區附近就有一片蘆葦叢,正是北奈造紙廠自己種植的。
可以說,相比北奈造紙廠本身的規模,這片顯眼的蘆葦叢,反而成為了標志。
秦朗順利找到北奈造紙廠,在正門停了下來。
知道自己和造紙廠的老板不熟,秦朗也沒等門衛問自己是否和老板有約,就隨手遞給對方一包香煙。
“我來找你們老板談點事,想從你們這兒買一批牛皮紙。”
門衛見有煙拿,而且光天化日這個開著蘭博基尼的年輕人,更不可能是來找他們老板麻煩的,畢竟,能開得起這樣豪車的人,說實話他們老板都只能恭敬相待。
自然是順利通行,秦朗將車開進了廠子內,朝門衛所說的一棟黃色的三層小樓駛去。
不過路上剛好碰到了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秦朗心意一動,將車停下來,跟對方聊了起來。
秦朗用香煙來拉近和對方的距離,又刻意恭維了對方幾句,才拿出那半個巴掌大的牛皮紙,以自己想購買這種牛皮紙為由,向對方詢問北奈造紙廠是否還在生產這種紙。
秦朗之所以這么做,是擔心如果這牛皮紙牽扯到了枇杷山□,..聚集的那伙倭國人的話,造紙廠的老板肯定不會說真話。
而他挑選的這位中年工人,臉上有著苦澀,顯然在廠子里干的不是很好,對這家造紙廠的歸屬感不強,正適合盤問。
當然,任誰在一家小的私企里工作,如果待遇低,福利差的話,誰也不會對這企業產生歸屬感的,這點秦朗自己也有體會。
就拿他在康樂養生會所當針灸師來說,最初他的業績在所有針灸師中連續兩個月排名墊底,面臨著被老板唐雪辭退的風險,當時他除了對唐雪這個女人有著征服的欲望外,對康樂養生會所,那完全就沒有任何歸屬感的。
所以,他詢問這個中年工人,加上一些小恩小惠,問的又不是什么機密問題,應該能夠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果然。
中年工人根本就沒有什么戒心,反而搖著頭不屑地說道:“老板,您打算買這種質量的牛皮紙啊,這紙看上去是光滑,賣相很好,但懂行的人可都不會買它,除非您是本身就打算買這種低檔的牛皮紙。”
秦朗故意裝作不清楚的樣子,詢問道:“這種牛皮紙的質量,莫非真的不好?”
“當然了,”中年工人看起來確實對造紙廠沒什么歸屬感,說道:“質量好的話,肯定能打開市場啊,可這種牛皮紙,四五年前生產的,當時還打算當做主打產品來著,老板您不知道,那時候紙廠老板說一定可以憑借這種牛皮紙打翻身仗,讓廠子迅速擴大,當時我們工人也興奮啊,廠子擴大了單子多了,我們多生產就能多拿工資啊。”
“可娘的,這紙銷路一點也不好,現在廠子也仍然半死不活,當時我就說,廠子老板如果舍得花錢,引進高級一點的機器,造出更好的紙,廠子就能盤活了,他不信!”
眼看中年工人大有站在工廠里面大聲吐槽的架勢,秦朗哭笑不得。
看來這位中年大叔,對北奈造紙廠,確實存在著諸多不滿。
“那這種牛皮紙造出來發現銷路不好啊,就停產了吧。”
秦朗詢問道。
“可不是?銷路不好造得越多虧的越多,四年前就停產了,沒賣出去多少,大部分到現在都還堆在倉庫中發霉呢。”
秦朗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種表面看著很好看的牛皮紙,居然早就停產了,而且根本沒賣出去多少。
也就是說,這種牛皮紙,大部分還放在造紙廠的倉庫中,拿這牛皮紙畫昆侖令的倭國人,也有可能是直接拿了倉庫中的。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
另外一個可能,則是畫昆侖令的倭國人,是從其他渠道拿了這種牛皮紙的,畢竟,這牛皮紙生產出來后,還是賣出去了一部分。
問得也差不多了,秦朗詢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那大叔,照你這么說,這北奈造紙廠似乎經營得不理想啊,為什么都開了五六年了,老板還在經營?應該還是賺了點錢的吧?”
中年工人撇撇嘴,提這個就煩:“反正俺們工人是沒看到老板賺錢了,要不工資都拖著三個月了,還不發。廠子多半是虧欠,至于老板為什么還要經營,那就搞不懂了,有可能是老板故意在我們面前哭窮吧。”
秦朗點了點頭,隨即說道:“謝謝了哈,大叔。”
告別對方后,秦朗繼續朝那棟黃色三層小樓行駛。
他能通過這兒工人的狀態,廠子的設施等,判斷出這家北奈造紙廠,經營確實不理想。
至少,這家造紙廠老板在造紙這一項業務上,是虧錢的。
可問題是,虧了錢這老板還繼續經營,問題就來了,為什么這老板愿意虧欠經營下去?
肯定不是老板人傻錢多。
而這兒也不靠近市內,也沒有傳聞說這兒會拆遷,所以造紙廠老板拿這兒的地皮做文章,顯然也不太可能。
“應該是有原因。”
秦朗心中暗自說道。
到了外墻是黃色的三層樓前,秦朗上到了三樓,直接找到了廠長辦公室。
敲門進去后,秦朗在這辦公室的門邊角落處,留意到了有一雙木屐擺著,秦朗不動聲色挪開視線,只在這雙木屐上停留了一眼,就看向了辦公桌后面那個正戴著耳機玩電腦的中年胖子。
這胖子生得有些猥瑣,但又有些精明,正是這家北奈造紙廠的老板趙光明。
趙光明將耳機聲音開得有些大,秦朗都能聽到一陣若隱若現的喘息聲,夾雜著島國演員特有的亞麻跌叫聲。
這貨大白天都在觀看愛情動作片,還特么連門都懶得鎖上,秦朗有些無語。
這其實也能反映出,這家北奈造紙廠的生意只怕真的不好,否則趙光明不會閑的蛋疼到這地步。
“你是?”
發現秦朗后,趙光明放下了耳機,一邊疑惑出聲,一邊將手放在了鼠標上,關掉了視頻。
“哦,我想來這找份事做。”
秦朗表現出跟求職者差不多的心態,并沒有拉過椅子坐下,而是站在了辦公桌前面,朝趙光明說道。
他不是真來造紙廠買紙的,要套趙光明的話,自然要找一個借口。
剛才這貨忙于在觀看愛情動作片,并不知道他是開著一輛蘭博基尼豪車來的,何況他身上的衣服也并非名貴的衣服。
“年輕人,你年紀這么年輕,人高馬大的,來我們這小廠求職?你不會是逗我玩吧。”
趙光明明顯不相信。
秦朗給他的感覺,是這個年輕人好像跟求職無望的大學畢業生有著明顯的不同,這個年輕人身上的一種氣質,甚至不是他這個老板擁有的。
“沒逗你老板,我就想學點造紙技術,了解一些造紙行業。”秦朗說道。
“哦,你是想先在我這兒實習,學到一些基本經驗吧。”
趙光明認為自己猜出了對方的用意。
否則,他不認為對方真是來打苦工的,這兒的工人都是附近地方的,而且都是四五十歲的人,有更好的活計,誰會跑來他這小廠做事。
秦朗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趙光明的推測是對的。
不過趙光明隨后卻直接搖頭:“就算是來實習也不行,我這廠子不賺錢,銷路打不開,不能再雇傭更多的人了。”
“可我聽說老板你的造紙廠,生意不錯啊,產品很有特色,聽說還有印度人、倭國人找老板你做生意呢,我覺得老板你的造紙廠肯定有特點,我不要錢,給我一個實習機會怎么樣?”
秦朗笑著說道。
趙光明一下警覺起來,不過這胖子也精明,飛快就將眼睛中的一抹異色閃去,好像從沒有警覺過一樣。
只不過,這如何能瞞過秦朗的眼睛?秦朗只是不動聲色,并沒有點破。
趙光明又看了看秦朗,覺得秦朗還是有些不對勁,不像一個求職者,便說道:“我這就一小廠,生意很不景氣,這樣,你去其他造紙廠逛逛吧,也許那些大中型的造紙廠,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說完,趙光明就重新戴起了耳機,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秦朗捕捉到之前趙光明眼睛中出現的一抹異色,這就夠了,事情有了眉目,他不打算現在就逼問趙光明。
“好,那打擾了。”
秦朗笑著,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連墻角放的那雙木屐,也都沒再看一眼。
看到秦朗離開后,趙光明馬上摘下了耳機,手支撐著腦袋,極力思考著。
“不對,他不是求職者。”
“這幾天很不太平,純本一郎的人無緣無故死在了枇杷山里,這段時間太敏感了,這年輕人不管和純本一郎有沒有關系,我都要留個心眼。”
趙光明的小眼睛眨了眨,起身走出了辦公室,到了走廊上,朝樓外面看去。
這一看,趙光明看得心肝兒直跳!
那個前來“求職”的年輕人,居然開著一輛蘭博基尼超跑!
“娘希匹的!”
趙光明很是嫉妒!
這車至少也要一千萬吧,他都買不起,開得起這樣超豪華跑車的人,會是一個苦逼的求職者?
趙光明沒來由地心慌,轉身急急忙忙奔回了辦公室,拿起電話通知保衛科。
“給我盯緊點開跑車的那家伙,發現他在廠子里或者廠子周圍逗留,立即通知我!”
掛掉電話,趙光明無意中瞥見自己放在墻角的那雙木屐,臉色又是一變,心中那股不安更強烈了。
木屐鞋只是他一時興起,拿來穿穿的,但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玩意就是倭國的,國人沒事誰會穿上這玩意,光是憑著這雙木屐,別人說他和倭國人有交情,他自己都沒法反駁!
“那年輕人不知道看到這雙木屐沒有?”
趙光明忐忑著,這時候電話響了,保衛科的人向他匯報說,開蘭博基尼跑車的那人,已經開車離開北奈造紙廠了。
“難道是虛驚一場?”
趙光明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