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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便不要你那仙胎。漪兒，我們走。”
燕瀾一把拉住紫漪，便朝天外急馳。區區仙胎，比起紫漪性命，無足掛齒。
“吾之仙府，進，不易；出，更難！”
仙殿內的聲音，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仿佛睥睨兩只倉惶逃生的螻蟻。
燕瀾疾馳十丈，便覺身前一股龐大的反震之力，將他轟退。
“殺不殺？”
仙音沸騰，充斥威嚇。
“不殺！”
燕瀾面無懼色，厲聲喝道。
“轟！”
燕瀾陡感萬鈞壓頂，抬頭一看，只見一尊九丈重鼎，無端出現在他上方，正朝他緩緩壓來，遮天蓋日。尚未觸及，便感到沉滯壓抑。
“殺不殺！”
仙殿聲音依舊無情。
“不殺！”
燕瀾怒吼，雷魂之力磅礴而出，直轟仙殿。
旋即，重鼎之力猛增百倍，燕瀾只覺好似一座大山壓在身上，周身靈力沸騰，竭力抵抗。
“咦！”
當燕瀾雷魂之力轟入仙殿，仙殿之內，響起一道與那威嚴聲音不同的輕咦。
而此刻，紫漪站在燕瀾身側，神色茫然，似乎對燕瀾發生的一切，聞所未聞。
“殺了她，她已被吾隔絕六識，汝只需動一根手指，便可殺她。”
“不殺，我絕不殺。”
燕瀾汗如雨下，竭聲厲喝，眸子里雷芒沸騰，透射出強烈的殺意。
“轟！”
重鼎之力又增百倍，燕瀾身體當即往下一沉，急劇顫抖，脊梁都微微彎曲。
“殺了她，仙胎給汝，汝可安然離去。不然，吾便連汝一并毀滅。”
燕瀾雙目銳芒閃爍，緊咬牙關，厲聲喝道：“要我殺她，斷無可能，若前輩真要無情，我不惜拼得魚死網破，也要毀了你這仙府。”
“好小子，嘴巴硬得可以，既如此，吾便試試，汝到底有何能耐！”
陡然，燕瀾只覺重鼎消失，自己如墜霧中，四周景象變得模糊，連同紫漪，都瞬間消失不見。
“漪兒！”
燕瀾大聲喊道，四周悄無聲息，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他一人。
燕瀾微驚，隨即有些懊惱，責備自己太過自負，若提早將紫漪帶入禪心空間，哪還有這般麻煩。
“殺！”
燕瀾眼瞳一緊，身前十丈，紫漪面露猙獰，嬌喝出一個“殺”字。
旋即，黑凰之威磅礴襲來，道道罡風撕扯著他的全身。
“漪兒！”
燕瀾訥訥輕吟，剛欲調動靈力反抗，識海之內，雷魂浩蕩，他眼中泛起古拙雷紋，瞬間清醒，心中清明，緩緩閉眼，將外界一切置之度外。
“凡我所見，皆是幻象。”
燕瀾低吟，穩立不動。
旋即，他只覺一股清風吹來，那股浩蕩之威，并未真正施加到他身上。
陡然，燕瀾靈識之中，顯出一幅幅畫面：父親燕黎遭遇斬殺，凌玉瀕臨絕境，嘶聲呼救，而兇手，卻囂張跋扈地朝他挑釁，句句辱罵與嘲諷之聲，鋪天蓋地而來。
燕瀾身形一顫，旋即又覺一股龐大靈力，正從體內無端洶涌而出，他只覺得修為正快速飆升，片刻之后，他確信只要自己一動手，眼前張狂的敵人都會灰飛煙滅。
“父親，凌玉！”
燕瀾拳頭猛握，身體劇顫起來。
“不，凡我所見，皆是幻象；凡我所見，皆是幻象。”
燕瀾緊咬舌尖，劇痛將他靈臺穩固，隨即催動金色異能，將眼前一切轟散開來。
“哥哥救我！”紫漪哭喊。
“瀾兒，快救漪兒，殺了那黑衣人！”清玄怒吼。
“嘎嘎，你們統統給我死去吧！”黑衣人高舉玄刃，巨大刀芒波動著血腥之威。
“凌玉，伯伯！”
燕瀾面露糾結，渾身顫抖，巨大的仇恨，在識海之內沸騰。
“凡我所見，皆是幻象。”
燕瀾不忍直視，當即閉合六感。
然而，六感閉合后，依舊無法阻止這些景象出現在眼前，甚至連靈力波動，都是那么真實。
諸般景象，循環往復，一遍又一遍地摧殘著燕瀾心頭那一縷清明。
燕瀾越發躁烈，雖明白一切皆是幻象，但那些他不忍再視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地上演在他身前，那么真實，那么慘烈，換做別人，怕是早已瘋狂。
“破除幻象，先破除心中魔障！”
此刻，一道荒古的聲音，在燕瀾腦海響起。
“這……這是孕靈極道圣訣的奧義！”
燕瀾微驚，心神當即融入已經悟透的孕靈極道奧義之中，十息之后，他眼睛陡睜，拔出身后赤熔劍，斬燕黎，殺凌玉，破清玄，碎紫漪……
“嗡！”
一切幻象，當即消散。
燕瀾睜開眼，他雙手負于身后，并未拔劍；紫漪完好無損地站在他身側，眼前，依舊是煙波浩渺的仙家真境。
只是，他渾身汗濕，呼吸微喘。
但，雙目炯亮，靈臺清明。
“大道無情，萬物皆為芻狗。幻陣陣眼，多為心中執念；執念久積，便成魔障。若在幻陣之中，斬殺所憎之人，定會越陷越深，終因虛妄快感，永久**幻象之中。”
燕瀾低低輕吟，似有所悟，旋即他眉心一凝，喃喃道：“若我心無執念，那追逐大道，還有何意義？若我舍棄摯愛，忘卻仇恨，無愛無情，視萬物為芻狗，那我與行尸走肉，又有何異？獸禽草木，尚且有情，我身為人，豈可無情？此道，非我之道。”
燕瀾雙目越發清明，微微一笑，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些所謂的大道真義，只可為我所用，不可深陷其中。
我主道，非道主我！
修道，不是修煉成一具無情無義、無愛無恨的行尸走肉，而是融匯大道至理，為我所用。
“所謂的道，或許是一方陷阱，賜予修士無上神通，迷惑世人沉浸其中，成其奴役。因為天道主宰，定是不容有人居于其上。”
燕瀾仰天，心神激蕩，沉默不語。
“小子，不懼老夫威迫，能破老夫幻陣，我欣賞你。紫闋仙府，為你洞開，你們進來吧！”
仙殿之內，原本威嚴無情的聲音，變得平和，甚至喜悅起來。
燕瀾拱了拱手，道：“前輩大神通，令我有所頓悟，感激不盡。”
燕瀾并未得理不饒人，而是順藤摸瓜，畢竟，人都愛聽好話。為了仙胎，恭維幾句也是無妨。
“漪兒，我們進去吧！”
燕瀾拉著紫漪，將她握緊，他決定，絕不再輕易松手了。
紫漪神色惘然，她狐疑地看了看仙殿，皺著眉道：“哥哥，仙人前輩不是說要你殺我嗎？”
仙殿之內，當即傳出一道聲音：“哈哈，小女娃，你和這小子，皆是非常人也，老夫極為喜歡，哪舍得殺你們，快快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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