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是李氏娘家的嫂子。
李氏父母都在任上，兄長則是到處“游學”，唯一住得近一些的就是帶著孩子留守京城的李大奶奶。
這樣比起來，后院這些女人中，李氏算是最幸運的一個。宋氏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了，當然真要找不是不能。
但誰會？
她還沒有重要到那個地步。若是真有心，宋氏出現在四阿哥身邊的那一刻，自然就有人已經安排好了。
剩下的蘭英和武碧桃，一個是太子給的，有沒有父母都不是那么好說的。一個是從內務府要來的，想要出頭還得自己使了過往積攢的全部銀子，這有沒有父母的事情，也很不必要去問了。
李氏想想這事，就覺得舒心了。
這幾個月，她是過得非常憋屈。四阿哥連走前，派人來她院子里，說是告別，卻是敲打。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到現在這幾個月，真的不忘正院去。
她是一步多余的動作也不敢做。四阿哥不僅掌握著她的生死，還有她娘家一家人的前途。不過是在院子里坐一陣子的“牢”。
李氏忍下了，不出意外的其他幾個也都沒有什么動作。
想著福晉這般風順，李氏還是紅了眼睛，偷偷讓人送了信回娘家，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差點以為是不是信別人截了。
總算是來了。
小祿子把人帶了過來。
李氏迫不及待地幾步出去，握住伸過來的手。
李大奶奶用力地捏了一下。
李氏臉上一喜，一刻也不等地拉著李大奶奶往里屋走，口中也不忘記吩咐：“小祿子去正院說一聲，看福晉是個什么意思。嬤嬤，準備一些吃食。”
“等等。”李大奶奶朝王嬤嬤笑道：“先讓人把大格格抱過來給我看看吧。”
李氏想了想也就點頭了。
進了屋，李氏眼睛就盯住了李大奶奶。
李大奶奶點了點頭，悄聲道：“等等。”
李氏微笑著說道：“嫂子來看我，可真是太好了。”
“娘親自去的。”
“怎么不帶了哥兒一起來。”
“不敢帶多，也就三次的量。”
“這樣就好。”
兩個人說著風馬牛不及的話，趁著無人進來，李大奶奶拉著李氏去了屏風后面。
待兩人出來的時候，王嬤嬤親自抱了大格格過來。
“這就是我那外甥女吧。”李大奶奶伸了手。
王嬤嬤遞了過去。
“長得像你。”李大奶奶抱在懷里笑著對李氏說道。
李氏搖搖頭，語氣平平：“長得像我有什么用，竟是個蠢的。碰到也，怕得跟什么似的。在我面前能笑能動，在爺面前只會哭。”這一哭，誰還有興致。以前還想著有個孩子，比旁人要好一些。
況且還是爺的第一個孩子，只要借口培養父女感情，哄了爺多多來院子，這也是一種疼寵。偏像是個敵對頭見了面必哭。李氏就再不敢在四阿哥來的時候把大哥哥抱過來了，幾次的經驗告訴她，但凡見到大格格后，當晚必然之勢蓋被子純睡覺。
可若是不抱孩子出現，四阿哥又會多心，以為她不喜女兒。
有了這么一個孩子，李氏只覺得糟心更多一些。扔不得，摔不得，偏偏還幾次壞了她的好事。
李氏對這第一個孩子實在生不出什么喜歡來，就是之前有也早就被磨光了。
“你別傻。”屋子里除去一個懵懂不知的孩子，也就多了一個王嬤嬤。王嬤嬤那是李家信得過的人。李大奶奶皺眉：“這怎么說都是爺的第一個孩子，別人盼都盼不來呢。就是現在那位生下來，真說起來也不過是第二個。”
“我知道。”李氏低頭捏著手心：“我跟那位怎么比，根本不能比。她那位就是第三第四、不管排到幾，只要是她生的，就能高過我好幾個頭。要是這一次生的還是個阿哥……”
“快打住。”李大奶奶唬了一跳：“這種話，只在我面前說說，日后可不能說。再說了……”李大奶奶低頭含糊道：“這世界上也不是有那么幸運的人。”說不得就不是阿哥呢，難道四阿哥還必須等四福晉一定生下嫡子才允許別人生？
這等癡心好男人，她可是不信。皇家那有什么真情，就是尋常百姓家，李大奶奶想想自己府里的情況，也不是前頭才懷了孕，男人就收了好幾個小妾。
李氏想想自己也笑了起來。
“嫂子說得是。”若是沒這心思，也不會讓給娘家送信了。“我聽說大軍也快回來了，嫂子那藥……”
李大奶奶拍了拍胸腹：“都是問過了，靈得很。”
李氏點點頭，紅了眼睛說道：“嫂子不知道我心里苦，旁人覺得我跟了四阿哥就是好日子來了。可這做小妾的不是還要在大婦面前討生活，雖說我們福晉不打不問，可……有時候就是因為這樣，心里就不得勁。”就比如她這邊已經全力準備好，想同人爭一爭，但對方根本是一點也沒有把她當了威脅。
根本就是不在乎。
這種打擊才是最大的。
李氏本來就是有野心的人，若非沒有野心，當初也不會在那么多人中脫穎而出，被德妃看中。甚至還愿意等上幾年，就為了抓住進入皇室的機會。事實證明，她成功了。可生活并沒有她想得那樣。
如今她的年紀還不大，自覺與桃李的艷麗不妨多讓。可這并未讓她占了太多好處，唯一的先機也被接二連三入府的人給破壞了。
李氏這些日子掰著手指算來算去，她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再生一個，而且一定是要個兒子。否則日后再進了人，她就是真正的昨日黃花，說不得下場比如今的宋氏還要不好。
“格格，正院來人了。”
王嬤嬤趕緊應道：“老奴出去看看。”
李大奶奶憂心道：“不會是……”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李氏搖頭：“應該不是。”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問道：“這事嫂子還告訴了誰？”
李大奶奶立刻搖頭：“家里就娘，我還有你哥哥知道，就是爹那里我都瞞著呢。這四福晉不會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吧？“
李氏覺得不像。
其實她有些不明白嫡福晉這個人，說她不知道事情吧，可能讓爺看重她卻是不信只這樣的本事。可往常表現出來的模樣，又像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
或許是演得太好了。
李氏暗暗皺眉，有些擔心。
若是真被知道，說起來這藥又不是禁物，可若是要安個什么罪名出來，憑她嫡福晉這個身份也是容易。最重要的是，李氏擔心被四阿哥知道。
四阿哥這個人最不喜歡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何況是算計于他。若是孩子是正常有，四阿哥不會說什么，可若是被人有心……
李氏打了一個寒噤。
李大奶奶心里也慌了，努力回想之前進府到現在的表情，除了就在這屋子里，其他時候的表現應該不會讓人懷疑才對。
王嬤嬤走了進來，手里還提著一只籃子。
“是福晉聽說大奶奶來了，讓人送了一些水果。”
李大奶奶大喘氣，不禁站起身：“福晉善心，我真是……”
李氏瞥了一眼：“都是什么？”
“蜜桔還有兩只蜜瓜。”
“蜜桔分一碟出來，其他收好等一回讓大奶奶帶回去。”
“方才已經有人說了，福晉那邊已經讓人準備了，走時會送過來。”
李氏聞言笑笑：“我們福晉可不是大方。”
李大奶奶扯出一個笑容，附和了一聲。到底沒了之前說話的興致，掂了掂懷里已然睡著的大格格。
“妹妹若是閑著，不如送大格格去正院。”
“怎么沒有，但如今福晉精貴著呢，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孩子自然沒事，有事的可就是我了。”
李大奶奶閉上嘴巴。
坐了一會兒，就打算回去了。如今李府里就她一個大人，家中還有小孩，出來太久也不能放心。
李氏帶了她去正院辭行。
不出所料的是沒有見到人，楊嬤嬤后面跟著幾個小丫鬟，手里捧著的都是給李大奶奶帶回去的禮。
李大奶奶遙遙道謝。
楊嬤嬤回到屋子里。
宛宜正左手捏著棗糕，右手端著酸梅子茶。
“福晉好胃口，小阿哥肯定長得好。“楊嬤嬤笑笑進來，目光帶了一絲隱憂，隨即就說了李氏的事情以及她的擔心。
“見個娘家人而已，難道我還不準她見了？”宛宜怕糕點的碎末掉下來，非常小心，一大口塞到嘴里，吃完后才繼續說道：“再說爺過兩個月就要回來了，她們總會動的。”葛爾丹的戰事算順利，但是葛爾丹這個人太會逃跑了。
幾次就在清軍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康熙不是不生氣。可儲君畢竟只是儲君還不是正式的帝皇，而且出門太久，康熙也會不放心的。
只能是留下部分人繼續盯梢，大軍要先回京城。
緣由也是現成的。
五阿哥、七阿哥、耽擱太久了，可以一塊成婚了。至于銀錢？笑話，康熙出馬，親征這種事情，除了葛爾丹沒抓到，可是沒少搗了對方的老窩。
勉勉強強還是夠大婚的銀子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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