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朱氏是在第二天一早讓人把賬薄送過來的,萱娘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才把凌家的賬目看完了,對凌家的產業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凌家名下目前有私田一萬五千畝,鋪子十個,其中有五千畝私田和四個鋪子是幾年前用凌遠霄的賞金那一萬兩黃金買的。
萱娘看著這些帳默算了一下,年景差一點的時候,凌家也有三萬貫進賬,好的話有將近三萬七八貫,凌家一年日常的支出在一萬七千余貫,不算這些禮尚往來。
凌家襲爵的侯爺嫡女出閣的陪嫁是一千畝私田和兩個鋪面,此外還有一萬貫錢置辦珠寶首飾和衣料家具等,侯爺嫡子成親也差不多這個待遇,世子翻倍。
因為侯爺的嫡女一般都嫁給這些世家做當家主母或嫁給皇親國戚,故而陪嫁頗豐。
其他嫡出的各房則減半。
侯爺庶出的子女則只給二百畝私田,沒有鋪面,外加二千貫的置裝費,其他各房庶出的也減半。
這嫡出的跟嫡出的還不一樣,這嫡庶的差距就更大了,京城的地價相當貴,這二個鋪面至少也要二萬貫。
難怪朱氏說,侯府接連做了好幾場好事,做窮了,大房連著三個嫡女出嫁,就連庶出的二房大郎也按照嫡出別房的標準置辦的,不窮才怪呢。
“曾媽媽,即便如此,我覺得這侯府的賬上也不該只剩這點錢財,這二郎成親的東西還沒有置辦呢,明年大郎也該再說一門親事。”
萱娘猜想朱氏也是因為這場天花耽誤了。她看了看賬上剩余的不到二萬貫的錢,除了二郎的喜事,年底的禮尚往來也是一筆大錢,還有。過新年了,府里的人不還得做一套新衣服包一個紅包?
這些倒還是小事,凌嘉晟的親事才是一筆大開銷。他是侯府的世子,規格要比侯爺嫡出的子女還多一倍。萱娘不得不早做盤算。
“哼,這就是太太打的好盤算,要不然她也不會這么痛快地給你了,算了,依我說,這二郎的親事采辦不如直接交給三房,橫豎她也愿意,咱們還省心了。”曾贊善說道。
“我也有這個意思。至于年底的禮尚往來,直接從庫房走吧。”萱娘看了看庫房的賬本,說道。
和沈尚儀、曾贊善商量了一會,萱娘又用筆記下了幾個重要數據,又看了看侯府的花名冊,這才抱著一堆東西進了老太太的上房。
這個時候,正是晚飯后定省的時候,凌家的主子都在老太太的上房。
“老太太,我把賬薄看完了,咱們凌家的賬上只剩下一萬九千多貫錢。二哥的親事因為前些日子的天花耽誤了,我呢又年輕不知事,這個置辦聘禮的事情是不是就交給三太太了。三太太喜歡逛街也識貨,不知三太太可否愿意?”
“愿意,愿意,你也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買東西了。”柳氏倒是沒想到有這個意外之喜。
如果換做了朱氏,五千貫能花四千貫給她家二郎置辦東西就不錯了。
李氏聽了也點點頭。
“還有一點,我個人覺得,老太太和各位太太們的吃食標準定得太高了,比如說老太太。一天一貫錢,每頓飯是八個菜。我想老太太不拘怎么吃,也吃不來這八個菜。有時候飯菜做的不合意了,自己還得單掏銀錢買,沒得反而浪費了,我的意思是,不如各房在頭一天便把自己想吃的幾道菜列好單子送到灶房去,這樣的話,多余的銀錢積攢到月底,再退回到個人頭上,你們覺得呢?還有,那些姨娘們不嫌麻煩愿意自己單做的,也可以把錢劃到她名下。”
萱娘看出了灶房買辦這是一塊最大的肥缺,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一天的飯食花銷就要三十五貫,可是據萱娘算,有二十五貫就足夠了,就飯食這一筆,一年便有三千多貫不知進入了誰的荷包。
“好是好,只是這樣一來,那些買辦們豈不有意見?”李氏自然愿意。
李氏心里明鏡似的,這多出來的銀錢進了誰的荷包。
“老太太,我們只動這些主子們的飯食,那些下人們的就別動了。”萱娘笑笑。
這樣的話,還是給那些人留了點余地。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沈尚儀和曾贊善都教過她。
“既這樣,把那些姨娘們也喊來吧,她們多半也有自己的想法的。”李氏道。
府里的姨娘們月例低,平時用錢的地方也不少,有孩子的又都想攢幾個錢給孩子們將來成親貼補一下,所以李氏猜想她們想必都愿意自己吃,雖然麻煩些,不過每個姨娘都有兩個丫鬟兩個婆子,倒也累不到她們,這樣的話一年還能擠出一百來貫錢,對她們來說,不是小數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些姨娘們也都有自己的院子,一聽可以自己開伙,無不歡喜地應承下來,萱娘索性好事做到底,把每年每個姨娘的著裝費也單給這些人列出來交到她們手里。
李氏沒想到萱娘剛接手便搞了一場這么大的變革,倒是有幾分佩服萱娘的魄力,由此也可以看出來,萱娘的確沒有什么私心,不貪不占,也不像別人那樣喜歡攬權。
把府里的這些頭層主子二層主子打點好,萱娘在第二天早飯后,把府里的下人們都聚到了前院的花廳里,一百多號人黑壓壓的站了一屋子。
“府里認識我的人可能不多,我先說一下,我是府里的五小姐,受老太太和侯爺的委托,這個家讓我代管兩年,今兒先跟大家見個面,認識一下,有些話也說到頭里,我呢,到底年輕不知事,這當家呢也是頭一回,有什么做到做不到的地方,還仰仗大家擔待些,有什么想到想不到的,希望大家能提醒些。”
“五小姐說笑呢,誰不知五小姐最是一個憐貧惜弱的慈善大好人,五小姐放心,我們做奴才的別的本事沒有,替主人跑腿還是沒有問題的。”朱娘子諂媚地笑道。
萱娘聽了朱娘子的話,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朱娘子是朱氏的左膀右臂,朱氏把她留下來,用意不言自明。
春風見萱娘不說話了,拿著一本花名冊站了出來,先把灶房的人名點了,讓這些人站出來。
“誰是灶房的管事?”
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站了出來。
“買辦呢?”
一位三十來歲的男子從總人堆里站了出來。
萱娘這才知道,原來侯府的買辦是有一個總買辦房,一個有六個買辦,負責全府的各項采辦,這六個買辦手下每人又有兩個伙計。
“府里的飲食稍微跟以前有了些變動,三個房里的姨娘們都愿意吃小灶,以后就把她們飯食單分出去,直接從賬上支錢,一月一次,還有,你們要在前一天把老太太和三個房的老爺和太太以及世子爺這八個人的份例菜菜單送到各房,各房愿意吃幾道菜就按幾道菜做,不吃的菜就折價記賬,到月底統一攏一次帳歸還給他們。”
這是萱娘后來又想出來的辦法,與其讓主子們發愁吃什么,還不如就讓灶房的人把菜單子送來,選幾個自己想吃的菜還是簡單多了,這樣的話,灶房的人也不發愁了,因為有時候,有的菜是提前好幾天便采買好的。
萱娘的話說完,灶房的人并沒有半分驚訝之色。
其實,府里就這么大地方,丫鬟婆子們之間多少都沾親帶點故,所以昨晚萱娘的變革一出來,灶房的人今兒早上就差不多全知道了。
令萱娘出乎意外的是,采辦并沒有不豫之色,反而很痛快地點頭。
不過萱娘仔細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朱氏不可能不明白這里的貓膩,而她之所以由著采辦這么做,其實大部分的銀錢只怕都流進了她自己的腰包。
可萱娘就不一樣了,萱娘為的是府里的人的福利,她自然不會去壓榨買辦。這樣一來,采辦的活雖然少了,但是每月手里的油水也不算少,買辦自然也就樂得輕松了。
“你們兩個一個負責采辦一個負責灶房的整體事宜,灶房有了事,我只找你們兩個。”萱娘對著這兩人說道。
“是。”兩人回答很恭敬。
解決完灶房的事,便是針線房、然后是庫房、賬房、花匠、買辦、小廝、做粗活的婆子等,至于丫鬟,則早就是分好工的,這個不用萱娘操心。
“我呢,不是一個愛攬事愛操心的人,你們原先負責哪一塊如今還負責那一處,只要沒有犯錯觸及到我的底線,我不會動你們,但是也有一點,不管哪一處出了事,我不找別人,我只問你們各處的頭,我這個人有個特點,時間長了你們就知道,別人敬我一分,我敬別人三分,可是誰要跟我過不去,背著我做點什么下作的勾當,這就對不起了,攆出去都是輕的。”
“是,五小姐放心,奴才們明白,不說別的,就沖五小姐回來,給大家伙把天花治好了,我們也得對五小姐感恩戴德,更何況,五小姐吩咐大家做的都是我們的本分。”侯府總管李升上前說道。
“好,府里的事情就有勞李大總管多費些心思了。”
凌萱說完再次看了大家一眼,這才讓眾人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