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凌嘉晟拉著凌嘉昊的手站在蘇苑門口打量院子里的菜地時，萱娘正站在廊下教鸚鵡說話，突然見到門口的兩人，神經一下繃緊了。
她實在是被凌家人搞怕了。
小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凌嘉昊一下感受到了萱娘的不歡迎，忙掙脫了七郎的手，幾步跑到萱娘跟前，頗有些失望地問：“五姐姐，你不喜歡八弟了？”
“當然不是。”萱娘淡淡一笑，然后看向了后面的凌嘉晟，微微點了點頭。
凌嘉晟只比萱娘小幾天，個子卻比萱娘高了不少，許是常年練武的緣故，雖然未脫稚氣但是眉眼間卻有一種英氣，長得也頗為俊朗。
“五姐，是父親讓我們過來的，我們剛吃了你種的西瓜。”凌嘉晟走到了廊下，對萱娘解釋了一句。
說實在的，看著這滿院子的青菜瓜果，他對這個極少謀面的五姐油然生出了幾分好感，這個五姐跟府里的其他姐妹是不一樣的，跟他認識的幾個女子也不一樣。極少有女子能在一夜暴富的情況下還愿意保持自己最初的本心，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才能視金錢如糞土，用大把大把的錢去做善事。
可是話又說回來，說這個五姐視金錢如糞土好像也不全對，當初就是因為父親的私田過到她的名下引起家族的矛盾，至今五姐還不被家里的長輩們接受，想到這些，凌嘉晟對萱娘更為好奇了，這個姐姐似乎跟傳說中的根本不一樣。
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
萱娘一聽這話，再看對方正好奇地打量自己，便明白了這兩人不是來找茬的，一下便放松了，笑著問道：“你們都吃過了。喜歡嗎？”
她正想找人問問，這種新鮮的東西到底容不容易被人接受。
“當然喜歡，五姐姐。以后我可以常來找你玩嗎？”凌嘉昊一邊說一邊眼睛還瞅著地里的那幾個大西瓜。
“玩是可以，你不是要上學嗎？”萱娘知道凌家的男孩子從五歲起便要開始練武。從六歲開始在族學里啟蒙，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挺緊的，萱娘回來這二十來天，也只是在李氏大壽的那兩天見過一次這兩位弟弟。
“五姐，八弟只是惦記你的西瓜。”凌嘉晟看著八郎的神情抿嘴一笑。
“這個，這幾個還沒熟呢。”凌萱想起了那個因為吃了一塊自己生母遞過去的糕點便生病的凌家二娘，她可不敢隨意給這兩個弟弟東西吃。
“沒事的，我可以等著它們熟。”
“姑娘。我倒是想起了一個好主意，不如我們請侯爺把西瓜給京城的那些大戶一家送一個，這樣的話他們嘗過了肯定會買的。”山花在一旁笑道，她這兩天正跟凌忠商量這賣西瓜的事情。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萱娘點點頭。
“五姐姐，你這才幾個，還要送人呀？”凌嘉昊的臉扭成了一團，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萱娘，就差沒直說了。
“呵呵，五姐有莊子，在莊子上種了不少。夠你吃的。”萱娘捏了捏凌嘉昊的小胖臉，很容易便接受了這個天真純良的弟弟。
“兩位公子進來坐一會吧，這會日頭還毒著呢。”沈尚儀走到門口來招呼一聲。
凌嘉晟和凌嘉昊聽了進屋。春杏送上了涼茶，凌嘉晟站著打量屋子的時候，凌嘉昊便爬上了高椅，拿起了高幾上的茶點。
這是宋氏特地給萱娘做的姑蘇糕點，精致小巧，當然口感也好，什么松花餅、薄脆餅、盤香餅以及粉糕、花糕、烏米糕、云片糕等都是換做花樣地做。
“五姐，這些都是你的杰作？”凌嘉晟見墻上掛了不少字畫，其中有不少是一個人的筆體和風格。
“我哪里懂這些。這些是我娘留下來的東西，也是一個念想。不想讓它們蒙了塵。”
凌嘉晟聽了這話，睜大了眼睛。想呵斥一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你說的是你生母，以后記住了，在母親和老太太跟前不可以這樣說。”
他以為萱娘從小在庵里長大，沒有人教過他這些，不由得對眼前的這個比她還低半頭的姐姐有了幾分憐惜，也就不計較她的失禮了。
萱娘笑笑。
見萱娘不語，似乎還有些不以為然，凌嘉晟想了想，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些，切莫為些須小事再被家里的長輩們責難，只是一個口頭的稱呼而已。”
“多謝。”萱娘也知對方是一番好意。
“謝倒不必，不過你生母應該是一個很有才氣的女子，我聽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看來所言不假。”
“我倒是聽說大姐才是一個真正的才女，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樣樣精通。”萱娘想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凌蘿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這個不一樣，你生母的喜歡是一種骨子里的愛好，她的畫作功力不錯，當然意境更不錯，沒有一絲的匠氣。”
萱娘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凌蘿的作品多半是帶有一點匠氣，是為了學而學，不是為了喜歡而學。
“我倒是沒想到你還精通這個，你的時間不是應該大部分用來練武和念書嗎？你還有時間研究這些？”萱娘對眼前這個世子弟弟也有了幾分好感。
“精通說不上，大哥才是精通呢，他的畫作水平遠在我之上。我只是聽他說的多了便記住了些。”
萱娘知道他口中的大哥是二房的凌嘉明，聽他的語氣似乎跟凌嘉明交好，這個倒有些讓萱娘意外，因為二房是庶出的，在府里一直是備受歧視的，沒想到卻入了他的眼。
不過萱娘一想到凌遠霄對凌遠霏的維護，心下又釋然了。
“你若喜歡字畫，我娘還留下不少名人真跡，你可以挑一幅走。”萱娘說道，她還沒有送過什么給對方。
“嗯，五姐姐，我也要那亮亮的貓眼石。”正在埋頭苦吃的凌嘉昊聽到萱娘要送字畫，忽然想起了自己跑到這來的初衷，忙抬起了頭。
“八弟，你少吃一點，仔細肚子疼。你若喜歡，以后我讓爹給你捎去。”萱娘想的是凌遠霄吃過的東西，總能放心給他們吃吧。
“不用勞煩爹這么費事，我自己來好了。對了，五姐姐，我要的貓眼呢。”
萱娘聽了一笑。
“八弟還是孩子心性，喜歡攀比，他見八娘有了也非吵著要，就像去年的套娃一樣。”凌嘉晟解釋了一句。
“我明白。”
萱娘說完轉身進了屋子，從書房里搬出來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放到了凌嘉昊面前的高幾上，打開說道：“你喜歡什么樣的自己挑三顆，回頭我也做了瓔珞送你。”
萱娘說完也讓凌嘉晟來挑幾顆。
凌嘉晟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上前挑了三顆紅寶石，道：“我不要瓔珞，這個我拿去鑲在我的劍鞘上，行嗎？”
“當然，你要喜歡的再挑幾顆。”
“不必了，再多就花哨了，也容易被人惦記。”凌嘉晟笑道。
其實，萱娘知道，他這是在向自己示好，作為凌遠霄和朱氏的兒子，作為凌家的世子，他怎么會缺三顆紅寶石？
“五姐姐，我每個顏色要兩顆行嗎？”凌嘉昊則不懂寶石的價值，只是單純地覺得花花綠綠的很好看。
“好。”萱娘也不差這一點，便讓他挑了每樣挑了兩顆。
“八弟，這些東西很貴的，做人不可太貪心。”凌嘉晟說道。
凌嘉昊聽了這話，又扭著小臉，看著手里的這些五顏六色的寶石，想了想，從自己腰上摘下玉佩，遞給萱娘道：“五姐姐，我的玉佩送你，我不貪心。”
“我有，你自己留著吧。”
“不成，七哥說了，做人不可以貪心，可是我又喜歡你的石頭，所以我只能跟你換。”
“好。”萱娘選擇了成全他。
“你也想做瓔珞嗎？”萱娘問他。
“不，我也要拿去鑲在我的匕首上，五姐姐，等我將來長大了做了將軍，我一定保護你不被壞人欺負。”凌嘉昊的心很容易就被收買了。
萱娘一聽這話，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她能說，欺負她的人其實就是他的母親嗎？
想到這，萱娘看向了沈尚儀，凌遠霄打發他們兩個過來，莫非還有別的用意？
凌嘉晟和凌嘉昊走后，萱娘直接問了出來。
“孩子，你和朱氏如今也算是撕破了臉，侯爺是擔心你以后沒有娘家依靠，你看你生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娘家雖然富有，可是商戶沒有一點地位，這人沒了連看一眼也不能，還別說為你生母和為你出頭。如今你雖認了他們當親戚，那也是仗著侯爺的寵愛，還得是私下，否則，就要被人詬病。而你太太，雖然做錯了這么多的事情，可是因為娘家強硬，自己兒女也出息，一個女兒是王妃一個女兒是國公世子夫人，還有一個兒子是侯府世子，她怕誰，就算是錯了，侯爺不能拿她如何，老太太也得護著她。”
萱娘一聽這話，不由得涼了許多，她該如何為自己的生母討回公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