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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樣,顧惜月想要告御狀的心思是暫時歇下來了。不過貌似才只打開了悲傷突破口,接下來的漫長時間,云英成了她忠實的聽眾,聽她顛三倒四講述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
云英也是沒想到會誤打誤撞真的得到了顧惜月的信任,不管如何,她能夠開始反思,就已經足夠了。
而后院整整一日的安寧也被辛震報到了前院,風獨幽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寧北川本來想到后面看看情況的,誰知禮部那些來主持葬禮的官員也不知道收了府外多少賄賂,一個勁地拉著他想要和新任誠王搭上線,以取得風獨幽的原諒。
最后還是風亦歡和風亦樂兩個小孩子在前院沒什么事,結伴來了邀月院。
見到兩個兒子,顧惜月又是激動地上前上下檢查一番,“亦歡、亦樂,你們兩個一定要小心。”
“母妃,小心什么啊?你不要總是懷疑大哥好不好。”就像之前府里所有人一樣,風亦歡開口就為風獨幽說話,讓云英想要阻止都難。
“亦歡,你說什么?”顧惜月果然是一副受傷的表情作西子捧心狀,“你的意思是說母妃錯了?”“母妃,大哥很可憐的,你就別和她計較好不好?”風亦樂也跟著求了一句,不吝于火上澆油,顧惜月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云英心里咯噔的一聲,預感到大半天的辛苦可能就要白費,情急之下哪里還記得什么尊卑有別,直接上去就將兩個半大孩子給擠到了一邊:“主子,您不是說要請表小姐過來用午膳的嗎?冬雨她們已經準備妥當了。有什么話還是等用了午膳再說吧,兩位小公子這些日子肯定沒吃上一頓飽飯,也累得夠嗆,就別在這邊耽擱了。“
一說到寶貝兒子,顧惜月的神總算又回了過來。“嗯,苕花說得對,還是趕緊用飯去吧。在外面能吃到什么?”
話題這么一打岔,母子三個暫時忘了爭論的主題,收拾了一同往外走去。
“母妃,我記得上次你都還說讓表姐給我們做嫂子的。現在這話還算話嗎?”
風亦歡突來的一句話嚇得云英差點一個趔趄,忙扶著門框才算穩住了身體。難怪風獨幽不帶自己進京,敢情這還有個“法定”的未婚妻。“不行,他得給你父王守孝。”顧惜月斬釘截鐵拒絕了風亦歡的問話。
顧家小姐早已等候在飯廳,那絕美的長相只比顧惜月差了那么一點。更妙的是,她身上根本沒那種哀怨的氣質,相反,一雙宜嗔宜喜的眼眸轉動之間奪魂攝魄。當年顧家滿門抄家發配,攝政王看在顧惜月的份上花了不少功夫才將她帶回了王府,從此便生活在王府當中。
去年攝政王說起了風獨幽的親事,那時候顧惜月有攝政王那個主心骨在,當然是想給親侄女一個好的出路。最好的出路莫過于讓侄女變成媳婦。兒子不是很重要,娶進門的媳婦一定是要和自己一條心。于是說什么都要讓侄女嫁給風獨幽,只是后來風獨幽突然就跟著寧北川重新去了西北。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姑姑,我聽說大表哥不是啞巴!”顧小姐見到姑姑的第一句話竟然帶著幾分興奮。之前提及讓她嫁給風獨幽時,她是不甘心的,風獨幽雖然長得是風度翩翩,卻打小就不會說話,這樣的夫君嫁了有什么意義?去年風獨幽跟著走了她都還暗自欣喜。卻是不料今早突然聽丫鬟說風獨幽能說話,會說話。這樣的話,這婚事她還算能夠接受。她已經十六了。再等上一年就成老姑娘了,既然見到了姑姑,當然想爭取在熱孝的期限內就嫁出去。
聽人說到她那大兒子,顧惜月的心里就會疙疙瘩瘩。哪怕現在提及這事的是她一向縱容的侄女,當即就冷了臉色,“你是未出閣的姑娘,打聽別的男子作甚?”
“姑姑。”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這段時日府里辦喪事,男的都是一身黑,女的都是一身白,顧家小姐一身白衣腰肢纖細,撒嬌之時跺腳擰眉說不出的風情無限。
可惜顧惜月現在都自顧不暇哪里還能管她怎么想,直接坐在主位:“用飯。”
“姑姑,剛才我已經讓人出去請表哥到后院用膳了,表哥也老大不小的了,您不能因為你的偏見就耽擱了他的婚事啊?您也別拿煞星、克星來說表哥了,顧家的事情根本和表哥無關,小表妹的事你都把表哥逼得遠走邊城,讓他沒爹沒娘長了這么多年已經懲罰得夠了!這次姑父的事情你就更怪不到表哥的身上,要不是表哥回來得及時,府里的東西都要被那些那人給搬光……”
這府里,也就只有她敢這么教訓顧惜月了,聽得顧惜月是火冒三丈:“我不吃了!苕花,侍候我回房。”
“嗯,好。”這點云英毫無異議,留在這里顧惜月只會更暴躁,而且,她不喜歡顧家小姐這咄咄逼人的樣子,也不喜歡有人覬覦她老公。念及此,云英用力瞪了顧家小姐一眼:臉長得漂亮又怎么樣?胸不夠大,屁股不夠圓,風獨幽那人前正人君子,人后色中餓狼的人才不會喜歡你。
顧惜月前腳回房,后腳窗外墻根下就有人找來安慰了。那聲音,還真是讓云英想沖出去說一句“義父,好久不見,你們讓我追得好辛苦啊。”想了想,還是暫時別暴露身份的好。
“惜月,你的手還疼嗎?”寧北川聲音溫柔得出水,和云英印象中的豪情大叔根本就是兩個人。
“你管我!你要是為我好怎么不拉著那逆子讓我跟著夫君死了算了。”讓云英意外的還有顧惜月,提及死去攝政王的時候她整一個欲語還休柔情似水,且從別人口中聽來的印象她也該是個菟絲花一般的柔弱女子,怎么面對寧北川的時候柳眉倒豎,一副鐵娘子的強硬狀態。
窗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可以想見寧北川此時一定在抓耳撓腮:“惜月,你難道不知道你受傷了我比你更疼,要不是獨幽動作快,我也是會毫不猶豫搶了你的刀子的。誒,我說,惜月你是在哪拿的刀子?今后可不能做這等危險事情了,你要是死了,我……”
好歹想起攝政王尸骨未寒,寧北川的話堪堪停了下來,他可不想有人因此說道影響了顧惜月的名聲。
“你怎樣?你還是繼續躲去你的大西北算了,回京干什么?”顧惜月悶悶轉了身子往墻里頭,“你告訴他,等他父王入土之后立刻滾去大西北,我不想見他。”
“惜月,你別再任性了好不好。你知道為何皇帝會追封風湛忠義公的名號嗎?那是獨幽進宮求的!否則,風湛哪里有現在的風光葬禮。”寧北川說到此,頓了頓,回頭催促了侍衛守在院門口,想必接下來的話不適宜外人聽到,只是他沒進屋,根本不知道屋里還多了云英這么個人,也幸好他沒進屋,不然云英也躲不下去了。
“皇上其實是不想給這么個體面的,獨幽答應了他會在今后五年內把江南糧倉裝滿,并證明了今后絕不會與皇家爭利,這才換了皇帝的一道旨意。那孩子,其實過得比你想象中苦。那年從王府里出去,他就不會說話了,還是去年才慢慢一個字一個字開始說的,你當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你是我一輩子唯一愛著的女人,他是你的兒子,我也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就算你不把他當做你和風湛的兒子,能不能把他看成是我的兒子,只是代替我來幫你們王府處理私人事務的?待得江南糧倉裝滿之后,我還需要他來繼承我的衣缽呢。獨幽他也不需要王府這虛名,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讓他立書為證,江南糧倉裝滿之時,就是他將王府交給亦歡之時。”
后面寧北川還苦口婆心說了好多,但云英只撿著前面的重點聽了,信息量實在太大,讓她一時有些接受不過來。寧北川一直就是個直率的美大叔,想不到說起話來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人家的男人尸體都還在前院,他就能在后院表白,當真是不拘小節。
當然,若是云英知道寧北川在風湛在世的時候兩人就常常當著顧惜月互掐就一定不會有這個念頭了。
經過昨晚找到宣泄口之后,顧惜月也能聽得進去別人的勸說了,寧北川說得口干舌燥之后,她終于是開了尊口:“我知道了。”
也就這短短的四個字,窗外的寧北川和窗內的云英同時松了一口氣,誰知道這口氣都才剛剛提起來,顧惜月又補充了一句:“既然他是你兒子,那讓他娶了我侄女吧。”
“這不成!”云英和窗外的寧北川再次同時發聲。
“里面還有誰?”寧北川聽得屋內還有女子聲響,頓時羞窘。以前在王府表白可都是遣走了丫鬟下人的,今天站在窗子下面說這么說,還不是聽貴嫂子說后院幾乎無人可用,也沒有丫鬟敢陪在顧惜月身邊,卻是不料還會聽見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