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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直到遠處,太陽的余暉再也不見。
絡腮胡子吹了個響哨,兩個大胡子走近抓住了鄔八月和單初雪。
“干什么?放開!”
單初雪掙扎了兩下,大胡子給了她一個耳刮。
本也想掙扎的鄔八月頓時放棄了這個念頭。
身處險境,孤立無援。這三個北蠻人若是要把他們當做人質,雖然不會殺了她們,卻也不可能好好對待她們。
鄔八月狠狠地閉了閉眼。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個時候還是只能靜觀其變。
現在她只能寄希望于漠北關的守將守兵們能夠救下她和單初雪。
“老實點!”絡腮胡子警告地瞪了單初雪一眼,貓著腰往前走去。
單初雪和鄔八月被捆上雙手和雙腳,嘴被蒙住,大胡子拎著她們后頸處的衣裳把她們往前提溜。
南城高墻依寒山懸崖而建,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還在懸崖之上。要想下到漠北關上,總有一大段距離。
飛下去?自然不可能。
兩個大胡子將人丟到了一邊兒,除掉她們嘴上塞的布。
絡腮胡子警告道:“不許大聲,否則,殺。”
倆大胡子自顧自開始扯拉軟藤,試探它們的韌度和承受度。
絡腮胡子則將他們扒拉到一起的藤條一股接著一股地編了起來,就像是在編草席一樣。
月亮慢慢升了起來,他們的不疾不徐,卻是有條不紊地分工合作。
單初雪打了個哆嗦,拿下巴蹭了蹭鄔八月的肩。
“梔梔,他們在做什么……”單初雪顯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仍舊抱有一線希望。
鄔八月艱難地道:“他們……打算借著軟藤,從懸崖上……下去。”
鄔八月之前一直懷疑,這么高的地方,他們要怎么帶著兩個大活人下到漠北關。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危險的方法。
絡腮胡子望了她們一眼。拉著手上越來越粗壯的藤條股朝她們走了過來。
單初雪和鄔八月都往后挪著。
“怕?”絡腮胡子從胸腔里笑出聲來。
雖然和這三個北蠻人相處了也有幾日,但鄔八月還從沒見到過他們的真顏。三人都是胡子拉碴的,瞧著一副中年漢子的模樣。
只能從他們說話的聲音中判斷,他們并不算老。
單初雪的膽子比鄔八月大。每回絡腮胡子說同她們說話時,都是單初雪挺身而出。
此時也不例外。
“當然怕!”單初雪惡狠狠地道:“你們到底要怎么樣?!”
絡腮胡子不答,手卻伸向單初雪,渾厚的大掌在她臉上摸了一下。
“你!”
單初雪驚愕地望著他。
絡腮胡子的笑聲更愉悅了。
“聽話,不動。”絡腮胡子點頭道:“安全。”
鄔八月朝單初雪蹭了蹭:“單姐姐……”
單初雪強忍著惡心,緊緊貼著鄔八月。
絡腮胡子倒也沒再動作,只一心編著她的藤條。
這期間兩個大胡子提了兩只已經烤過的山雞來,和絡腮胡子一道吃了整整一只半,剩下半只,他們粗魯地喂給了單初雪和鄔八月。
從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他們給她倆吃什么,她倆都能閉著眼睛塞進嘴里。
沒辦法,若是不吃,她們便會餓肚子,到時候難受的。還是她們。
吃過了飯,兩人的嘴又被堵上了。
接著,這三個北蠻人又開始爭分奪秒地動作了起來,鄔八月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兒,實在是撐不住,歪了頭開始打盹兒。
睡得正熟時,卻被一陣大力的搖動驚醒了。
鄔八月驀地瞪大眼睛。大胡子已經將她扛了起來。接著幽幽月光和地上積雪的照耀,鄔八月能看到她前邊兒,另一個大胡子也扛著單初雪,往懸崖邊靠攏。
絡腮胡子已經趴在了懸崖邊上,大概是在觀察下方南城高墻上漠北軍的守衛情況。
他身邊放著大捆大捆的藤條。
扛著單初雪的大胡子走過去小聲嗚嗚嗯嗯了一陣,絡腮胡子點了點頭。拉過身邊的藤條開始往下放。
放到一定的高度后,他停了手,將另一端的藤條開始纏繞在附近幾棵粗壯的樹上。
絡腮胡子對兩個大胡子點點頭,做了幾個手勢。
然后他首當其沖,率先開始拉著藤條往下爬。
別看他身材高大。體形魁梧,但他這攀爬懸崖的動作卻十分輕盈,盡量在減輕藤條的負擔。
鄔八月伸直了脖子想要看得更仔細,奈何她身下的大胡子卻有了動作。
和扛著單初雪的大胡子一樣,兩人都將肩上扛著的姑娘給放了下來,拉住她們的雙手繞到他們的脖子上,竟是將她們背在了身上。
那大胡子還要掰鄔八月的雙腿,鄔八月嚇得一個大駭,但無奈的是,她們根本就拗不過大胡子的力氣,只能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伏在大胡子的身上。
兩個大胡子等在懸崖上,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們或許是得到了絡腮胡子發出的信號,背著鄔八月的那個大胡子開始行動了。
他怕鄔八月半途摔下去,還用藤條在她腰上多綁了一下。
當他雙腳凌空,掛在藤條上時,鄔八月整個人都驚恐了,無意識地劇烈晃動著雙腿。
大胡子卻顯得很淡定,不管鄔八月怎么動,他都按部就班地爬著藤條慢慢往下滑著。
他們做的這藤條很結實,直到腳落在實地上,藤條都沒有出狀況。
大約一刻鐘后,背著單初雪的大胡子也下來了。
鄔八月渾身發軟,大胡子似乎也沒打算將她們放下來。
一輪彎月之下,似乎只要朝前奮力一躍就能到的南城高墻觸手可及。
絡腮胡子開始動了。
他手攀著巖壁,竟是亦步亦趨地漸漸地下到距離城墻墻體最近的地方!
鄔八月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突然,絡腮胡子一個縱身,穩穩地攀住了墻體,手往上一撐,悄無聲息地就上到了城墻上。
黑暗之中。鄔八月頓時朝單初雪望了過去。
雖然看不見彼此的表情,但她們心里清楚,此時她們的慌張已經到達了何種程度!
這三個北蠻人是真的有實力可以突破漠北關!
有絡腮胡子打頭,兩個大胡子便也毫無畏懼地依樣前行。
背著鄔八月的大胡子穩穩地站到了城墻上。
而當背著單初雪過來的大胡子要上城墻時。卻遇到了意外。
或許是因為之前已被兩人都踩過,巖壁有些承重不住,那大胡子踩的時候,竟然滑了一下。
有巖塊泥土簌簌地落了下來。
絡腮胡子幫了把手,將那大胡子拉了過來。
單初雪嚇得雙眼都涌出了眼淚。
本以為這一點兒小動靜不算什么,但在轉瞬之間便證明他們錯了。
好幾個舉著火把的漠北守兵朝這邊跑了過來視察情況,在這光禿禿的城墻上,他們無所遁形。
“敵情!”
偵察兵立刻大喊一聲,訓練有素的漠北軍人即刻涌了過來。
他們本可以一箭便將人射殺掉,但當看到被三個可疑人劫持在手里的姑娘時。漠北守兵們都猶豫了。
絡腮胡子開口道:“讓道,我們,要回北秦。否則,殺。”
大胡子配合地舉著手中的匕首,尖銳的刀鋒貼著兩個姑娘的脖子。在這雖沒什么風,卻仍舊寒冷無匹的夜晚,更加讓人心寒徹骨。
漠北軍無奈,只能讓人讓道。
絡腮胡子還不許有人跟在他們身后,所有的漠北將士只能被漸漸逼退。
下至南城高墻底,有個守將似乎有了點兒動作,絡腮胡子頓時拔刀在鄔八月的肩上劃了一道。
鄔八月嘴被蒙著。只能重重地悶哼一聲。
“再動,就殺。”
守將冷吸一口氣,再不敢有所舉動。
鄔八月可就慘了,脖子上的淺口刀傷才好,胳膊上又挨了一刀,這刀還不算淺。她自己都已經聞到鐵銹味了。
“退!”
絡腮胡子冷喝一聲,讓人只打開了城門縫隙,和大胡子等人鉆了出來。
他們不急著往北蠻的地界跑,恐怕他們也知道,一現身。估計就會被亂箭射死。
雖然可以將兩個姑娘背在背上替他們擋箭,但還差一人。
再者,跑也是跑不過馬的。
絡腮胡子有些懊惱。
若是不出意外,他們可以不用驚動漠北軍,直接用藤條下到城墻底,借著深夜逃脫。
絡腮胡子心里不禁慨嘆。
原本以為選了這個人最犯困,最容易松懈的時候逃,漠北的守兵肯定不會注意。沒想到就這么一點兒小動靜,他們也能反應那么快。
可見這鐵軍的稱謂不是白叫的。
“薩主,走?”柯索又問了。
柯真愧疚地道:“薩主,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踩滑了,巖塊掉下去落出聲,我們也不會被發現……”
絡腮胡子搖了搖頭。
他從來不會怪別人,這些情況,也都是在他們行動之前預計到的。
“你們兩個,背著這兩個女人,他們有顧忌,不會射箭,就是射了,你們也有擋箭的。夜色深,他們瞧不出去。”
“那薩主您呢……”
“我用跑的。”絡腮胡子咧了咧嘴:“科爾達的勇士,怎么可能還跑不過幾只箭?”
絡腮胡子沒有猶豫:“再耽誤他們人更多。跑!”
他一聲令下,自己便當即往前跑去。速度如風,矯捷如狐,兩個大胡子望塵莫及。
大胡子也開始往前跑了,因為背上還負重著一個姑娘,他們跑得更慢些。
但他們也在努力跟上絡腮胡子的腳步。
可是,他實在太快了。
奔跑的絡腮胡子在心里默默地道:“薩蒙齊,你絕不能在這里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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