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吉斯斯坦，比什凱克堡壘。由于六階暴君美杜莎的入侵，在短短的五分鐘內已化作一片血海。
震耳欲聾的轟鳴與尖叫混合在一起，于漆黑的上空盤桓成消弭不了的絕望。
狂暴而充滿毀滅氣息的精神力扭曲了整一個空間，美杜莎死前的恐懼、憤怒、哭號化作了浪潮一般的負面情緒，鋪天蓋地地向堡壘用來，近乎無孔不入。
暴君階級的精神力強悍無匹，根本不是這批連五階都沒達到的異能者能抵抗的存在。
在這等駭人的威壓和驅逐的加持下，受到負面情緒進攻的普通人竟是被放大了內心陰暗的所在，有的失去理智暴起傷人；有的承受不住拿槍自殺；有的雙目無神完全放棄抵抗；有的甚至發瘋般地自殘起來……
尸山尸海、殘肢碎肉堆積得狼藉一片，美杜莎就這樣狂舞著翻涌的蛇發，一步又一步，朝著澤爾氣息最濃郁的第一實驗室走去。
它走得十分緩慢，每一步都像是木偶一般，就連步子的間距跨服都是一個模子刻印出來的，標準得不需要丈量。
襤褸的衣衫在寒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被鮮血浸濕的前襟勾勒出它軀體的輪廓線，隨后順著破碎的邊角，一滴滴地落到地上，綻開艷麗的花色。
蛇發亂舞，但凡靠近美杜莎周身的人員無一幸免，一個個像是被異形的酸液腐蝕看般軟倒在地上，不出一會兒就化作了一灘腥濃的血水。
在這一條廢墟之中，美杜莎的血印染滿了腳下的路。曾經澤爾以六階暴君貢獻了喜馬拉雅山脈，可曾算過有一天被他放棄的下屬也會被韓修宇操控著打亂他的棋盤。
六階暴君如何對待藏區的手段，美杜莎都將奉行“殺死澤爾”的意志，將每一個事項都貫徹到底。
然而，吉爾吉斯斯坦的底牌遠遠不止這些外圍的士兵，當掌權者加西迪亞咬牙切齒地同意釋放實驗室的怪物后，這一面倒的局勢總算有了緩解。
漫天飛舞的煙塵之外，迷蒙人眼的硝煙之中。一個身形嬌小的半面女孩抱著她的娃娃靜靜地佇立在美杜莎身前。
一半天使的面龐，一半喪尸的死灰，半尸人的手輕輕摩挲著洋娃娃的發頂，其中一只猩紅的眸子里略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殺意。
她與美杜莎靜默對峙著。一層纖薄的冰霜自她腳下升起，瞬息間將整個面都冰封了起來。
厚實的冰墻榨干了空氣中的水分，卻也凝成了堅固的盾牌將磅礴的精神力阻隔在外，總算是確保了這片區域片刻的安定。
“看見了吧，加西迪亞。這批怪物才是吉爾吉斯稱王的根本，你曾經反對過的所有，都是無稽之談。”
“加西迪亞，你侄兒的犧牲是應該的，你不該埋怨什么，你看看現在吉爾吉斯面臨的危機，要不是這批怪物擋著，我們還留下什么？”
“與其讓自己人打怪物，還不如讓怪物找上怪物，你怎么就冥頑不靈呢？”
亂哄哄的言語充斥在加西迪亞的耳畔。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里。
他不是瞎子，他看得見眼前發生的一切，可這又如何？他的侄兒死在實驗室，即使實驗室能夠帶來更大的利益，可又何嘗不是帶來更多的悲劇？
難道這群傻子就沒看見嗎？現在進攻著吉爾吉斯的對象，就是實驗室內的優質品！
他們還不明白么？在依靠怪物的同時，他們就沒有任何退路了！
他們是人類，卻仰仗著怪物墊高自己的身份，即使能夠將這種力量掌握在手里又怎么樣。都是一批定時炸彈，遲早有一天會引爆全局！
然而現在，加西迪亞無話可說，他本就是異能者出身的人。政權上的言語斗爭是他的軟肋，平時澤爾若是在還算好，對方一旦離開后，他除了用拳頭服人，也沒有別的辦法。
但，當實驗室的怪物被平均分配給高層掌管之后。他手中能握緊的權勢，當真是越來越少。就像是沙漏從掌心流逝了一般，什么都握不住。
澤爾，實驗室的成立，真的是對的么？
加西迪亞在內心默默地拷問著，可這時候，遠在千米之外的怪物戰局已經打響。
伴隨著一陣激烈的轟鳴聲，精神力與冰塊擦過銳利的嘶鳴，千百根晶瑩的冰刃被撕裂成碎片從高空墜下，恍若流星的隕落，顯得萬分耀眼。
怪物與怪物的爭斗，從來不會把螻蟻一般的人類放在眼里，稍微靠近戰場的幾支軍隊徹底被凍成了冰渣，隨后被一陣強烈的精神力沖成了碎片。
血肉渣子糊了整整一地，將所有的建筑物都涂抹上了腥味。
第一實驗室內封存的怪物一只接一只地被釋放出來，恰恰是這時候，奇異的、充滿安撫性的歌聲從巨大的水槽中傳來，人魚的尾翼劃開波紋，聲音的攻擊糅雜著精神力的泄露，竟是將美杜莎震得微微一愣，反倒給半尸人留下了可趁之機！
怪物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大，議政樓內的眾人終于失去了老神在在的觀望態度，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往外逃竄而去，唯有加西迪亞一臉茫然地看著淪陷成煉獄的吉爾吉斯，心里頭一次對澤爾曾設想過的烏托邦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吉爾吉斯的實驗室，真的……只是在打造人類進步的階梯么？
真的……只是出于讓人類進化的初衷么？
看看這批肆無忌憚殺人的怪物，看看這批成長到極點后將吉爾吉斯啃得支離破碎的妖獸，加西迪亞不明白，如此危險的生化武器……為什么，還允許被制造出來？
人類放在它們面前，根本是食物，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控制者！
暴亂仍然在繼續，怪物之間的戰斗，即使終止于其中一方死去，也避免不了將周圍的一切毀于一旦的結果。
俄羅斯，伊希姆平原。是一個月前那頭混種怪物最后落腳的地點。而一個月后的今天，算上接連不斷去送死的俄羅斯士兵，該平原已經被大量游蕩的喪尸所覆蓋。
烏拉爾山脈以東的區域，除卻這伊希姆平原。就剩下巴拉巴平原以及西伯利亞平原，在如此廣袤的、幾乎沒有阻隔的平坦大地上，若是喪尸往東部擴散，對于莫斯科而言，幾乎是滅頂之災。
可好的不靈壞的靈。一個月的時間里，這波可怕的尸潮漸漸往東推進，為了防止最壞的結果出現，俄羅斯只能遣出兵力進行防衛，然而……派遣的兵力越多，成為喪尸的也越多，可不派遣兵力，就無法阻止這一勢頭的推進。
如此惡性循壞，因果往復，等到俄羅斯真心忍不住想用一個核彈頭清空這片區域時。莫斯科居然收到了來自華夏的援助信息。
并且，出乎掌權者意料的是，這次華夏派遣的軍隊雖然人數不多，可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最強的九階異能者云默也在隊列之內。
要知道在這個朝不保夕的末世里，哪一個國家不是把底牌藏得越深越好，如華夏這般大大咧咧地將最強異能者搬上臺面還送到俄羅斯地盤上的做法，是不是太過放心了些？
但，無論華夏出于什么考慮。能在俄羅斯陷入危機的時刻送上自己寶貴的特種部隊，這對于俄羅斯來說，都是要心存感激的事兒。
于是，當坎迪帕夫上將率領軍隊早早等候在固定地點的時候。一批曾經混過澳洲大陸的俄軍待看到華夏出口的軍機出現在高空中時，竟是激動地不能自己。
澳洲戰場告訴他們，無論前方是怎樣的對手，只要云默的身影屹立不倒，他們就有十足的機會轉換自己的劣勢。
原本籠罩在他們頭頂許久的陰云終于散去，當軍機的轟隆聲逐步收斂。當云默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坎迪帕夫上將熱情地迎了上去，可走到云默跟前時，卻依然拘禁地執起了軍禮。
十一月一別到如今三月已過，這女孩身上的氣息，似乎又深厚了許許多多。
而這一次，上將并沒有見到云默身后那些熟悉的亞洲面孔，這女孩反而是帶上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同齡少女，以及一名看似溫潤的成年男子。
上將沒有多慮，能被云默帶出來的人，從沒有一個是糟粕。眼前這名女孩雖然見著像兔子一般膽怯，可誰又知道她會不會像當初的何梓矜那般驚艷。
“托斯克上將，好久不見。”云默伸手與他交握，老成而穩重的態度讓另一邊的俄羅斯軍隊高看了一眼，“一別三月，您還是一樣健朗。”
“不，云少校，你要是不來俄羅斯，我大概會死在這塊該死的平原上。”托斯克上將苦笑道，“那只鬼東西幾乎蠶食了一整塊伊希姆平原，即使是牲口也沒有放過，我們的軍隊……哪怕是強大的異能者對上它，也是無濟于事，傷亡太過慘重了。”
“嗯。”云默淡淡地點頭道，“我聞到了很濃重的尸臭味，都在這塊平原上了。”
“對，沒錯，那鬼東西還在像莫斯科靠近。”托斯克上將揉了把蒼白的胡渣子，眼神中流露出了疲倦感，“是個十分惡心的怪物，看著像無數女鬼的糾集體，頭發、手腳、臉……太惡心了。”
“女鬼糾集體？”對于這樣的形容，云默還真是迷惑了，根據她的記憶，還真沒見過這樣的怪物，所以，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大抵是看出了云默眼底難得的疑惑，托斯克上將命令下屬將一疊又一疊的照片遞向云默手里。
一張接一張，都是前方隨軍的戰地記者用生命換來的圖像，畢竟末世對于后世而言，將成為不可復制的曾經，既然歷史不再重演，這些資料就算用性命換取也是值得。
一切為了后人，這是俄羅斯還算開明的掌權者下的吩咐。而這等資料，倒是便宜了云默對戰場的了解。
照片一張接一張地被翻閱下去，云默更換的速度十分緩慢，可以說，這是她頭一次對一份資料如此盡心盡力，而究其原因，恰恰是她也不清楚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上頭的物種是一種混合型的怪物，她見得最多的就是那數不清的女人手腳，以及布滿了整個表皮的黑色發絲。
偶然間總能從一兩張照片中汲取到幾張面目不同的扭曲表情，無一例外的，都是女人垂死前不祥的面孔。
這個混種怪物，在云默的記憶里從未出現過，也從沒有什么怪物的類型是與它接近的同類。
與其說這是個自然形成的怪物，還不如說這更像是安德洛斯實驗室中失敗的病毒種，它什么都不像，但跟安德洛斯內部被遺棄的病毒肉菌還真是有著八分得相似。
不同的是，眼前這個怪物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人格”和進攻方式，也凝成了自己獨有的“意志體”，它并不是簡單的、純屬肉塊的集合。
“就是這一頭？”云默蹙眉問道，“如果只是這一頭，你們耗費了這么久還沒有處理掉……托斯克上將，我對俄羅斯的軍人力量表示抱歉。”
“不。”托斯克上將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解釋道，“云少校，混種確實只有一頭，且它的境界大抵只在五階左右，可……我們的槍炮核武，并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譬如核武器，只是讓它異變得更快一些而已。”
“異變？”云默蹙眉道，“免疫體嗎？對一切的病毒、輻射、污染都沒什么負面作用，只會不停地吸收以壯大自己的力量……免疫體？”
“部隊之前確實采取過化學藥劑進攻。”托斯克上將回憶道，“然而，對方的肢體依舊完整，化學藥劑的效果過去后，它還長了個子。”
“我明白了……”云默點了點頭說道，“俄羅斯的異能者隊伍里，可有土系、金系、或者控風的異能者？”
“有。”托斯克上將點頭道，“土系和金系有。”
“那就好辦了。”云默平靜地吐出一句讓托斯克腳底一滑的話，“熱武器處理不好的問題需要智取，這件事過后，上將，好好了解一下部隊中的異能者是很必要的制敵手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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