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你們喝稀飯,老子啃雞腿
“不要，大爺不要！”
“你叫啊，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
“破喉嚨，破喉嚨！”
“哈哈，你怎么不叫‘沒有人’啊？”
“嗤”的一聲，美女肩膀的柔衫被撕開，露出一片雪白又性感的肌膚。
唐安帶著一臉滿足的笑意，在睡夢中看著程采夕被百般欺凌。睡夢中的母夜叉沒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藝，也沒有嚇唬人的寶劍，只有一臉楚楚動人的表情，哭得梨花帶雨。正享受著報復的快感，卻聽見那熟悉的大嗓門又響起來：“唐安——吃早點啦！”
唐安不情不愿的睜開眼，滿心的不高興，喃喃道：“叫你妹啊！差一點點就看到肚兜了，死胖子，活該你泡不到妞。”
罵歸罵，但話卻不敢說出來。搓著惺忪睡眼，唐安打開房門，見對面的小樓二層，程胖子正吃著雞蛋。唐安笑道：“大少爺，早啊！”
程胖子朝東指了指，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庫辣邊磕找點（去那邊吃早點）。”
唐安心里一驚，暗道少爺竟然還會俄羅斯語？當真人不可貌相。正暗暗揣測少爺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卻見昨天被唐安戲弄而滿心歡喜去接受大小姐“密令”的小家丁來福遠遠走來。那家丁皺著眉頭，右半邊臉還高高腫起，看來像被人打過。
來福看來心事重重，走到唐安跟前才發現身邊有個大活人，面色一喜道：“是你啊，昨天見你走的匆忙，還沒來得及問你姓誰名誰呢。”
難得見到一個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唐安受寵若驚道：“我姓唐，單名一個安字。不知兄臺怎么稱呼？”
“什么兄臺，你看起來要比我大，以后叫我來福就成。”來福說道，“你就是唐安？現在府里下人們都在討論你呢。”
“哦？討論我什么？”唐安一下子來了興致。
“這個...”看來討論唐安的并非什么好話，來福有些遮掩，忙岔開話題道：“你還沒吃早飯吧？走，咱們先吃飯。”
心里有鬼！唐安暗道，表面卻不動聲色，隨他往下人們吃飯的食堂走去。邊走邊問道：“來福，你這臉是怎么回事？難道誰還敢在我程府逞兇？”
“唉，別提了，大小姐打的。”來福神色黯然道。
“哦？這是何故？我看你忠厚老實，恪盡職守，不像會是作奸犯科的人啊。”唐安高帽隨意拋道。
果然，來福一聽這話，面露歡喜，道：“真的嗎？唐兄真的這么覺得？”
“這是自然，依我看，程府再也沒有比你衷心的下人了。”根本不認識幾個下人的唐安隨口道，“這問題怕是出在大小姐身上。她大小姐就可以隨便打人么？”
“噓！唐兄千萬莫要亂說話，詆毀主子讓人聽了去，可是要挨板子的！”來福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緊張的四下看看，見左右無人，這才放心。“唉，也怪我不爭氣，大小姐將那么重要的‘密令’交給我，但我始終參不透要領，只知道一個勁給她倒水，所以才挨了巴掌。全賴我不好，是我太笨。”
“照顧主子理當獎賞才對，為何要打你呢？”唐安問道。
“大小姐怪我倒水太過頻繁，半個時辰給她倒了十六碗水。”來福幽幽說道。
半個時辰十六碗才挨了一巴掌，你想撐死誰。這么看來，這大小姐也算宅心仁厚了，換作老子非打斷你腿不可。唐安同情的點了點頭，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相信大小姐遲早會感受到你的一片誠心的。”
二人說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東邊的食堂。
食堂不大，卻坐滿了人，下人們剛伺候完少爺小姐，正每人拿著盤子，從兩個大盆中挑選食物，眾人有說有笑，倒顯得其樂融融。只是唐安一進門，眾人卻忽然緘默下來，剛才的熱鬧一下子不復存在，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獸一樣。小丫鬟們趕忙把頭低下，但大部分人則好奇的偷偷瞥這新來的小書童。家丁和護院們則沒有那么好說話了，特別是那被唐安套出話來的趙虎，對唐安的“陰險狡猾”深有體會，不知不覺就套出了自己和翠珠的名字，對他懷恨在心，三下五除二的將盆里僅剩的幾個饅頭搶了過來，幾個家丁紛紛援手，不多時，兩個大盆里空空如也，連片菜葉子都找不到了。
不知哪個家丁偷偷往旁邊的盤子里放了兩個饅頭，推給來福，冷聲道：“來福，別和些不三不四的人走的太近，趕緊來吃飯！”
唐安心里不快：不三不四？這家伙什么眼神，老子很三很四的好不好。果然是狗奴才！
趙虎銅鈴般的大眼瞪著唐安，戲虐道：“對不住了，沒你的份。”
眾人見趙虎主動挑起事端，頭越發的低了，但耳朵都高高豎了起來，想看看這被二少爺格外眷顧的家伙會做何反應。站在唐安身邊的來福兩邊看了看，對比了一番，還是對唐安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不聲不響的接過饅頭，默默的坐下吃了起來。
氣氛很壓抑。一幫下人面色不善的看著唐安，擺明車馬跟他過不去。
唐安心中冷笑，自從昨天看到那個紙條，他便意識到事情不會那么容易結束。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唐安作為一個新晉下人，如果本本分分的，也不會招人厭惡，怪就怪他實在太過耀眼，乍來程府就作為伴讀書童，身份比他們都高了一檔，而且深得二少爺器重。
下人們由于生活在社會底層，內心格外的自卑。這時見一個和他們一樣低賤出身的人一下子就竄到了他們頭上，他們如何不嫉妒？
不過可惜，他們選錯了對象。唐安又豈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負的主兒？眼見下人們聯合起來斷他糧路，唐安微微一笑，鎮定的舉起了一只抓在手里的油紙包，仿佛拿著光芒四射的尚方寶劍一樣。
這家伙想干什么？難道是餓傻了？下人們不禁猜測，卻對那油紙包也產生了好奇。
唐安將手探進包內，從容的將袋子甩到一邊，手里赫然拿著一只又肥又嫩的雞腿，自然是昨天剩下準備做宵夜的余量了。
“咕咚。”口水吞咽聲一片。以這些下人們的俸祿，是絕吃不起雞腿的，從來只見老爺少爺啃過，他們又哪里有這種口服？所以一時間大是羨慕，卻又不禁心下生疑：這王八蛋哪里來的雞腿？
“唐安，你膽敢去廚房做那偷兒！”趙虎氣憤之下，怒指唐安說道。
唐安很享受的輕輕咬了一口，閉著眼睛滿臉陶醉，把一幫人饞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慢悠悠的吞下去，才白了趙虎一眼，道：“趙虎是吧？你大可去廚房問問我到底是不是偷兒，若是廚房真說我偷了東西，那我唐某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若是有人刻意誣陷，還在我門上貼一些侮辱性的字條，為了一個清白，說不得我也要找老爺理論一番，還我一個公道！”
趙虎一聽要鬧到老爺那，心里暗驚，也不敢再做言語，卻又不想丟了面子，只能挺直腰桿，繼續瞪著牛眼給唐安施加壓力。
“至于這雞腿怎么來的。”唐安話鋒一轉，眼神逐一從眾人臉上掃過，道：“昨夜少爺帶我去妙歌樓，點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我念及大家都不容易，特意打了包，想讓你們也嘗嘗新鮮。可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你們非但不領情，還辱我是小人。呵呵，人比人，果然氣死人。”
一幫下人一聽這雞腿原本是打算給他們吃得，一個個都流露出吃驚的表情。這個家伙，他有這么好心？
“或許你們有人懷疑我沒安好心，覺得我沒有道理這么做。”唐安繼續道，“人都是父母養的，特別是咱們做下人的，其中的辛酸悲苦不足為外人道，拿著那么一丁點工錢，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還要寄回來家給父母弟妹用，能省一分是一分，更別提想要吃一頓饕餮美食了。表面上在城里風光，可偷偷抹淚只有自己知道。我之所以想這么做，是因為我也是下人，也懂得你們的悲苦，不想讓你們像我一樣，待到父母故去，想要找個孝敬的對象也沒有而空后悔。”
聽完唐安這番話，在聯想到自己，有些人滿臉羞愧，暗恨自己心胸狹窄，有的更是想起了那些辛酸往事，抹了抹眼角。自己盤算著怎么算計人家，而人家有好吃的好喝的卻還念著自己，相比之下，到底誰才是小人？這唐安如此大度，我們卻這樣對他，他心里一定很委屈吧。
“你...你這是一面之詞，我們憑什么相信？”趙虎咬牙說道。
“憑良心。”唐安說道，“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且我為何頂著那么多人笑話，將這剩菜剩飯打包，大少爺也是很清楚的。如果各位不信，大可以去問問。我唐安一不求你們什么，二不欠你們什么，論才學，說實話你們根本不夠看；論俸祿，我好像也不會比你們少；論地位，二少爺拿我當好朋友。各位倒是說說看，我這么做，到底是圖的什么？”
是啊，他來的時間雖短，可是那一點不比我們強？他又為什么非要討好我們呢？一些下人們思考著，卻越思考越覺得自己狹隘，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不想與你們為敵，也不想教育你們，可有些話，實在是不吐不快。”唐安大聲說道，一幫下人迫于他的氣勢，竟不自覺的后退了半步。“要想吃雞腿，首先要有盛雞腿的肚量。若是小肚雞腸，自私自利，便只能自己喝稀飯吃饅頭，看老子吃雞腿！”
狠狠撕下一塊雞腿肉，唐安扭頭就走。下人們卻聽得振聾發聵，滿是內疚，竟然覺得手中的碗筷都格外沉重，竟然吃不下去了。
幾個下人都偷看趙虎的反應，有個家丁低聲道：“虎哥，我們好像確實過分了些。”
趙虎沉默良久，終于將一碗稀飯和兩個饅頭放進盤子里，給來福道：“罷了，你就給那小子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