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一過,益州重新恢復了運轉,李愔也是忙碌起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科研院,技術資料方面他問了一下楊素心,基本已經到位,這個很顯然也不是難辦的事,在二十一世界搜羅一些老舊的科學技術再簡單不過了,難的是在唐朝尋找可以將圖紙上的東西變為現實物品的人。
而這個人李愔在經過一番思量以后,決定還是試用一下佟年那個只懂得奇技淫巧的兒子——佟玉。
佟年在過完上元節,也就是中月十五的時候就離開了益州,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在南河上游,一個屬于盛唐商會的造船廠如今已經開始正常運作,而南河的工坊基地生活區,益州不少頂尖的工匠已經入駐,就等著隨時可能到來的工作,而一些工匠則是已經忙活開了,比如木匠,造紙匠等。
佟玉來到益州以后一直處在無所事事的狀態,一天到晚到處閑逛,這天金大謙突然通知蜀王要見他,到讓他有些驚喜,他還以為蜀王把他給忘了。
李愔此時正在南河碼頭,他現在的工作重點自是這處工坊基地,至于政務就讓上官儀處理了,他畢竟不是什么事情都精通,隨意插手只會越管越亂。
“草民…參見殿下!”佟玉騎馬一路疾馳而來,說話還有些氣喘。
李愔瞥了他一眼,道:“免禮,你父親說你不思進學,只是鉆研一些奇技淫巧,我倒是想問問,你都會一些什么樣的奇技淫巧?”
“這個……”佟玉面色尷尬,他還以為李愔會安排一些事情給他做,沒想到開口竟是問了這個,雖然他的確是喜好鉆研一些古怪的東西,但他明白這是不學無術的表現,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回稟殿下,草民也就平日制作一些木制的小玩意,比如可以吹風的木箱子,還有可以將水提上來的木輪子,最近一段時間,草民正在制作一種可以代提馬車的工具,但是都沒有成功,哦,草民畫的圖紙還在身上,請殿下過目。”
佟玉如數家珍一樣說完,從懷里取出一張紙交給了李愔,“這是你畫的?”,李愔瞅了眼畫上的東西,他差點就以為這個佟年也是穿越人士了,這圖紙上的東西竟然和今日的自行車模樣差不多。
“是的,只是草民用了三年時間也沒制作成功,因為沒有把前后兩個輪子連接起來轉動的辦法。”佟玉有些惋惜。
李愔不禁多看了幾眼佟玉,還真沒想到人才就在眼前,他現在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李愔把設計圖還給了他,“你是佟年的兒子,也應該明白盛唐商會奇奇怪怪地東西不少,所以本王并不是和其他人一樣看不起所謂的奇技淫巧,恰恰相反,本王以為這些奇技淫巧還可以改善百姓們的生活。”
“殿下,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佟玉神情激動,猶如找了知己。
李愔站了起來,背后雙手,面朝一池江水,“我找你也本是為了此事,本王準備建立一個研究院!”
“研究院?”佟玉并不理解這個詞語的意思,疑惑地望著李愔。
李愔解釋道:“其實就是將一些和你一樣喜歡奇技淫巧的人聚攏在一起,共同研習奇技淫巧的地方,但本王稱這種奇技淫巧為科學技術。”
科學技術這個生僻的詞語佟玉是不理解的,但是前面的話他是聽懂了,他道:“那殿下需要讓佟玉做什么?”
“本王想讓你負責尋找這類人組建研究院,同時研習一些科學技術。”李愔緩緩說道。
佟玉激動道:“殿下,佟玉愿意負責組建研究院。”
對科學狂人來說,沒有什么比這種地方更能吸引他們的了,佟玉的表現的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道:“但本王丑話說在前頭,一旦進了研究院可就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了,所以你在招攬那些人的時候務必和他們說清楚,本王可不希望到時候荒野多幾具白骨,當然,只要進了研究院,從此吃喝用度都由蜀王府提供,還可以每月領取高額的月俸,從此衣食無憂。”
李愔的話說完,佟玉神色數變,道:“是,殿下,佟玉記住了。”
“事不宜遲,你即可就開始籌備此事吧,錢帛之類的找金大謙支取即可。”李愔揮了揮手,示意佟玉可以離開了。
佟玉躬身又是行了一禮緩緩退下,這是他和李愔第二次相見,只是覺得此時的李愔相比年前,身上那份屬于皇子的威嚴又重了幾分。
佟玉離開以后,李愔坐了下來,獨自望著漂浮著碎冰的湖面,如今的他已經越來越適應了皇子的身份,也越來越喜歡用皇子的身份思考接下來的人生,人的思想會隨著接觸的事物和環境的改變不斷發生變化,以前他總是用一個現在宅男的思維生活著,而后來的一切證明這只是一個錯誤,他差點就被一個小小的陰謀玩死就是例證,而后他才改變策略自我流放到益州,這時的他已經有所警醒,而年前的狩獵,秦懷玉無意中的一句話則是徹底點醒了他——人無傷虎意,虎有吃人心。
過年前后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這句話,而他的心也這個思考的過程中潛移默化地改變,這是一個殘酷的封建王朝,不論你是個小屁民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句話的疏忽都可能隨時會掉腦袋,而對于他這樣的皇子來說,政治生命的結束也就意味著真正生命的結束,長孫一脈任何皇子登上皇位都會對楊氏一脈趕盡殺絕,這不緊緊是歷史的必然,也是皇室內部斗爭的必然,而這種必然也讓李愔根本無從選擇,只能面對著生或死的選擇題。
而對李愔來說,這個選擇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生,而且是快快樂樂的生,想到這,李愔緊緊握住了拳頭,在敵人傷害自己以前,他必須讓自己強大到無法被任何人撼動。
佟玉回了宅院便開始提筆寫信,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佟玉身邊的朋友自然是一群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他在信中詳細描述了李愔給他構建的美好未來,極力勸解友人到益州,而李愔也配合著佟玉,和上官儀出臺了一條條新的措施提高益州工匠和商人的地位,鼓勵能工巧匠發明創造,并承諾如果有益的創造發明被采納還可以去蜀王府領取大量的賞金。
除了益州,李愔還讓盛唐商報發布了益州招收能工巧匠的新聞,在整個大唐范圍內招攬人才。
李愔的這系列動作明目張膽,但是卻并沒有引起什么波瀾,這都是因為工,商二者地位在唐朝最為低賤,而這種低賤的事情,沒人會太過關心,但他若是這樣招攬士子的話就不同了,定會惹得滿朝非議。
一個皇子大肆招攬能工巧匠,這讓得到消息的工匠和佟玉類似的人開始大量涌入益州,而佟玉和李愔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忙著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把一些的確有真本事的人留下放到研究院,而剩下可用的就分到工坊基地,招搖撞騙的一律打發走了,蜀王府家大業大,但也不是慈善堂。
忙著研究院的同時,李愔開始巡視去年種植的冬小麥,在數千奴婢的照料下,兩萬畝地的小麥長勢喜人,遠遠望去猶如一片綠色海洋,微風吹過掀起層層綠波,看了讓人欣喜不已。
上官儀一眾官員也是隨著李愔巡視了麥田,同行的還有魏鐵牛,李愔就是想讓這些百姓看看,跟著自己走不會有錯,而魏鐵牛是腸子都悔青了,當時他們還笑話李愔大冬天的種小麥,現在到了收獲的季節,他們全都傻眼了。
“魏鐵牛,你現在相信了吧!”這一路走來,魏鐵牛的嘴就沒合上過,他種了這么長時間的地,什么時候見過長勢這么喜人的莊稼。
“殿下,都是鐵牛眼拙,今年冬天我一定也種上。”魏鐵牛紅著眼睛說道,其他官員則是微笑不語。
李愔笑道:“不必等到今天冬天,這天氣暖和以后,本王有很多從外域運來的種子和幼苗,這些東西種下去可比小麥值錢多了,你敢不敢種?”
“敢!”魏鐵牛吃一塹長一智,斬釘截鐵地說道。
李愔點了點頭,望著各個縣的縣令,“今年你們都有任務,每個縣都準備一萬畝的土地做樣田,這些田中都會種植從外域來的東西,至于種什么,那就等上官刺史分配。”
“是,殿下!”眾縣令說道。
讓益州官員和隨行的百姓見識了冬小麥,李愔和金大謙撇開眾人走到一邊,李愔問道:“我倒是想起來,今年蜀王府新增的田產有多少?”
金大謙道:“今天冬天奴婢和官奴開墾了四萬多畝田,老奴又從一些出售田產的官員和望族手里購得三萬多畝田,加起來,王府現在有十萬畝田了。”
“哦。”
李愔之所以問這些是為了規劃一下,該種什么,眾多少農作物,這回去他還得細細想想,這要種的東西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