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而且不夠美。?.
臉很小,五官卻很夸張,眼睛大而無神,短發,厚唇,唇邊有一顆難看的痣。年輕的時候,或許還能稱得上艷麗,現在快四十歲了,已流露出明顯的老態。
特別是她的嗓子,低,且嘶沉,很不像一名歌手。
其實她小時候,也能唱高音的,可哪會一天要趕十幾個場子,唱得嗓子都生繭了。普通人只長一邊,她兩邊都長,后來跑去看醫生,說要動手術,但做手術有危險,可能會啞。她就在家休息了一年,學水彩畫,正當學得最有興趣時,又被媽媽趕去唱歌……等再開口,音階已經低了很多。
這是褚青第一次見到梅艷芳。
特奇怪的感覺,香港那票女明星,靚的靚,妖的妖,純的純,他都不怎么熱衷。卻唯獨對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的一部電影有印象,叫《東方三俠》。
然后,他就記住了梅艷芳。
“嗨,青仔!”
阿梅張開胳膊,跟這位后輩抱了抱,那一身暗沉的黑衣黑褲,竟然穿得莫名清新。
“梅姐,早就想見您了。”褚青笑道。
“不要叫您。”
阿梅糾正他,又道:“你《藍宇》演得超棒的,不能跟你合作好可惜。”
“是啊,阿關那邊遜斃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啟動。”
“喂喂,你們什么時候談合作了?”旁邊的吳君茹忽然湊過來,插話道。
“八婆,要你管!”阿梅跟她是多年老友,嫌棄的擺擺手,自顧自的去化妝。
“哇!青仔,你看她的樣子!”吳君茹滿臉浮夸,咧著彪悍的大嘴抱怨道。
“呵……”
褚青笑笑,對這位完全男人作風的女人。非常適應,道:“君茹姐,想不到回來能跟你一起拍戲。”
他可沒忘了《今年夏天》的戛納首映,她和陳可新專程來捧場,這都是人情,得還的。
“香港就這么大,有咩啊?”
對方拍拍他肩膀,又是一副洪興十三妹的架勢,得瑟道:“要是有人欺負你呢,提我的名字。我罩你。”
今天的人比較齊,鄭中基,山雞嫂,肥仔聰全部到場。
話說山雞嫂之前在《全職殺手》里打過醬油,倆人沒有對手戲,也根本沒見過面。她屬于那種非常耐看的美女,眼睛大大,嘴巴大大,笑起來特具感染力。就是聲音有點粗。
電影計劃于圣誕檔上映,還有五個月左右的時間,理論上很充裕,但拍攝進度仍然很趕。從白天到夜里,都有戲份。
劉維強出道至今,早習慣了這種拍片速度,讓他慢都慢不下來。當年一年三部古惑仔可不是白吹的。
《君如夢》的劇本很簡單,就是一個矮窮挫的女吊絲,通過學跳舞。實現自身價值的故事。而放眼全港,這類說好聽叫樂觀向上,說難聽叫傻了吧唧的女性形象,沒人比吳君茹更適合了。
當然,她也代表了一種港人的自強精神:我丑,我二逼,我智商低,我花癡帥哥,但我知道我是好姑娘。
好吧……
下午,九龍。
這是城市舊區的一棟老樓,位于半山腰,快達到強拆的標準,劇組租來充當舞蹈教室。
現在還沒輪到褚青的戲份,正準備拍阿梅和吳君茹的一小段,他閑著沒事,便跟華仔戳在旁邊圍觀。
那倆女人是至交好友,氣氛輕松,全無拍攝的緊張感。劉維強也優哉游哉的,主要演員都是老江湖了,壓根不用自己提點。
拍流水線電影,導演最喜歡這樣的劇組,省事,還出效果。
倆女人并排站在水槽前,阿梅拎著只盤子沖洗,吳君茹則用棉布擦著餐叉,一邊瞄了瞄她,驚訝道:“你真的會洗啊,天娜姐。”
“我管十幾家酒店,要是連洗碗都不會,我怎么管?”
“其實你也挺玩得來嘛,干嘛成天拉長著臉?”
“什么拉長著臉?難道要淌著口水像你那樣。”阿梅洗好了盤子,隨手放到旁邊,笑道:“不過老實講,我好久沒這樣開心了。”
“也不是很久啊,有一次我在酒店做事,見到你和劉老師跳舞,跳的好開心啊。我就是見你跳得好看,才來學跳舞的。”吳君茹攥著叉子,興奮的踩了幾個舞步。
“哇,你這個人很容易滿足啊。”
“當然啦!做人就是這樣子,贏了笑一頓,輸光莫發火。”她滿臉的理所當然,手卻偷偷摸摸的伸到對方背后,繼續道:“你整天繃得像條皮筋,我覺得應該松弛一下。”
話音方落,這貨就抓住人家的胸罩扣子,然后使勁一拉,又迅速彈回,只聽“啪”地一聲,全場清晰無比。
“喂喂!”
阿梅嚇得大叫,頓時閃跳了半步,羞惱的咬著嘴唇,劇本里可沒這個動作!
“哈哈哈!”
吳君茹見自己的咸豬手得逞,沒心沒肺的大笑。
阿梅可不是示弱的人,瞪了瞪眼睛,甩掉手上的水漬,就開始在她后背揉弄。
她穿著一件紫色的小吊帶,大方的伸展胳膊,不躲不避,得意道:“我沒有,我沒有,我不戴bra的。”
“不戴?哼!”
阿梅鼓搗了半天,愣是沒找著扣子,壓根就不信她的鬼扯,一時氣惱,雙手揪住左肩的吊帶,刷的往下一扒……
瞬間就爽歪歪了!
劉維強:“……”
劉德樺:“……”
褚青:“……”
誰也沒想到,這貨居然真的沒穿胸罩,原本看兩位老友玩鬧,還蠻愉悅的,結果好嘛!
就見吳君茹赤果果的露著半邊胸脯,不大不小的一坨肉,軟趴趴的耷拉著。她自己都石化了一秒鐘,幸虧反應快。連忙用手捂住。
“咔!”
劉維強呆滯了片刻,方回過神,急急喊了停,愁得直敲腦袋。
看葉子楣露波,是享受,看吳君茹露波,是遭罪,看吳君茹露波,還特么來不及扭頭的,那叫自殘。
“我滴天!”
褚青苦著一張臉。勉強擰過脖子,“完了,要瞎眼了。”
“我還湊合吧,反正角色比以前強了點,不用跑龍套了。”
“你在那邊怎么樣,片子快完了吧?”
“呃……行,沒事沒事,我盡快回去……那好了,再聯系。”
樓外的空地。地方寬敞,灌木叢矮矮的圍了一圈,隨著夜風沙沙響動。褚青掛斷了賈璋柯的電話,不禁搖搖頭。真是一堆破事兒。
老賈那部《任逍遙》已接近殺青,本來好好的,丫不知又起什么幺蛾子,非要把小武的形象加到片子里。
戲雖少。但也得真人去演啊,便問問他有沒有檔期。
褚青倒是能抽出空,主要來回大陸太麻煩。又沒法拒絕,只得合計著,等電影拍完就飛回去一趟。
這會是宵夜時間,忙了一天的戲,還剩最后三場,劉維強看大家辛苦,便自掏腰包叫了一桌外賣。
見他進門,劉德樺忙招呼道:“青仔,來來,給你留了份。”說著,遞過一大塊燒鵝。
“謝謝。”他溜邊坐下。
“給女朋友打電話啊,講那么久?”吳君茹拈著罐啤酒,邊喝邊問。
“不是,別的朋友。”褚青夾著燒鵝,不客氣的咬了一口,感覺味道超正,滿足的頻頻點頭。
別人吃得都差不多了,華仔和阿梅湊一塊閑聊,劉維強和莊文強則頭碰頭的研究劇本,手里拿著筆,不停的寫寫劃劃。
褚青瞄了一眼,暗暗嘆氣。
開拍才幾天,竟然改了四遍本子,要么刪戲,要么加戲,最初的梗概早甩邊兒去了。
若是藝術靈感迸發還好,但僅僅就為了攢段子,啪地一拍腦門,哎,這個橋段搞笑,加進去!那個橋段新鮮,加進去!這么拍能煽情,加進去!
拜托,如果沒有墨鏡王的高逼格,就不要這么玩電影嘛。即便細節出彩了,可你的邏輯呢,你的構架呢,你的基本知識呢?
他雖然瞧著糟心,也沒啥立場發表意見,只問道:“怎么,又改戲了?”
“對了,忘跟你講。”劉維強聽到動靜,轉頭應道:“那場戲,我們不想簡單的唱歌,要加些模仿。”
褚青一怔,他知道導演說的是哪場。
《君如夢》最大的高潮情節,便是一群人在樓下開燒烤晚會,嘻嘻哈哈,唱唱跳跳。阿梅會扮作男裝,來上一段《兩仔爺》,妥妥的粵語殘片范兒。
但這個出奇冒泡的模仿,又是什么鬼?
他剛想繼續問,卻被吳君茹搶了先,道:“哎,青仔,四大天王在大陸,誰的歌最紅?”
“呃……”
褚青頓了頓,還是道:“學友哥吧。”
“哈!”
吳君茹猛拍了拍大腿,一把摟過他,笑道:“你還真是老實啊!”
“噗哧!”阿梅也忍不住掩嘴輕笑,捅了捅旁邊的華仔。
華仔則滿臉尷尬,伸手點點褚青,裝作不爽的樣子,道:“ok,ok,那你就模仿學友哥。”
“啊?”
他瞬間嚇尿了,忙道:“不是,我不會唱歌!”
“唱歌可以后期配,神態像了就行。”
劉維強摸著下巴,忽覺得這點子特棒,見他頗為猶豫,道:“怎么樣青仔,有問題么?”
“沒,沒問題。”
他琢磨片刻,估量了下自己的水準,單純模仿神態的話,那應該ok。
不過,張學友唱歌么,那貨啥特點來著?
呃……好像喜歡翹左手的小拇指,而且表情嬌羞,身形旖旎。
特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