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撤退,情況超出預期。…≦頂點小說,”
吉格蒙特冷冷地將聲音留在后面,黑焰之中,整個人已經抽身而去,直奔維麗爾撲去。
“什么?!”貝爾大驚失聲,但她的手指依舊沒有穿透如同實質一般的黑暗火焰。韓立泰法杖一橫,擋在了正要追上的貝爾身前。
“韓立泰!!吉格她——”
“執行命令,現在只有這個方法有效!”
“她怎么可能擋得住那種東西?!”貝爾大吼道,弩槍一拍打開了韓立泰的法杖,閃身就要前去支援已經貼近維麗爾的吉格蒙特。
“吉格可是團的總座,格里梅爾不會不知道這點。他不敢害吉格——現在再不撤退,我們可沒有她的身份,你想讓有意義的部分犧牲變得沒有意義嗎?!
“撤退!”
韓立泰一聲厲喝,貝爾僵硬地停住了腳步——
“他們,怎么可能懂得犧牲……”
貝爾閉上眼睛,閃身沖向了來時的應急通道,一路上切碎洞穿了不知多少戰斗機甲,身后的黑焰輻射著強橫而瘋狂的熱度,在高熱病態一般的刺激下,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否尚未流出就已被蒸干。
——決不能給她以蓄力的機會。
這是從黑色之翼覆滅的那場黑暗創世之下得到的珍貴數據,就算是格里梅爾所創造出的力量底蘊超出過他們這些四級強者的機械體,也不可能瞬間將自己的力量達到極限。而蓄力的速度,他們甚至比生命體更慢一籌。
于是這就是唯一的優勢。吉格蒙特在黑焰中閃動著匕首,但是敵人所觀察她攻擊的方式并不僅限于眼睛。而來自于她全身無處不在的能量探測器。甚至力道尚未從經脈中涌出,她的攻擊途徑就已經被維麗爾所感知。她只能讓自己的速度變得更快——而人力時有極限。機械體卻不會。
她試圖奢望著能夠在自己的體力達到極限之前擊敗維麗爾,但是兩者武器相碰的第一個瞬間她就知道這是一個妄想。雖然貝爾他們依照她的命令成功地逃離了這位機械體的追擊而令她感到欣慰,但是想到之后這名機械體可能在她理解之后完全不去考慮她的身份而殺死她同樣有著相當的可能性,吉格蒙特就感到命運一片灰暗。
維麗爾淡藍色的能量光暈看似聲勢遠小于吉格蒙特的黑色火焰,但是她的銀色鐮刀卻可以毫不費力地穿透她的黑暗力量,以長兵器不可思議的高速與她手中的匕首周旋。
盡管吉格蒙特經驗豐富,但是也抵不過維麗爾數據庫中海量的戰斗訊息。漸漸地,在理解了吉格蒙特的攻擊套路之后,維麗爾轉守為攻。銀色鐮刀不斷地彈開吉格蒙特的攻擊,蓄力的時間正在逐漸變長。
如此下去,不超三十秒,自己便會只剩招架之力了。
“維麗爾!”
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吉格蒙特心中一驚,想必這就是格里梅爾教授了,那位掌控著黑色之翼高端技術的人。
與此同時,戰斗從未出現破綻和阻滯的維麗爾的動作突然一頓,從未露出表情變化的她的雙目似乎也在這一時刻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是吉格蒙特無時間考慮這些。她知道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反手丟掉手中的匕首,折斷的長刀落回她的手中,銀光裹挾著玄異的黑氣,如從陰云中的一道無情電光。直指向此刻胸口失去防御的維麗爾的能量觸發器。
自己的斷刃刺進維麗爾的能量觸發器的時候,吉格蒙特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這一不應該出現在機械體身上的表情。
但是她的刀刃只刺進了半分,她的目標并非如此。
能夠讓她安然逃脫的籌碼就站在她上方的平臺上。她丟掉了還插在維麗爾心口處的長刀,黑暗的火焰瞬間將倒地的維麗爾吞噬。她舉身上揚。強忍著慣性力導致身體被壓迫時的劇痛,左手的斷刀迎著格里梅爾老花鏡下驚詫的目光。指向了他的咽喉。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離勝利如此之近。此刻她的心境,正與維麗爾聽到格里梅爾呼喚她的名字一般。
齊諾心口處的能量觸發器仍舊閃爍著故障的紅光,但是并無礙他準備許久的蓄力。能量劍毫無花哨地直劈而下,藍光充斥著她的視野,然后在極亮后變為了一片黑暗。
“輕敵了啊……”她按著自己胸口處的小劍喃喃道。
叮——叮——
叮——叮——叮——
整齊的聲音如同鐘乳石向下懸垂的水滴墜落,但仔細一聽,這又似乎是金屬撞擊的鳴聲從某個遙遠的地方傳來。
睜開眼睛,吉格蒙特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定半徑的范圍內是自由的,周圍雖是手臂粗細的金屬欄桿,但是對于一名她這樣的強者來說,突破這種監牢簡直輕而易舉。
正因為矛盾如此簡單,她才驚疑起來。吉格蒙特仔細感知著周圍的態勢,果不其然,在地板和只有三米高的天花板中鑲嵌著一層層能量束縛法陣,令她體內每一分匯聚的能量都被吸納其中。也許是因為某種惡意的報復,這魔法陣不僅僅抽空了她的力量元素,也將她的反抗能力巧妙地剝離。
她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旋即便是一陣令她眼冒金星的眩暈感。身體變得極為疲憊無力,即便是眨動眼睛,她都感覺到了一陣眼皮的酸痛。
“他們不會——想對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從選擇了犧牲自己保全同伴之后,她就應該考慮到這種危險的情況。只不過,如果即將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話。那么接下來的時間無疑比等待死亡還要令人無法忍受。
虛弱的身體甚至令她自盡都有心無力,她艱難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被侵犯的痕跡。但是并不是意味著將來不會。令她頗感意外的是,自己在戰斗中身體的損傷已經被某種不知名的手段修復了。但是這似乎并不是魔法的痕跡。而是某種更為新穎的科技手段。
對于科學這個概念,吉格蒙特如同過去所有人一樣在最開始報之以嗤之以鼻的態度。但是當她親歷黑色之翼的強勢和威脅之后,她逼迫自己轉變了對科學的看法。
這是一種效果慢于魔法,但是發展卻永無極限的可怕力量。是所有智慧生命體的終極潛力,而奧西利亞這文明整體,如果先要突破現今發展桎梏的話,恐怕就要用科學將魔法換代。
叮叮聲逐漸靠近,沒有門的狹長走廊首先出現了他的影子,隨后才是步履平緩無聲的格里梅爾和保護在他身邊的那名機械體。
維麗爾此時周身破損的包覆式裝甲已經替換一新。心口處的能量觸發器也修復完畢,對于此次戰斗的信息也整理完成存入了她的硬盤。她仍舊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望著吉格蒙特。
也許是因為自己曾經試圖攻擊過格里梅爾的緣故,吉格蒙特總感覺著維麗爾機械化視網膜中透露出的目光中帶有著一絲敵意。
“吉格蒙特小姐。”格里梅爾溫和地問道。
強撐著自己從冰冷的床鋪上坐起來,吉格蒙特對他冷眼而視。
“您以總座之軀親臨寒舍,請問有何貴干?”
吉格蒙特下意識地碰了碰自己的胸口,她腦中頓時一白。自己最為珍重的小劍不見了——隨即她也釋然,那想必是被當做武器而收走了。為了徹底解除她的武裝,她全身的衣物都已經更換,甚至連內衣都沒有放過。從有些濕潤的頭發感覺。她估計自己可能全身都被仔細清理了一番好不放過任何可能藏匿武器的細節。
穿著黑色之翼工作便服的她掙扎地坐直腰背,格里梅爾似乎看出了什么一樣點點頭。她的壓力頓時一松,無形的對她力量的抽取減輕了,但是離恢復力量仍舊有著遙遠的差距。
她用力地喘了幾口氣。站起身以她的身高俯視著禁閉室外的格里梅爾。
“告訴我一件事情,二十年前你抓去實驗的那些孩子,現在——他們在哪里?”
她沒有問“他們發生了什么?”。她問的是“他們在哪里?”。
為何還執拗地相信著他們還活著呢?法律上七年音訊全無便以是正式的死亡。二十年的杳無音訊,吉格蒙特仍舊抱著殘留著童真的最后一絲幻想期冀著那些童年的伙伴和伙伴之中的他還活著。
“維麗爾。待機。”
格里梅爾命令道,閃爍著威脅光暈的維麗爾毫無滯澀地將長鐮背在后背。轉身站定,身上的數據燈在快速閃爍幾秒鐘后悉數熄滅了。她的雙眼也在吉格蒙特的記憶中第一次閉合。在此之前,她甚至從未見過維麗爾或齊諾有著眨眼的動作。
“就在你面前。你難道沒有猜到么?”
吉格蒙特內心中僅有的幻想消失了。她踉踉蹌蹌地走到牢壁的面前,雙手狠狠攥住了鐵籠。
“其他的人呢?”她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黑暗的問題。
“失敗了。幾百個人中,只有兩個成功了呢。你現在都已經見到了,他們可以說是幸存者——”
“混蛋!!——”
吉格蒙特用僅存的力量擊打著籠壁,嘶啞的聲音響徹狹小的囚籠。“這算是活著?!這算是幸存??!!——他們都死了!!都死了!!把答案還給我!!”
格里梅爾面對著吉格蒙特的憤怒,沒有一絲的畏懼和退縮。甚至連她的反應,似乎都早已被他掌控。
他嘆了口氣,“你已經拿到答案了,還需要我給你什么呢?”
吉格蒙特抓著牢壁緩緩地軟了下去,她低著頭顫抖地問道:
“她——”她指了指維麗爾,“還有那個叫‘齊諾’的機械人……他們的,他們的……他們的原型。是誰?”
格里梅爾默默地望著她的眼睛許久。
“這是絕密,我無權告訴你。”
“絕密?!”吉格蒙特歇斯底里地小聲呻吟著。“你是,你是這里的——”
“我不是什么領導。我只是一個科學家罷了。”格里梅爾轉身準備離開,順便命令維麗爾開機。不到三秒鐘,維麗爾便恢復了日常的狀態,緊緊護在格里梅爾身邊。
“只有總長閣下有權將絕密資料解密。我雖然背叛了奧爾卡,但是不想永遠背叛下去。哦,順便說一句,如果你識時務的話,那么你就明白憑借著自己的力量無法離開這里,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是嗜殺的人,而且,你很快就可以和你的伙伴們在這里團聚了。在我失敗之前,你們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并且還可以獲得一定的自由。請您謹記,十字旅團總長閣下。”
說完這話,格里梅爾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將吉格蒙特一個人丟在深不見底的絕望中。
她衷心不希望貝爾、韓立泰他們像來時那樣魯莽地再度突入防護圈。單單是齊諾或維麗爾一名機械體就不是他們能夠輕松對付的,如果兩個人一起上陣的話,以他們的性格。不死掉幾個人他們絕不會選擇投降。
她衷心希望他們能夠秉承著十字旅團的一貫作風,熟諳犧牲的意義和價值,從此斷絕營救她的希望。然后盡可能快地選出一名新的十字旅團總座——只是失去一名總長,遠遠不會令十字旅團傷筋動骨。
單調的叮叮聲久違地響起。力量被不斷抽取已經令她的感知甚為虛弱,不過這點聲音依舊令她強打精神。
是格里梅爾么?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許貝爾他們再次突破入實驗室也無法找到她的蹤跡。甚至連戰斗的音訊也傳遞不到這里。與外界沒有信息的交流,甚至連前來給她送飯的工作人員也對她的問題置若罔聞。一切都被孤立。而作為群居動物的人類如果陷入了徹底的孤立狀態的話,那無疑最終的結果便是精神的死亡。
慢性處死的過程令久經死亡考驗的吉格蒙特也不禁脊背發寒。
連續一周的孤獨已經令她時常出現幻覺和幻聽。她在半夢半醒的模糊意識中。總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那格里梅爾還沒有捕捉小孩子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試驗,那時還有自己的伙伴和是自己憧憬愛慕的男孩,一切都平凡幸福地像其他地區的所有孩子一樣。
齒輪城郊外的街道上,她拿著打算還給他的小劍站在一灘血跡前嚇呆了的鏡頭不斷地浮現在她的記憶里,折磨著她的神經。一天只有兩三個小時的睡眠,精神的力竭已然十字旅團的總座陷入的崩潰的邊緣。
這個聲音是個小孩子的聲音,這本身就是對她無上的救贖。一連多日未曾聽過真正的人聲,即便是自己不明的語言,也令她的視野瞬間清明。
魯提站在她的面前,可愛的樣貌令吉格蒙特心頭一暖。但是這一令她感激涕零的場面瞬間被隔著牢籠站在她面前的齊諾所打斷了。
“你來干什么?”
齊諾一聲不發,從口袋中摸出的那柄小劍。
“!!”吉格蒙特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尖叫,毫不猶豫地伸手從齊諾手中奪回了它,“你!——你為什么還給我!”
隨后齊諾的話令她心頭巨震。
“我……我認得它。”
“什么?”
“所以,我應該認得你才對。過去的我,身為人類的我。”外表年齡被固化在不到二十歲的齊諾用機械體平板的聲音回答,“我請求你,幫助我,找回我原來的記憶。每天只有訓練和廝殺的日子,我想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一種生活方式。”
吉格蒙特感覺到內心的一種奇異火焰瞬間燃燒起來,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了力氣。高傲地站起身,對他朗聲問道:
“你愿意背叛格里梅爾,為自己的自由和信念戰斗么?”
十字旅團總座在問出這樣的話語時,便知道回答者只有一個選擇。
“我愿意。我想成為我自己。”毫無猶豫。齊諾抓緊了手中的能量劍,“我能帶你離開這里。只有我有這個能力。但是。格里梅爾有應急清除我記憶的保險程序在手,我必須趁著我還是現在的我的時候戰斗。請抓緊時間。”
齊諾一揮手。限制束縛吉格蒙特多日的能量束縛法陣登時失效,突然回涌的力量一瞬間令她眩暈著跪倒在地,幾秒鐘后她的大腦才恢復清明,抓著匕首緩緩地站起身邁出了牢門。他一直等待著吉格蒙特周身的力量恢復平定,才將自己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請跟緊我,我的影像不要消失在你的視野中。”
警報聲當即大作,面前的牢門打開了,齊諾伸手將她的匕首還給了她。
“魯提,抓緊我的肩膀。”
能量劍刃呼嘯而出。藍白色的電光順著極易導電的金屬墻壁一瞬間摧毀了周圍一切限制法陣和監視設備。在極為熟悉這里環境的齊諾的帶領下,吉格蒙特忽然發現自己的力量原來如此多余,她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愣愣地跟在齊諾的身后看著他將阻擋他們的一切機械戰斗裝置拆卸一空。
就這樣一層層地穿過迷宮一般的金屬走廊,分明是懸浮在天空之城上方的實驗室卻想不到有如此復雜的內部結構。之前獲得的情報瞬間被顛覆得一干二凈,吉格蒙特在恍惚中的迷茫感里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小女孩,正在無助地跟隨在齊諾的身后。
真的是……好奇怪的感覺?已經多年沒有將自己置于弱者的位置,便忘記了依靠別人的感覺了么?久違的屈居于弱勢的安全感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在自己的雙親和很多朋友都在的時候。那時的自己,也是和其他孩子一樣的普通人吧?
“如果——他還在的話……”
她的喃喃自語淹沒在了周圍的混亂聲中,吉格蒙特發現齊諾胸口處的能量觸發器并沒有發出工作時的光亮,難道說能量觸發裝置是有時限的么?
茫然地跟在齊諾身后。不到十分鐘,途中摧毀了無數的法陣和戰斗裝置后,周圍的金屬墻壁終于偶爾地露出了一些小玻璃窗。透過玻璃窗。無疑是來自于平流層純凈的只剩下天空顏色的純藍。
一瞬間她甚至被感動得想要流下眼淚,生活在陽光中的生命。對于太陽的珍重,只有她這樣久別白晝的囚徒才能體會。手中的匕首在身邊快速地劃動著。將濺起的碎片紛紛撥開。
盡頭的通道已經閃爍出了象征著自由的亮光,但是這一刻,齊諾忽然定住了。僅僅趴在他肩膀的魯提用同樣嚴肅甚至是畏懼的目光望向了另一個方向。
齊諾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心口處的能量觸發器,瞬時間金色的能量逸散布滿了他機械化冰冷的身體。能量劍釋放出了一陣藍金色的電芒,周圍的空氣因為被電離而發出了臭氧刺鼻的腥味。
高高的金屬墻壁一側,一個巨大的缺口轟然炸開。露出墻壁虬曲的鋼筋和電路相互觸碰著發出著刺耳的噼啪聲,陰暗的角落里,電子屏幕的背景中釋放出了鮮紅色的光,標準得如同鋼琴校正般的腳步節拍緩緩從缺口處響起。
鮮紅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對命運的絕對服從,齊諾心中無理由地一緊,手中的能量劍更握緊幾分,刀刃指向了自己唯一的同類。
“根據你所表達出的動態及數據分析,你現在的行為無疑符合于‘背叛’的定義。”
齊諾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盯著維麗爾的眼睛。片刻后,那最深處令曾經令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過去產生聯想的,可以稱之為“人性”的光不見了,那無疑與她過去幾日的記憶一同消失。
現在的維麗爾,又是一個自己過去感覺毫無變化的維麗爾,一個只有現在積攢了足夠人性bug的自己才能察覺出變化的維麗爾。
長鐮機械而極具效率地舉起,亮銀色的致密能量隨著她心口處的能量觸發器的點亮而愈發耀眼。
“齊諾,那是‘全開型能量觸發器plus2’,有著四百秒的能量觸發時間……如果,等到——”
“我知道。”齊諾伸手讓魯提從自己的肩膀上落下,放到了吉格蒙特腳邊。
“如果不在三百五十秒內擊敗維麗爾,我就失敗了,這些珍貴的記憶也一同被清除了,不是么?”他坦然地向自己詢問道,然后轉向了維麗爾,“對不起,十一——維麗爾,如果你能夠體會到我的感受的話,你就能理解我的背叛。”
“強制執行記憶重組程序,請四十六號配合。”
齊諾和維麗爾的表情幾乎是同一時間變得木然,旋即能量在加載在自己雙腿上的推進裝置急速凝聚,強大的風壓令吉格蒙特都不得不后退幾步,待到她再度睜開雙眼時,金藍色和銀色的風暴已經混雜在了一團,混沌的電光所釋放出的能量令她汗毛乍起,偌大的空間幾乎整體都已被兩人的攻擊所釋放的強電場所電離。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幫忙,但是從兩人幾乎早已熟透對方攻擊套路的戰斗來看,兩人之間只會是完美的平局,直到齊諾因為觸發器的持續時間終止而落敗。
吉格蒙特頓時知道了時間的持續只會帶來劣勢,那樣的話她所加入的戰局就變得必不可少。但是從兩人密不透風的戰圈來看,她該如何介入呢?
“當心,吉格蒙特小姐!!”
小心地躲在角落中的魯提突然尖叫道,吉格蒙特剛剛想要邁出的步子停下了。
“空氣中的電場太密集了,如果您動作很大的話會引起很嚴重的跨步電壓!您現在最好不要動!”魯提焦急地說道。
吉格蒙特即便知道這點,如果動用起自己全部力量的話應該可以驅散電場的影響。但是首先且不提自己的介入是否對齊諾的戰斗介入有利,再說因為脫離束縛法陣影響的她此刻的狀態也相當不佳,離自己的完全狀態還有著很大一段差距。理論上巔峰階段的自己拼命才能夠稍稍阻擋片刻的維麗爾只要將小部分注意力集中在現在虛弱的自己身上,恐怕都不會有一個稍好的結局。
如果齊諾為了他的記憶而因為她稍稍分心的話,后果更是——
齊諾……是為了她本人還是她腦中有可能與他過去有關的記憶才去保護她的呢?如果她只是為了記憶,那待她的價值用盡后,以程序般單調效率模式生活著的他會不會對她棄如敝屣?
——但是至少,她需要把握現在。只有他才能夠救她出去,打消她的朋友因為她所受的折磨和自己沖動產生的威脅。
維麗爾是機械體,她唯一的弱點就是不懂得用人的戰斗方式去思考。以十字旅團的話來講,就是不懂得犧牲的意義。
“齊諾!她不懂什么叫做等價交換,什么叫做犧牲!這是你的機會!你足以在剩下的時間內完成的機會!!”
魯提驚訝地望向了吉格蒙特,吉格蒙特雙目緊緊地鎖定著兩人的戰圈,同時小步地跳躍躲開跨步電壓的威脅。鋒利的金屬碎片四處翻飛,強大的能量干擾甚至令行將打算進入他們周圍十米范圍的自動機甲無法正常運轉。
吉格蒙特的聲音轉瞬間消失在電火的噼啪聲中,她緊張地等待著是否會因為自己的告知而發生的戰局變化。不知道是否將自己的信息透過震耳欲聾的電火花聲的吉格蒙特緊張地等待著,雜糅成一團的金藍色和銀色仍舊不分彼此,時而濺散開去的刀刃之光將塵土飛揚的一層大廳更增添了幾倍混亂。
“魯提,機械人的戰斗中,是不是有一條決不允許他們攻擊彼此的能量觸發裝置呢?”
魯提一驚,當即獲得答案的吉格蒙特立刻揚聲道:
“我知道你無法攻擊她的能量觸發器!!但是,你若是有記憶、有情感的人的話,那你就能做到!”
變動立刻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