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悲歌第四十五章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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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更新時間:2016年05月21日  作者:憑空想象  分類: 奇幻 | 領主貴族 | 憑空想象 | 騎士悲歌 
第七卷第七卷

我尖叫了一聲坐了起來,骨裂的刺痛和失血過多的虛弱被迫讓我跌到了床上。我聽見了一個受到驚嚇的童聲。

“是戴米安嗎?”我嘶啞著喉嚨說道。

戴米安并沒有回答我,我只聽見她咚咚的腳步聲和片刻后另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洛維……”我逼迫自己睜開眼睛,看清楚了那位在軍事學院中低調得令人感到無聊的魔皇第二順位繼承人——哦,現在他已經是第一順位繼承人,說不定已經是魔皇了……我消極絕望地想著。

“你真幸運,受那么重的傷都活了下來。”

“不!我不幸運!”這句話深深地刺激到了我,我掙扎地坐起,視野中仍舊殘留著落雷槍刺目光芒留下的暗斑,“你們為什么要救我!我本應該和藍湖家族一起死在那里!是你們讓我失去了一切!!——”

殘破的身體仍舊召喚出了強烈的斗氣光芒,周圍簡易的木家具在雪霜斗氣的催動下紛紛碎裂。

“你冷靜一些。”

洛維冰涼的手按在了我的額頭,令我感到驚訝的是,他的手比我的手掌柔軟得多,這應該是來源自他一半的人族血統的緣故吧……忽如其來的涼意和黑暗精氣的束縛力迫使我的斗氣收回體內,急促的心臟也漸漸冷靜下來。

我忍著全身的劇痛,把頭埋在膝蓋里。

“我想獨自呆一會兒。”

“我不同意。”洛維簡短地說道,沒有半分語氣。“作為魔族僅存不多的預備五級強者,你的生命不屬于你自己。”

我這時才第一次扭過頭看了看他。他穿著一身墨色的勁裝,后背挺得筆直。端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并不出眾的相貌此刻卻有一種令人無法反駁的氣質。

隨后我又低下頭,開始低低的哭,從早晨哭道了晚上,直到眼睛里一片血紅,什么都看不到。

第二天我才想起是誰救了我,其實我早就想到就是他。除了他沒有誰有能力在五級強者的攻擊下救出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也許他能夠救出其他人。但是正因為我是一名年輕的,還有很大發展潛力的魔族,所以他最終選擇了救我。這樣的做法有些過于理性的殘酷。可是對著這位未來的魔皇來說,權衡利弊,這是無可厚非的做法。

“我爸爸已經將魔皇之位讓給了翼魔至尊斯烏,血月族受創太重。已經無力擔當黃金族之名。”

洛維安站在他家院子里一株被燒焦一半的大松樹下。剛過三十五歲生日的他顯得那樣疲憊和……衰老。他的父親在保護自己家人的戰斗中受了重傷,現在仍未脫離生命危險。媽媽和妹妹兩個人生活的一切加上血月族不可想象的損失……命運的壓力壓在了他尚算稚嫩的肩膀上,而他卻倔強地不讓任何人為他分擔。

媽媽和戴米安扶著這棟臨時搭起帳篷的房門,遠遠望著兒子和哥哥。

“我族的軍隊也相應解散,并入翼魔族的部隊中了吧?”我剛剛說出這句話就后悔了,這樣冷冰冰只考慮著自己前途的話無疑在刺痛著洛維安的傷口——還有我自己的——我為什么會這樣想……

洛維安轉過身,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逃掉,可是身后戴米安和媽媽的目光讓我一動也動不了。

“大部分是這樣。只有一少部分留了下來。”洛維安并沒有嘆氣,仍舊是他干巴巴的語氣。他轉過身,“我看了新晉軍官的名單,你是翼魔副軍團長的候補,隨時可以去報道。”

這句話似乎是一種隱含的逐客令,我忽然感到滾燙的內心落了一片極寒的雪花,我想都沒想就大聲喊道:“我拒絕!我不會離開我族,絕不!!”

“這是陛下的命令,你不能不聽。”洛維安輕輕嘆了口氣說。

“命令沒有絕對!”我尖聲道,憑借著仇恨的熱度和不會散去的對血月族的忠誠,我大步邁到了洛維安的面前,單膝跪地,拉住他的左手,朗聲道:“我,馬斯特瑪.琳賽.維奧.布林雷特,從此以我祖先和我之名,宣誓效忠于洛維安.馮.布拉迪繆恩,天地為鑒,祖靈為證,誓死追隨,永不背叛!”

魔族的效忠誓言,超過一切命令,哪怕是皇令也無法阻止。

從那一秒開始,我就是洛維安的第一副長官。我同時暗暗發誓,在毀滅龍族之前,不會回到埃德爾斯坦高原,我無法面對被焚化在瑪瑙龍息中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們,我害怕他們的靈魂安慰我時,那熟悉的語氣會讓我急不可耐地奔向死亡。

從那一秒中開始,我追隨洛維安跪在黑魔法師的王座下宣誓效忠,跟隨他的地獄風向標的血紅給人類的世界再添一縷落霜的湛紫色華彩。無數的人類鄉鎮和城市在紅色和紫色的風暴下蕩然無存。

那一天,奧西利亞圣皇艾麗婭奇襲時間神殿,傷勢一直未愈的洛維安的父親隕滅在圣皇的光明創世中,他——終于——成為了黑暗軍團的軍團長,而我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第三軍的副長官。

我遠遠地站在喀沙山腳下神木村的一隅,目光極遠處,隱約能夠看見高高的臺階上,身著禮服端坐在主位上的洛維。我也知道他的表情,麻木、僵硬、呆板——看不出悲傷。他就是這樣的魔族,將一切痛苦和責任埋在心底,希望能夠用自己所能過做到的一切減輕別人的負擔,自己只求一個回到家后家人欣慰的微笑。

他是一個戀家的魔族,家庭是他的源動力和世界。

而我呢?

除了復仇的執念,我的內心還剩下什么?其余的那些早就在阿弗里埃的龍語魔法中灰飛煙滅。被壓縮、凝滯的熾烈仇恨早就占滿了我內心的所有空間,我感受到了在山腳下的寧靜,看見了身后掛著淚痕的戴米安和媽媽……我還擁有感情嗎?還有資格擁有家嗎?如果有了家。我還能夠繼續仇恨下去,繼續有著舉起手中落霜的力量嗎?

我早已經忘了去考慮這樣的事情,此刻這種在失去中變得格外強烈的親情逼迫我想起了我的過去,媽媽的囑咐、爸爸的嘮叨、弟弟妹妹們嘰嘰喳喳的問題……這比仇恨更加令人無法忍受。

我想沖出去,戴米安拉住了我。

“姐姐你很孤單嗎?”她用清澈的眼睛望向我,我知道她是一個比她的哥哥天賦更加可怕的孩子,但是洛維從不讓她接觸到一點戰斗。他倔強得想讓他家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遠離戰爭。

我沒有答話,也沒有轉身。

“如果姐姐孤單的話,就請喜歡我哥哥吧。”她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沒有想到戴米安會說這樣的話。也許在很久以前,在軍事學院的那些日子,我會躺在宿舍的床上做這樣的夢——但是現在,被戰爭磨得冷血的我在為了復仇宣誓效忠于洛維安的時候就忘記了世界上還存在著這樣一種情感。

“我……”我的解釋本應該就像我想的一般。但是我說不出口。她不理解戰爭,我更不想讓她理解戰爭。

“我要走了,我還有事情要替你哥哥去辦。”

“馬斯特瑪姐姐,請記住我的話好嗎?”我振開雙翼,頭也不回地向山上飛去,戴米安撲棱著自己小巧的翅膀追著我喊道。

但是,這句話還是影響了我。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平靜地接受軍團長的每一條命令,不能安然冷靜地思考每一個問題。望向他在燭光下批閱文件的身影,我發覺自己很難將目光移開。

克里斯蒂安最早發現了我的異常。在龍族襲擊血月族之后,曾經活潑開朗的她變得比我還要沉默寡言。她每周的例會之后跟我都會聊一會天,她常常告訴我,我需要一個家,仇恨是一把業火,無法燒毀敵人時就會燒毀自己。而熄滅這把業火的唯一方法就是放開仇恨,而只有愛能夠把仇恨放開。

我時常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直到黑暗軍團因為軍團長之間的互不信任而崩潰,直到人族和龍族的英雄們奇襲黑魔法師所在的時間神殿,直到我看見我的族人們在黑魔法師控制下的時間騎士團偷襲下全軍覆沒,直到我看見洛維安掠向天際,朝世界發出的絕望的怒吼。

直到我發現,他也會將悲傷流露在臉上;直到我發現,我也會將感情在最后一刻釋放。

我在時間神殿的門口等待,我看見失去了家的他遍體鱗傷地走到我的面前,問我效忠與誰。

我忽然發覺這樣的問題很可笑,我宣誓效忠于你,這樣的問題難道還需要回答嗎?

我只是再次重復了一次當年的誓言,將信送到了英雄的手中,看著他踉蹌的背影消失在時間神殿深處,我會在那里和他相會。

我在那一刻,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的愛他。

執掌命運的時間之主倫娜啊,給了我五百年等待的時間,等待那個后世的世界。

一條孤單的路,兩個孤單的魔族,這就是我未來的命運,陪著他,順便解決掉黑魔法師這個麻煩。

很簡單。

現在的我,只是馬斯特瑪.琳賽,洛維安的第一副長官,再無藍湖氏那已經化為虛無的名綴。

這是我的故事,我有仇恨,也有愛。

一顆顆黑色的小珠子被負責空中作戰的干部卡羅萊特帶著鋼手套的指縫中滑落,似是隨意地丟在了下方拼命擁擠,想要逃脫死亡命運的南陽城居民們。

魔法帶來的無形的障壁,讓擁擠的平民們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沖出片看上去沒有阻隔的空間,任憑黑色的小珠落到人群中央。

無辜的平民像是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一般,拼命向外圍擠去,驚恐至極地望著這看不出特別的小珠子。但是很快,感受到生命氣息的黑色圓珠無聲地破裂。一縷液體般的純黑色從中涌出,漸漸形成了一個看不出立體感的影子。

若是弗朗西斯或是曾經負責押運過影士的圣皇騎士團的騎士們,一定都會在見到這一幕時驚呼出來。

這是影士。在黑色之翼的研究中,它們被稱為“半靈體”,這種詭異的介于生命與非生命之間的存在擁有著對生命力和靈魂力的極度偏執。他們被制造出來,就是為了吸納生命,更是為了凝聚靈魂之力。

沒有痛苦的慘叫,有的只是瀕死之人喉嚨發出的絕望的“咯咯”聲。

幾乎是在片刻之間,擁擠的人群消失得無影無蹤。幾百平米的土地上,只有茫然游蕩在被魔法禁錮空間中的,具有了一些立體感的半靈體。可見黑色之翼所造的半靈體質量遠超圣地研究出的影士。

站在最外圍的幾十名魔法師整齊劃一地開始念誦起了一段不僅晦澀難懂,而且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語。半靈體的立體感開始迅速失去,一縷縷純白色的靈魂能量穿過了魔法屏障,被幾位魔法師手中的銀瓶吸納進去。另一些淡綠色的生命能量則被另外幾名魔法師用一張卷軸吸收。失去了生命力和靈魂力的半靈體頓時再度蜷縮。回歸成了原初的黑色透亮的小珠。

在不遠處的南陽城頭。一個看上去有些羸弱的少年面色冷漠地向那個方向望了一眼。

“看什么呢!你也想死!干活!”少年剛剛望了一眼,一條皮鞭帶著呼呼的風聲就抽在了少年**的脊背上,頓時一條長長的鞭痕。

少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抽擊在自己后背上的皮鞭,轉回頭,一聲不吭的向前走去,看似瘦弱的雙臂卻舉起了一塊與他體型相比十分夸張的巨大石料,背在后背上,慢慢地向城垛下走去。

監工握了握手中的皮鞭。他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個小子所擁有的力氣耐力都遠超那些被抓來重建南陽城的壯年苦工。短短三天,就有近乎五分之一的南陽城壯丁類似在了這里。他們的尸體被統一集中,抽取了生命能量后直接焚化。焦臭味讓離尸堆最近的這幾個監工的脾氣尤為暴躁。

“真***怪異的家伙。”監工罵了一句,抬起手中的鞭子又狠狠抽在另一個看上去衰弱的男子背上,被巨大的石塊壓得上不來氣的他立刻摔倒在地,巨大的石頭砸在了他的頭上,鮮血直流。

“直接拖出去,不用救了。”另一個監工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背著石料的少年回頭看了看那個被宣判死刑的中年人,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踏著沉重的步子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沒有人注意到,剛剛紅腫的鞭痕,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已經在他的后背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弗朗西斯根本就不住在南陽城。

他是自愿來到這里的。在因為影士的緣故和自己的老師洛維安分開之后,他帶著雪沫和丁坎輾轉近千里來到了埃德爾斯坦。一路上三個種族完全不同的家伙因為資金短缺,不得不過上勒緊腰帶的日子。在弗朗西斯把自己全身上下一切之前的東西都賣掉獲得的錢都用光的時候,三個人只能暫時違背自己良心悄悄從一輛運糧的車上搬走了兩袋大麥。再加上四處扒車,一人一魔一矮人終于活著回到了埃德爾斯坦。

已經提交辭職申請并得到獲準的弗朗西斯并不想從黑色之翼獲得幫助,不過他畢竟是埃德爾斯坦名義上總督的公子,從家族里獲得一些幫助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溫庭頓家族已經搬離了舊址。一經打聽,才知道埃德爾斯坦反抗者組織保護下幾乎所有的人家都已經搬遷到了埃德爾斯坦以南的艾梵多行省。

弗朗西斯同時也知道了黑色之翼遠征的消息,也知道了黑色之翼一路以鐵血屠城的殘酷方式將沿途抵抗盡數崩潰,直接殺到了格里華帝國腹地。得知黑色之翼終于開始了他等待許久的擴張,渴望自己能力得到發揮的弗朗西斯在一番掙扎的考慮后,打算重新回到黑色之翼,這一次回歸,他決定改名換姓,以一個新的身份重新從黑色之翼最底層做起,而不是憑借自己來自父母的天賦獲得奧爾卡的認可而成為干部。

這一次回歸,他的名字之前,將不會有人偶師這個稱號。

“我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弗朗西斯的母親,卡麗莎侯爵夫人嘆息著對著自己獨子說道,“世道變了,繼續歷練的話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啊,過一年你就可以繼承這個侯爵的位置了,我還想退休呢!”溫庭頓侯爵也悶著聲音說。

在埃德爾斯坦,貴族的孩子成年之前在外歷練一年是一項傳統,而歷練的內容是父母不會過問的,出于此原因,卡麗莎和溫庭頓侯爵根本不知道弗朗西斯會去黑色之翼占領下的南陽城,也不會因為之前消失了幾個月的弗朗西斯而感到十分擔憂。

弗朗西斯坐在一間臨時搭建的帳篷里,身邊都是溫庭頓家族的仆從侍者們,看著弗朗西斯長大的他們對這個孩子都十分關心,聽說他要再去一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的遠門,輪番的嘮叨就開始了。平時的他總是覺得這些嘮叨煩人的要命,此時他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聽不夠。

自己的心境在自己退出黑色之翼已經成熟了許多,黑色之翼中,羨慕于他天賦的黑色之翼高干們都全力培養著這個小小的人偶師弗朗西斯,總將最簡單的任務派給他干,甚至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就把代表著黑色之翼幾乎是最高位的干部名號給了未成年的他。這讓弗朗西斯總覺得這世界只不過是一場游戲。

而洛維安教給了他很多。

夜深了,不想得到明早挽留的弗朗西斯趁著大家熟睡的時候背起自己簡單的行囊,離開了馬車里溫暖的被褥。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嘆了口氣,他還是沒有逃過雪沫繼承于魔族高超的觀察力。

“不明早走了嗎?”

雪沫穿著睡衣光著腳出現在了弗朗西斯的面前,她身后是她的影子丁坎,這個超級能吃的矮人是他們一路上最主要的負擔。明亮的黃晶色眼眸中滿是不舍,“就這樣走了啊!”

弗朗西斯苦笑一聲,走上前揉了揉雪沫紫色的凌亂頭發,“我總覺得需要干點什么。”

雪沫氣鼓鼓地叉起腰,后退一步大聲說:“那你怎么不帶著人家一起走?你是不是要去很危險的地方?不會是去格里華帝國摻和那里的戰爭吧!”

弗朗西斯繼續苦笑,這段回來的路程中,他能注意到雪沫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不過自己的計劃中并沒有關于雪沫的那一部分,所以他也只能壓一壓這份青澀的感情,全心投入進自己的長遠目標中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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